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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

  楊司鋒差點就被自己固有的思維給害了。


  金人未來會融入我們的大中華,成為中華民族的一部分,但他們現在還不是。


  至少,那些還在北方的茫茫森林中狩獵的金人們還不是,對他們這群還根本沒有接受儒家文化熏陶的人們來說,漢人之對於他們,和他們在森林中追逐的獵物沒有什麽兩樣:都是可以給他們提供食物或者皮毛的獵物而己。


  而牛大壯隻不過其中的個例而己。就因為牛大壯生性有些懦弱,在金人的大圈子中根本生活不下去,這才在少年的時候,憤而跟著幾個兄弟離開了祖居之地,逃到了南方這個遼人漢人金人混居的地方。


  又因為他當時年少,看不出金人的特征,然後被漢人收留,憑著一股子蠻氣力,打得過幾個漢人,這才在齊東闖出了一些名堂,然後娶了幾個女子,生下了一大堆的兒子,這才讓自己在牛家市的勢力越來越大的。


  對於牛家人的過往,楊司鋒肯定打聽過的,他們肯定做過欺男霸女的事情,但好在還沒有做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出來,這也是楊司鋒願意放過他的最主要的原因。


  楊司鋒就奇怪了,牛大壯這種在金人部落裏都混不下去,要逃命的家夥,怎麽會在齊東就能混得風生水起,老百姓還就服了他了呢,齊東的宋人就那麽慫?


  可他後來一打聽,還真的不是這麽回事,不是宋人慫,要怪,還隻能怪前三排的人的作法,讓宋人失去了勇氣。


  牛大壯初來齊東的時候,可沒少被宋人教做人,當然,打鬥之間,互有輸贏的。


  可是,這些民間的打鬥,不知怎麽不讓當時的官府知道了,他們知道了牛大壯的金人身份之後,不但不幫自己人,反而把宋人抓起來吊打了一番。


  放出來之後還教訓宋人:“人家可是我們的友好鄰邦,朝廷正在和他們攜手共進的,你們這群不懂事的東西,怎麽能破壞了宋人和金人之間團結友好的局麵呢,再敢對我們的國際友人不敬,敢破壞我們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麵,下次可就不是請你來喝茶那麽簡單了。”


  於是,本來覺得官府會幫自己的宋人,見了牛大壯再也不敢吭聲了。


  而牛大壯,莫名其妙的被被宋朝的官府視為上賓,人的本能,自然就讓他有些膨脹了,又加之家裏的兒子多,其它人都打不過他們,自然,他們就成了這裏的地方一霸了。


  當聽到這些消息之後,楊司鋒真的是無語了。


  當然,此時的楊司鋒,還是希望把牛大壯當作一個樣板,吸引更多的金人回歸農耕生活的,因為隻要金人當中多一個農民,那麽擄掠起我宋人的時候,他們的隊伍就會少一個強盜。


  所以,當想到了某些事情之後,楊司鋒連夜讓人做了一個牌匾,吹吹打打的送到了牛家。


  “梁山優秀種田之家,”當所有人看到這塊奇怪的牌匾的時候,還小小的嚇了一跳。


  可是當他們簡單的思考之後,馬上就覺得楊司鋒的高明之處來。


  官府什麽都沒有出,隻是給牛家一個光榮的稱號,牛家人以後就得誓死效忠了,而且,但凡他們還敢做欺男霸女的事情,別人也會馬上指出來:“瞧,你家裏可是有牌匾的,你莫不是要把祖宗的牌匾給砸了?”


  古人雖然有許多的不是,但還是怕對不起列祖列宗的,一旦有了不孝子讓祖宗掙下來的牌匾蒙羞了的話,他們還真的得背著個不肖子孫的名頭的。所以,就算為了這個,隻要是戾氣不太重的子孫,都不得不考慮一下,要不要繼續做惡了?當然,有一些極其壞的惡人,不在此列。


  而且這牌匾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讓其它的人也不甘於人後,也想掙一回牌匾回去啊,有了這個牌匾,以後的官府也不敢對他們家太甚的。


  這就是宋代重農的結果,隻要查清三代之內都是農民,而且沒有漏稅證據,等於他個就擁有了良民證,官府自動會認定他們是好人的,他們說的話,官府也不得不聽的。


  牛家人一看到這塊牌匾,立即大喜的將牌匾收了下來,而且立即讓家裏的後生將牌匾掛到了門口。


  到這個時候,楊司鋒就該回去了,家裏還有許多的書沒有來得及讀呢。


  可牛大壯身為北方人,有著北方人一樣的豪爽,真的是連拉帶拖,甚至還號召了兩個兒子一塊上陣,非要把楊司鋒留下來喝過了酒之後再走。


  雖然還是高家酒莊的酒,但卻是更烈的,瞧那濃度,差不多有四十幾度的,所以,哪怕是楊司鋒的酒量,也很快有了醉意。


  還以為會出糗的,結果一看,牛大壯比自己更加不堪呢,這會醉熏熏的牛大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胡話張嘴就來:“還幸虧跟了楊大人啊,也隻有在梁山的時候,我牛大壯才活得象個人樣,在部落裏的時候,那群強盜差點沒有把我給吃掉,還好我跑得快。”


  “哦,還有這麽回事?”楊司鋒打起精神,好奇地追問道。


  “其實,草民還是喜歡現在做宋人的日子,雖然累是累了點,但心裏踏實,再有就是,就算老子有點小任性,我那幾個小兔崽子也不敢違背我,等我老了,更不敢把我送到山裏讓野獸給吃了。”牛大壯眯著眼睛醉熏熏地說。


  “爹,瞧你又胡說餘道了,”牛家小二嘴上雖然抱怨著,卻是體貼的將牛大壯扶好了,還給他倒了一杯解酒茶。


  “瞧見了沒有,若是我們部落裏,到我這樣不能幹的年紀了,我兒子巴不得我早點死了,繼承我的財產,可是,瞧我家小二,這是最不堪的兒子,都知道關心老子,就憑這一點,我就覺得咱宋人就是好,金人的這些規則,非人哉。”牛大壯含糊著說。


  楊司鋒心中一驚,沒想到牛大壯這個粗人還能看通這一點。


  漢人,尤其是宋人,尤其注重人的孝道,沒想到,連金人都受到了影響了。


  可仔細一想,漢人以孝來看看人,真的隻是圖他們對各自父母的孝心麽?隻怕不是,楊司鋒甚至想到,人們不過是以他們的孝行來看他們的人品,試問,連生身父母都可以不管,連他們最大的恩人都沒有敬意和孝心的人,他們的所謂的光偉正,能站得住多少的腳呢?

  這麽說來,孝行其實早就超脫了孝的本身,更應該體現一個人的人品和節操才是。至少有一點,一個有孝心的人,至少是一個有底限的人。如果一個人連孝心都沒有的話,天天道他們的底限在哪裏。


  雖然是被強拉著喝了點酒的,但楊司鋒覺得很滿意。


  離開了牛家走了好久,還沉浸在這個問題之中。


  “老七,你總算回來了,你家幾個娘子不放心,讓我來催你呢,”卻是史進行色慌張的迎上來。


  楊司鋒忍不住將自己剛才的感想說了一下,當然,也是希望能讓史進放進以前的想法,趕快找個女人成個家才有個正形。


  “這麽說來,老七你這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啊,若是金人都這樣想了,咱們還打什麽仗啊。”史進感歎道。


  “快別有這種想法,”楊司鋒生生的就被他嚇醒了。連史進都不想打仗了,那還有得搞手,趕快說,“你萬萬不可以這樣想,牛大壯自然隻是金人當中的特例,完顏阿骨打那些人的後代族人,可一個個都是屬狼的,咱們什麽時候都不可以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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