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夫君非是負心人
開始的時候，西門慶是不服氣的。
楊司鋒自己都說了，商人都是以謀取最大的利益作為目標的，他為自己也為楊家賺取最大的利益，而且是自願買賣，又沒有強買強賣，有什麽不可以的了。
可是，當楊司鋒黑著臉數落了他一番之後，他不敢再還嘴了。
“你以為就你聰明，你以為，就你看到了，把糧食和草料賣到北方來賣，能賺取最大的利益？人家其它的商人就比你笨，人家就不會這麽想？動動你的腦子，你能順利的把貨物帶到這裏，你多虧了誰？”楊司鋒指著西門慶罵道。
“不是多虧了楊大人大開方便之門麽？”西門慶不明所以地說。
“屁，你知道個屁，”楊司鋒恨恨地說道，“你以為我多大的麵子，我敢拿國朝的利益來做交易，你以為，光憑我一個人的麵子，嶽飛他就敢派出禁軍一路來保護你前來交易？你以為，為了這幾個臭錢，我楊司鋒會連自己的麵子也不要了，還連朝廷的官職都不要了。”
“大人的意思是說，這本來就是朝廷的用意？”西門慶吃驚地說道。
“要不你以為呢，”楊司鋒白他一眼道，“你以為你運來的糧食隻是簡單的糧食？它們還是朝廷的戰略物質，隻有讓這些物質成功的流入當地的百姓們的手中，讓他們度過這個冬天，他們才能對朝廷歸心，他們才不會給朝廷添麻煩。可是呢，你這樣一來，雖然看似你賺了錢，可他們沒有得到足夠的糧食，你說他們要是餓肚子的話，他們如果盯上了本官的腦袋，想把我們這些大宋的官員殺了吃肉，你說他們會不會這樣做呢。”
“這麽說來，還是小民想岔了？”西門慶忍不住就打了個寒顫道。
“朝廷派軍隊保護你的商隊的安全，既不是本官徇私替自己謀利，更不是為了讓本官賣你一個人情的。那是為了讓這裏的百姓們能安居樂業，讓他們感謝朝廷的恩德，讓他們一心一意的成為大宋的黎民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把我們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民心，很可能就會毀了。”楊司鋒接著說道。
北方的人有多彪悍，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餓極了，哪怕是同族的人的肉他們都會吃的，就更別說宋人了。可如果楊司鋒都有可能被他們盯上，就更別說他西門慶這個小小的商人了。
雖然他也有幾十人的護院隊伍，可他更知道，若是沒有朝廷的軍隊的保護，他這幾十個人，根本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還好，還好，還好我沒有把攤子鋪得太大，還好，我們還有補救的辦法，”西門慶心有餘悸地說道。
“你還有補救辦法，是什麽？”楊司鋒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是這樣的，今年江南糧食大豐收，這批糧食，還是小民從前來燕京賣糧的商人手中買下的。而且我已經給他們下了大訂單了，他們立即返回江南繼續運糧去了，如果路上順利的話，他們走海路來，也就十幾天的時間就能到達了。”西門慶趕快解釋道。
“那就好，這樣的話，至少這一府四州近百萬黎民，這個冬天不會餓肚子了，”楊司鋒讚許的點點頭道。
“要不，等那批糧食到來之後，咱們每戶發給幾斤糧食，也體現大人你的恩德？反正咱們家現在也不差這幾個錢。”西門慶趕快討好的說道。
“還是不要了，雖然朝廷很想把他們當自己人，可他們現在還不是自己人，”楊司鋒搖了搖頭道，“太容易得到的，他們也不會懂得珍惜，無償的發放物質，這會給他們一個錯覺，讓他們真以為朝廷欠他們的，讓他們拿他們的勞動或財物來換取吧，價錢公道一點就行。
這種教訓還不夠深刻麽。
好吃懶做的人群，居然成了接受賑濟的貧困戶，他們心安理得的躺在那裏睡覺玩牌，享受別人對他們的幫助。倒是勤勤懇懇的老百姓們，背負著沉重的負擔，苟延殘喘，還要擠出自己的血汗來周濟那幫比自己過得還滋潤的人。更可怕的是，那幫接受社會幫助的人，還會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是窮人，你那麽有錢，幫助我一點，你會死麽？”
人家資助他們一點當然不會死，可是，這群可恥的家夥就不會想一想，大家都是有手腳的，憑啥人家就要幫助你了？人家雖然有錢，可人家的錢也是靠自己的勞動換來的，憑什麽就要養著他們的懶了？他們的主子能慣著他們，因為他們幫他們的主子喊了漂亮的歌功頌德的口號了，可是，普通老百姓可不欠他們的，為什麽要憑白無故的資助他們。
“這樣也好，免得讓他們以為我們欠他們的，”西門慶顯然極為認同楊司鋒的看法，點了點頭道，“既然他們沒有錢買糧食，便讓他們來我們的作坊裏做工賺糧食，也是一樣的。”
“你們的作坊？”楊司鋒一愣。
他是有這個安排，計劃在京北建造一批工廠作坊什麽的，以吸引這裏的閑餘人員來幹活，這也是部分當地百姓期盼的事情。隻要讓他們有機會賺錢養活家人了，流落街頭的閑散人員自然就少了。到那時候，就算真的有人想要製造亂子，這幫人也不會答應的。
所以，無論是哪國的百姓，隻要不是極端的分子，讓他們能正常的就業賺錢，社會自然就會穩定下來。
可某些不學無術的官員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拚命的限製自己的作坊的發展，把自己的作坊主們都往外麵趕，讓老百姓們的就業越來越艱難，如果等到大家都找不到活幹了，是不是他打算把這些百姓們養活了，讓人家都去他家裏蹭飯去？隻怕他也沒有那個本事和度量的，到那時候，他們的末日也該要來了。
“是啊，九夫人已經有吩咐了，打算就地把這些羊給宰了，做成臘肉，到時候還賣給他們，把羊毛剪下來，就可以紡成紗，再把他們的婦人們招進來，讓他們織成毛衣，到時候賣給京城那些有錢人去，當地人都能靠自己的勞動賺得錢財，換取糧食了，這樣他們總該不會做亂了吧。”西門慶解釋道。
“你小子，還真的有你的，用人家的東西，還用人家自己的手，你不過是轉了一道手，錢都讓你賺去了，”楊司鋒笑道，“行了，就這麽辦，注意我說過的，注意點吃相，得讓人家有條活路才行，要是讓人家活不去了，人家把你的糧食搶走，把你的紡機砸爛了，你那時候就真的血本無歸了。”
“這個道理草民自然是知道的，不會讓他們過不下的。”西門慶總算得到了楊司鋒的首肯了，偷偷的鬆了口氣道。
當然，不隻西門慶，大部分商人也是這樣，他們就算再不顧吃相，好歹也會給人家一條活路的。
就比如那些無良的騙子，楊司鋒親自見過在公交車上玩三張牌的騙子，若是把人家小姑娘的錢騙走了之後，生怕人家沒有路費回家，還會故意輸一把，給人家一點路費。
當然，也有一批無良的官員，他們是連老百姓們的棺材本都不肯留的，那麽，他們這樣不顧吃相的做法，也一定會被老百姓們所拋棄的，不信大家可以拭目以待。
楊司鋒就算不怎麽把大宋的官職當作回事，可是，他現在還在這個船上，他還要想辦法把趙佶救出來，所以，他更加不會這樣不顧吃相了。真的把這些百姓惹毛了，他能不能平安的回到燕京都難說。
他自己又不差這幾個錢，他也沒有什麽造車的小舅子小姨的，犯得著拿自己的安危去替他們帶鹽麽，他可沒有某的人那麽無恥，真的以為自己手中有武器，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行，就這麽行了，帶本官先看看先，看你們到底是怎麽弄的。”楊司鋒滿意的點了點頭道。
“大人，請，”西門慶總算得到了楊司鋒的讚許了，歡天喜地的走在了前麵帶路。
許是這段時間沒有近女色的緣故，盡管他比楊司鋒大了十幾歲了，腳步顯得比楊司鋒可是矯健得多了。
當西門慶領著楊司鋒進入了一處剛剛搭建起來的帳篷內，楊司鋒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俏臉，忍不住問道：“你夫君又不是負心人，你跟到這裏幹什麽，知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麽。”
“夫君自然不是負心人了，可是奴家…奴家總歸是心裏不踏實啊，”來人見到楊司鋒，愣了一下之後，當即欣喜若狂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