第170章 翻手為雲覆手雨
楊司鋒以為，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抗拒了宋民的富足且顯得有些奢靡的生活。
曾經將宋朝打得嗷嗷叫的契丹人的遼國沒有抵擋得住，他們在接受了宋朝的歲貢之後，也慢慢迷上了宋人恬淡舒適的生活，慢慢迷失了自己戰士的本性，慢慢的泯然眾人，然後被宋金前後夾擊，失去了祖先的榮光不說，還不得不帶著舉族人，逃奔西竄，以尋求新的活路。
未來還將將我宋人打得慘痛無比，甚至差點亡國滅種的金人、蒙古人，當他們迷上了宋人的生活之後，他們也漸漸變得腐化墮落，從而喪失了戰士的本能。
他們的命運，要麽是變得和漢人一樣，過上和漢人一樣的生活，學會和漢人一樣，靠自己的雙手耕種或者放牧，大家再也沒有漢胡之分，都靠自己的勞動來換取他們想要的生活。
要麽，他們若是還不肯放下他們掠奪的本性的話，他們就隻能遠遁大漠，躲到我們大宋人觸及不到的地方苟活而己。
楊司鋒知道這些結局，但他更知道，在達到最終的結局之前，我們的宋人，或者說，我們的漢人還將遭受多少的苦痛和不幸？
無論是金人還是蒙古人，他們想過我們宋人一樣富足的生活，他們都不想忍受北地的風沙和雨雪。這沒有問題，我們也不在乎幫助他們一把，大家一起相親相愛，一起融合成一個偉大的中華民族不好麽。
幹嘛要打來打去的呢，他們讓我宋人吃盡了苦頭之後，他們以為他們自己真的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未來，其實我們都是偉大的華夏民族的一分子，那麽，從現在開始，無論是宋人殺金人、遼人，還是金人遼人之對宋人的迫害和殘殺，能不能就從這裏就劃上句號呢？
我們應該團結起來，將目光投向更遙遠的西邊或南邊，不要讓異族的魔爪伸向我華夏嬌美的身軀！
楊司鋒一時之間又有些想遠了。
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富態得走路都有些困難的牛富貴，楊司鋒現在都不好說，他現在應該算是金人還是宋人？
或許是，他早已經將自己當作了宋人，再也不想過金人那種茹毛飲血的日子？如果他真的是這樣的話，哪怕他雙手曾經沾上過鮮血，隻要不是罪大惡極，楊司鋒倒還真的不在意將他作為一個標榜。
若是大部分的金人都願意向他學習，都願意象漢人一樣靠雙手去耕種，而不是靠擄掠，大家都靠著各自的本事去生活，這樣有什麽不好的？
當然，戰鬥一定還會有的，因為無論哪個國家哪個民族，一定有一群想著不勞而獲，想著靠擄掠致富的人的存在。
但是，隻要他在那個民族中播下一顆種子，播下一顆美好的生活需要靠雙手創造的種子，他以為，就算還有戰鬥，也一定不會是那麽慘烈的戰鬥。
因為，就算有小部分人妄想靠著擄掠來改變生活，更多的已經從自己的勞動中獲得美好生活的百姓們，也肯定不會答應。
畢竟，打仗是要死人的，就算把對方都殺死了，自己這方也一定有損傷的。當大家都能過上比較富足的生活之後，誰還會動不動的就去送死啊。
“你真的願意付出你的一切？”楊司鋒有些將信將疑地望著牛富貴。
當然，人在活著的時候，都想多要一點，再多要一點。但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他真的會願意付出一切的。可一旦發現他還能活下去的時候，他又馬上會反悔了。
“是的，隻要大人放過我一家老小的命，老奴我願意。”牛富貴忙不迭的連連點頭應道。
“這可是你自己決定的，放心，本官還沒有那麽不顧吃相，既然答應放你們全家人的性命，當然不會不給你一點活路的。但是，本官先要告訴你的，這寨子裏你們家所有的物品，除了你們可以帶走各自的個人物品之外，每個人可以帶走一頭牲畜，其它的，都將交給本官處置，本官如此安排，你可有異議？”
楊司鋒說完這話，自己也有些覺得自己太過無恥，人家這麽大的家都讓他給捋了，是不是有點過份？
可誰讓他牛富貴是自己的階下囚呢，誰讓他是那該死的金人呢，誰讓他的這些所得，還都是從老百姓們的頭上搜刮來的呢。
“願意，願意，大人這樣安排，老奴可不敢有任何異議。”牛富貴愣了一相，沒想到他們的家人還能得到一頭牲畜，這是什麽節奏？他還以為楊司鋒真的會把他們全家人充為官奴呢，他聽說，大宋朝抓到的俘虜，都是這樣處理的。
“那就好，”楊司鋒終於滿意了點點頭，“可是，既然你們都答應了本官的條件，這牛家市你們家是不能呆了，你們呆在這裏，本官不放心。萬一本官走了之後，你變本加厲的繼續盤剝這裏的百姓，那豈不是本官變本的搜刮了這裏的百姓了？不行，本官絕對不能讓你有這樣的機會。”
“不知大人這又是何意，”牛富貴聽罷一愣，剛剛燃起的希望，又頓時感到被澆滅了。
“你放心，本官不會把你充他官奴的，本官隻是想把你帶在身邊，盯著你去下地幹活，這對你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多下地幹點活，你這大肚皮說不定都沒有了。”張叔夜聽了這話，都不免一免，隻得將頭扭到一邊，不讓別人看到了他的異狀。
“本官會給你們全家人分給田地、種子和糧食的，本官將會告訴你們，通過自己的雙手努力創造，你們同樣能過上富裕的生活，這不比你們盤剝他人踏實得多？但是，如果你們還想不老實，還想要盤剝他人的話，本官將分分鍾教你們如何做人。”
“不會的，如果是這樣的話，老奴全家人不敢有任何的異議。”牛富貴這回才踏實下來。
至於不能繼續住在牛家集了，則對他沒有任何的問題，他們一家人本來就是從北方來的，他們可以在牛家集安家，自然也可以將家安置在別的地方。
當然，就算在別的地方，也一定會存在盤剝的，這是一個千百年來無解的命題，哪怕是幾百年後都沒有人能解決了這個難題。楊司鋒所能做的，也隻不過是讓這種盤剝來得溫柔一點，別讓底層的老百姓們活不下去就好了。
總算說服了牛富貴，楊司鋒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他當然也看到了，那幾個仍留著他們自認為光榮的禿瓢頭的金人勇士們，此時齊齊露出了對牛富貴的鄙視。
他們可能確實是迷戀宋人的生活方式，他們可能真的不屑牛家人未來將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創造，他們可能仍崇尚靠自己的武力去掠奪，楊司鋒可一點都不在乎。
從進攻第一道寨門開始，直到攻入對方的主寨，一共才殺了兩百個人不到，楊司鋒還擔心不夠軍功呢，還有關勝還急要軍功轉正呢。楊司鋒相信，隻要他一個眼社早，關勝那夥家夥，將分分鍾讓他們見識一下大宋武人的威力。
“你小子，厲害啊，這麽快就把這夥人擺平了，真的是翻手為雲覆手雨，老夫相信，再過幾年，隻怕這朝堂都沒有老夫這幫老家夥的位置了，有了你們這幫妖孽，老夫也真的可以告老還鄉了。”
楊司鋒臉上立即露出比豬肝還難看的神色，尷尬地說道：“老師，我是你的學生呢，你這話到底是誇我呢，還是在貶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