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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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所有的學生都聚在禮堂大廳。
大廳的角落有一架老舊的鋼琴,它的按鍵自動上下,發出柔和的叮咚聲。黑乎乎的穹頂上燃燒著上千根細細的小蠟燭,閃著藍盈盈的光。再搭配上下麵那群學生千奇百怪的妝容,整個萬聖節的氛圍顯得神秘且陰森。
按理說萬聖節的化妝舞會應該讓人感到興奮才是,可並沒有。大廳裏充斥著令人壓抑的沉默。
因為有龍在。
從校外歸來的馴龍團隊單獨有一排桌子,他們坐在教工席的右側。每個人的身邊都立著一頭幼龍。
所有人的眼神都停留在幼年火龍身上,沉默壓抑的氛圍一直保持著。
直到雅各波漢扶著老眼昏花的迪佩特校長從門外走進來之後,氛圍才稍顯平緩。霍法在教工桌掃視一圈,有半數的教授不在。
斯拉格霍恩,鄧布利多,梅樂斯,法蒂爾,他們都不在。
迪佩特校長走到巨鷹雕像下,咳嗽了兩聲:“宴會前,我稍微講兩句,今天我把馴龍團隊叫了回來,咳咳.……一方麵是檢驗一下成果,這個成果我很滿意,另一方麵,也是希望你們能起到帶頭和表率的作用,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所有學生都要向馴龍團隊學習和看齊.……”
……
迪佩特在教工席上幹巴巴的說了幾句話,勉勵了馴龍團隊一番。讓他們好好表現,不要走上歪路,霍格沃茨的未來就靠你們了,諸如此類,巴拉巴拉。
說完話後,他就在雅各波漢的攙扶下離開了教工桌,其他老師則追了出去,似乎有其他事情需要商議。
教授剛走。
沉默的氛圍陡然被撕裂開來,座下的學生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成了兩派。
一派對馴龍團隊非常親和,圍在他們身邊東問西問。
另一派眼神不甘,但表情卻很冷漠的。他們坐得遠遠的,不理會那些馴龍歸來的學生,甚至對他們指指點點。
霍法的舍友安東尼奧就屬於前麵一種,他混跡在人潮中,圍著那群馴龍的學生,神色激動地問來問去,坐在旁邊津津有味地聽著。
(而威廉,他則坐在霍法身邊,不屑地低聲說道:“哼,不就是見過火龍麽?弄得好像誰沒見過一樣.……我六歲就見過一頭挪威脊背龍,甚至還騎過。”)
霍法默默吃著萬聖節的南瓜餡餅,威廉也是當時渡湖的人群之一,隻不過當時那五十幾公裏的黑湖,他遊了不到三公裏就力竭返回了。
(威廉則說個不停:“隻不過是一群野獸而已,法蒂爾.德拉塞斯居然還說什麽修獨木橋.……真搞笑,我可沒見過馴龍的人可以當魔法部部長.……”)
他說著不停,霍法感覺就像有一群蚊子在耳邊嗡嗡嗡嗡嗡。他麵無表情地看著人群中兩個月沒見的阿格萊亞和米蘭達。
自己兩個月沒見她們,可想她們的次數也不多,明明坐在原地看著她們,她們的形象卻異常得模糊。
(威廉還在一邊說:“我覺得真搞笑,養個龍還要遊泳去養。還大言不慚地說玩,真當納稅人的錢是風刮來的啊.……那個德拉塞斯,聽說家裏是開醫院的.……看樣子就不幹不淨……不像好人……”)
他的聲音混合著其他學生的聲音飄在周圍,從霍法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右耳進,左耳出,整個大廳都在嘰嘰喳喳。空氣中一種莫名的氛圍開始發酵。
(威廉:“沒有你,那些人去年就被炸得灰都不剩了。還在這裏裝逼,要我說,你不是也過了河麽?為什麽沒讓你馴龍……這裏麵肯定有黑幕,對不對,那個德拉塞斯教授肯定有問題……”)
他不厭其煩地德拉塞斯德拉塞斯說個不停。
這時,一個疑惑出現在霍法腦海。不對啊,德拉塞斯教授在哪裏呢,鄧布利多又去了哪裏,他們在忙其他的事麽?
(威廉:“還帶著龍到大廳裏坐著,怎麽不上天呢,有什麽可傲到,沒有你,那些人早就死在去年爆炸裏了。”)……
霍法正想心思呢,肩膀遭到重重一擊,他一驚,回過神來,原來是威廉拍了自己一下。
“怎麽了?”霍法問。他一直在習慣性神遊。對方說的話他都沒怎麽聽。
威廉“我說,那些馴龍的人,沒啥了不起的,對麽?”
他這句話說出來,周圍立刻安靜不少,很多人都看了過來,直勾勾的盯著霍法。
那是一種渴望肯定,渴望被人認同,被人理解的眼神。這一刻,他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摸到了什麽東西,說不清道不明,但真實的存在,飄蕩在大廳的上空。
霍法看著威廉的眼睛,心中泛起一絲不忍,他神使鬼差的點點頭:“你說得對。”
威廉眼睛爆發出了奪目的光彩,他激動地和旁邊人說道:
“看,他們可沒什麽了不起,霍法遊過去了也沒和那些人在一起。”
他的話如同一塊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深潭,霍法還沒來得及阻止,它便在學生之中激起千層浪花,立刻,周圍的話全都傳開了。
“霍法說他們沒什麽了不起的。”
“霍法說那些人屁都不是。”
“沒有霍法他們早死了。”
“霍法說……”
一傳十十傳百。一人傳一人,最終,這句話傳到那群胡吃海喝的馴龍團隊耳中的時候,已經完全變味了。
霍法不知道傳過去的話具體是什麽,但隻見一個學生和他們交頭接耳之後,整個馴龍團隊愕然地轉過頭,用難以置信的神色盯著自己。
他心裏咯噔一聲。
隻見馴龍團隊裏的夏洛克站了起來,阿格萊亞和米蘭達當即拉住了她,但被她一下掙脫開來,她大步流星地走到霍法所在的拉文克勞桌旁邊。冷冷地盯著他。
“你剛剛說了什麽?”
霍法一臉茫然:“我說什麽了?”
她怒極反笑:“你說什麽你自己不清楚麽?在這裏裝蒜。”
這時候,另外一個高大的男生也緩緩走到霍法身邊,按住桌子,臉色慍怒地說道:“去年我們沒有在後麵幫你麽?這是我們一起做的事,是霍格沃茨的榮光,怎麽到這裏就成了你一個人的光輝了?”
伴隨著他的憤怒,一隻肥胖的瑞典短鼻龍撐起了自己胖大的身軀,緩緩來到男生的身後,打了個響鼻。
夏洛克的匈牙利樹蜂這時候也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原地,朝自己主人的方向爬了過來。
夏洛克:“你走開,迪戈裏,這件事我來解決。”
高大的男生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你冷靜點。”
“我不說第二遍。”夏洛克死死地看著霍法。
男生直起身,沉默地看了一眼霍法,帶著自己的短鼻龍轉身離去。
他剛走,夏洛克便一把攥住了霍法的衣領,咬牙低語:“你可以覺得我是傻子,你可以無視我,但是你不能否認我們團隊的努力!!”
她是如此的憤怒,以至於拳頭都在顫抖,想必是剛剛傳過去的話太過難聽。
霍法試圖解釋,然而他一回頭,那些剛剛私底下傳話的學生突然都安靜了下來,再也不發出一絲聲音,他們就這樣看著霍法。千奇百怪的萬聖節妝容,再搭配上統一的沉默不語。顯得怪誕卻整齊,霍法甚至分不清這群人裏誰是誰。
一時間,他被推了出來,站在了最前方。他們的欲望,他們的渴望,他們的意誌,如同清晰飄蕩在天空中的符號。
“你們.……”
霍法喃喃,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一刻,他成為了集體意誌的代行者,再也無法獨善其身。
夏洛克一把將他的頭捧轉過來:“看著我!你說話啊!你是不是覺得馴龍是件簡單可笑的事?”
“我不那麽認為。”霍法立刻否認。
“不那麽認為你說那麽難聽!?”夏洛克的冰冷的手指幾乎把霍法臉抓變形了。
這時,米蘭達衝了過來,一把抓住夏洛克的手,息事寧人的說道:“沒事了,多大點事,霍法,你道個歉吧,道個歉就完了。”
道歉?
米蘭達的話剛一說出口,身後上百名學生沉默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刀子般銳利。空氣中沸騰的意誌和精神幾乎讓整個大廳都黯淡下來,他們沒一個說話,但信息卻清晰的傳遞到了霍法身上。
絕不道歉。
絕不妥協。
這是霍法從未感受過的壓力,這一刻,他個人在想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他直視夏洛克藍色的眼睛,低語道:“道歉什麽,我什麽都沒說。”
“什麽都沒說。”夏洛克笑了起來,笑完,她鬆開手,眼神徹底冰冷下來,“從前阿格萊亞和我提到你的時候,我還對你有些期待,但現在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米蘭達被夏洛克推開,淹沒在了人群之中。夏洛克從腰間抽出了魔杖,往後退了一步,就這一步,所有學生都站了起來他們齊齊後退一步,抽出了魔杖,將兩人團團圍住,空氣中彌漫著暴躁和狂熱的氣氛。
經曆了去年的黑魔法防禦課,他自然知道這種姿態的意思,這家夥居然打算和自己決鬥。
“一定要這樣麽?”霍法沒動。
“你這麽優柔寡斷的麽?巴赫!”
她說著話,另一股氣機始終鎖定在霍法身上。他看見了陰影中,那隻悄無聲息向自己接近的幼年匈牙利樹蜂。它翅膀收攏了一半,那雙冰冷的黃眼睛死死盯著霍法。它微微扭動著長滿尖刺的尾巴,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留下細微摩擦痕跡,如同跟隨母獅捕獵的幼獅。
霍法看了一眼樹蜂,凝重說道:“我不想和你動手。”
“然後呢?”夏洛克把魔杖舉在鼻尖位置,“你覺得你很大度,不和我一般見識?”
霍法沉默,那隻幼年匈牙利樹蜂離他越來越近,空氣中彌漫著危險的氣息。
“這一次你又要找什麽理由從這裏離開呢?要不要再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借口去廁所一次?巴赫先生!”
馴龍隊伍裏的幾個人笑了起來,笑聲透出一股淡淡地不屑,霍法身後的人群就像被戳中了敏感的神經一樣,瞬間爆炸。
“打就打!”
“誰怕你!”
“你以為你是誰?”
“級長了不起?”
“教師子女了不起?”
“還不是靠關係的?”
……
“閉嘴!”
霍法轉頭怒吼。
霍法:“這有什麽意義?”
夏洛克“意義?你不尊重我們,霍法.巴赫。
決鬥吧,贏了我,隨便你怎麽罵,輸了,我要讓你當著全校人的麵,大聲向我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