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投鼠忌器

  對於這個孩子，洛十一總覺得沈子霧比她還上心。


  趙院吏連夜趕來為她號了脈，揪著胡子隻說了聲“並無大礙”，回頭又開了些凝神補氣的草藥，沈子霧親力親為的熬了端過來。


  洛十一看著那碗黑乎乎不明所物的草藥，有那麽一瞬間想造反。


  去特麽的極樂境，為了找這玩意還要喝這東西，不找也罷！


  然而這個念頭隻出現了一瞬，洛十一就強忍著把這個念頭給壓了回去，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含笑望著她的沈子霧，咬著牙喝了下去。


  入口甘苦，澀進心底。


  夜裏迷迷糊糊睡著，確實沒有在做很多夢，想來這藥還是有些用的。


  等她轉日清晨醒來，沈子霧還在外室低聲詢問著朝堂的事情。


  攝政王在臥龍山休憩的一個多月裏，每每早晨總會有心腹聞官前來匯報公事。


  大部分時候，待洛十一睡醒時那些文官已經走了，偶爾碰巧遇上一次，那些文官也隻是俯身向她跪拜行禮，並無別的話語。


  而今兒個她醒得委實早，隻聽見那文官低聲匯報道：“湘西王的大軍已經逼近了遼東，一切準備就緒，近日便會攻城。”


  沈子霧沒有出聲，似乎是抿了一口茶。


  那文官又道：“不過漢北跟城東結成姻親，怕是不會袖手旁觀。”


  洛十一聽完這句話後，整顆心“突突”快跳了幾下，難不成司琛之當真娶了那什麽勞什子的城東王嫡女？

  若是如此，那她算什麽？

  司琛之堂堂魔神，難不成真會娶個人類女子？

  她忍不住豎起耳朵仔細聽，外室卻隻有“噝噝”的炭火聲，司琛之並不說話，像是在考慮著什麽。


  許久後，那文官又道：“如今已過去半年有餘，漢北王依舊不願意送質子入京，王爺您的意思是？”


  洛十一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一些想法莫名湧上心頭。


  這次，她聽見沈子霧緩緩的說出了一個字：“等！”


  那聲音極低，卻帶著股子勝券在握般的從容。


  雖然隻有一個字，洛十一卻感覺似乎是千金的重錘敲擊在心頭，整個人如置身在飄雪寒冬，從頭到腳死死的冒著寒氣。


  她右手撫上微微隆起的肚子，左手攥緊了被角，就那樣睜著眼睛躺了整整一個清晨。


  她聽見文官退出房間的聲音，她聽見沈子霧起身倒茶的聲音，她聽見他翻看公文的沙沙聲……身子卻連動都懶得動。


  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司琛之的，若是男孩，那便是漢北王家的長孫。


  而外麵那個淡若春風，寒如嚴冬的攝政王要等的絕對不是漢北王畢恭畢敬的獻上質子，他要等的是她肚子裏的孩子平安降世。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司琛之根本就不是景寧侯爺的兒子，早就換了芯了。


  但他即使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動搖自己的決定，畢竟眾口鑠金，世人覺得是司琛之是，景寧侯爺覺得司琛之是，那司琛之就是，那他的孩子就是長孫，漢北王就會投鼠忌器。


  如此，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