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下江南再遇宋江
蔡京雖然早已經不在江湖…江南，但江南仍處處都是他的傳說。
方臘之亂未遠，江南，國朝的膏腴之地，仍到處一片荒涼和破敗，真對不住它魚米之鄉的稱號。
而這場不期而遇的洪災，雖然在曆史上並不見經傳，但對於仍未從苦痛中走出來的江南百姓們來說，卻無異於雪上加霜。
更甚的不是，蔡京雖然不在相位上，可江南如今仍大多數是他的嫡係。比如江南最大的兩個州，江州的知府是他的兒子蔡德章，蘇州知州亦是他的名下之一。
張叔夜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起江南的哪個父母官是和蔡京沒有關係的。
可救災如救火，先不管自己的位置的問題，他們的糧食遲去一天，就意味著江南會有更多的百姓們餓死。
管不了那麽多了，張叔夜親自簽署了命令，楊司鋒親自指認了徐寧帶隊，點齊了99個梁山軍的兵士，先押運兩船糧食經運河趕往江南再說。
之所以是徐寧而不是別的人，是因為救災是做好事，而不是去打仗，其它幾個武人都是火爆子脾氣，楊司鋒可真的是怕他們一言不合就和誰咬起來，那到時候做了好事不但無功，甚至還是一件壞事情。
等徐寧找到了地兒之後，後期再會由楊運押運另一批糧草支援江南。
本來這批糧食是打算賣給種帥，支援他的抗擊西夏的大業的，可如今看來，江南的百姓更加緊急更加的需要這些糧食，吊打不太老實的西夏國，也隻有押後再說了。
種帥在江南呆過的人，知道江南糜爛有多厲害，想必能理解楊司鋒的苦衷。
徐寧是一個心軟的人，這是他絕對不同於武鬆、史進等人的地方。
船經運河才經過彭城的時候，他就有些看不下去了，瞧著那些麵黃肌瘦的百姓，和梁山的流民們初到梁山的時候沒有二樣。
但是，他此行的目的地是江南，所以，他隻能強自壓住自己的同情心泛濫，裝作無視彭城百姓們的困苦，下達了船隻繼續往南的決定。
但當船進到楚州附近的時候，徐寧再也無法命令船隊繼續前進了。
當看到那些饑寒交迫、搖搖欲墜的百姓，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的時候，徐寧心底最柔軟的那一塊受到了衝擊。
“咱們不要繼續走了，在哪裏救人不是救人，就在這裏吧，咱們立即上岸、架鍋，能救一個是一個。”徐寧當即做出了決定。
至於有沒有人領情，有沒有人以後替這些糧食買單，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了。
救下這些百姓，讓他們更多的人活下來，這是徐寧的本能選擇。
不需要多漂亮的口號，隻需要由己度人、將心比心，換位思考一下，徐寧想到的是，如果自己自己置身那些災民們的位置上，一樣的會渴望有人伸出手來，哪怕給一份生的希望就好。
所以說，善良是一種美德，美良是一種本能，善良是一種選擇，但善良應該不是一種能力。
因為善良不需要學習，自從我們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它就與我們緊密相連。隻不過，在我們不斷的學習不斷的成長的過程中，有的人一直保持著自己的初心一直恪守著一顆良善之心，但有的人卻在前進的道路上將自己的善心丟得一幹二淨，變得醜陋不堪，甚至喪失了人的本性。
而隻有作惡才需要學習，隻有尖酸刻薄的言語和刁鑽古怪的行為才需要絞盡腦汗的去揣想。無法估量那些人的動機和用心。所以說，老夫子說的，人之初性本善，或者說人之初性本惡，到底哪個是對的，還真的很難界定。
得了徐寧的命令，梁山軍的軍士們率先上了岸，清出了一場空地。
而從梁山的民戶中招募而來的民伕，則將他們的行軍鍋抬上了岸，開始加起鍋灶，準備煮粥。
一袋又一袋的精米扛上了岸，立即就吸引了災民們的注意。
或貪婪或渴求的目光投射過來，望著這一堆堆的糧食，能明顯的看到，災民們當中有人貪婪的舔了舔嘴唇，甚至還有幾個想擁擠上來強行爭搶。
不假思索的，這時候徐寧知道自己不能有婦人之仁，當即命令軍士們展開了射擊，當即將幾個強行搶糧的家們射殺當場。
“都是窮苦的鄉親，受災也不是你們的過錯，所以，我們給你們送來了糧食，隻要大家聽從命令，大家都能分得各自的食物，本官不會讓你們活活的餓死的。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強行搶糧，那就對不住了，本官身受天子牧臣的命令，對試圖叛亂的賊子，有當場擊殺的權力，你們如果還想試試本官的刀利不利，可以盡管來試試。”徐寧冷冰冰地說道。
人群中一定還有些蠢蠢欲動的人，但被射殺的那幾個體溫仍未變冷，甚至還有一個仍在地方痛苦的哀嚎和掙紮，可沒有人認為他們值得同情。
人群安靜下來，靜靜的看著大米被倒入鍋中，在沸水裏不住的翻騰，然後，空氣中開始彌漫一股米飯的淡淡清香。
“都不要擠，一個個排隊來領粥。”梁山來的人扯著嗓子喊道。
災民們情緒高漲起來，哪怕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也要打起精神，爭取這一份活命的機會。
隊伍雖然排了起來，可是誰都不想落於人後，所以，雖然還有個隊伍，但人挨人卻擠得很緊，哪怕姑娘或婦人們此時都顧不上矜持了，被擠在隊伍中間，或有人想趁機吃豆腐，但在饑餓麵前，她們忘記了這種危險。
“哇，”一個小姑娘站不住自己的位置，被擠出了隊伍，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小姑娘，你怎麽一個人，你的父母呢。”徐寧皺皺眉走上去，柔聲問道。
“我爹和我娘都沒了，隻有我和弟弟兩個人。”小姑娘怯生生的說道。
“可憐的孩子，”徐寧馬上就覺得自己眼角有點濕潤。都是這該死的世道，這麽小的孩子有什麽錯，她最多八九歲吧，不止自己要想辦法活下去，還得拉扯著自己的弟弟。“丫頭，帶你弟弟過來吧，跟我一起去梁山，那裏也有一群孤兒們在那裏生活，他們不隻吃得飽飯，還能學習讀書寫字，你願意和我一塊去吧。”
“真的可以這樣嗎？”小姑娘幾乎不敢相信地望著徐寧。
“丫頭，被我們徐指揮使看上，那可真的是你的造化，我若是你的父母，我就讓認了徐指揮使當了義父了，徐指揮使可是六品大官，還能騙你小丫頭不成。”旁邊的民伕忍不住插嘴道。
“小六，亂嚷嚷幹什麽，教壞了小孩子。”徐寧忍不住罵道。“還不快點給這兩小家夥先打出兩碗粥來放這裏涼。“
“好嘞，”叫小六的民伕應了一聲，當即拿出自己帶來的碗滿滿了打了兩碗粥放到一邊，“小姑娘，還燙著，帶著弟弟坐在這裏，等涼了再喝。”
當然，這個時候的人們還算善良，雖然有些羨慕，但沒有誰會認為這兩個小家夥插了隊就不應該了。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捧著瓷碗將粥吹涼了，然後再用勺子小心的喂給四五歲的弟弟，這一幕，讓徐寧隻能默默的將目光移開。
天底下還有無數這樣的無家可歸的孩子，值此多災多難之際，還要時刻提防北方的蠻子揮兵南下，他漸漸有些理解，為何楊司鋒一直向大家強調，他們任重而道遠了。梁山還太小，楊司鋒現在也官微言輕，想要幫助更多的人，有心無力啊。
徐寧走開沒有多久，小六繼續給大家分發粥食，猛一抬頭，就看到一隊差人闊步向他走來，微愣了一下，突然就扔下了勺子，急奔而去道：“宋大哥，你、你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