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61,國王與蛇
那黑影從纏上西爾比身體的瞬間,西爾比隻覺得身體傳來一股沛莫能禦的劇痛,渾身上下也不由自主的顫抖哆嗦了起來。他再也不能保持閉目,猛地睜開眼睛,眼前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烈痛苦折磨得白茫茫的一片!和它相比,此前赫奇帕奇給他服下的毒藥,簡直不值一提!
“啊!!!”
背後藍色的惡靈傀儡消失,妖精的寶劍掉在地麵,西爾比捂頭大叫一聲,跌跌撞撞後退,猛地一踏地麵,整個人都被淩空彈飛了出去,背部砰的撞在了三米外的枝幹上,而後又掉落在地麵,將地麵的積雪碾得稀爛,樹枝,樹葉四處散落。
“啊!!混賬……!!”
他掙紮的爬起身,依然能夠行動,甚至還想幹掉斯萊特林!隻是他在走動的時候出現了很明顯的一瘸一拐動作,行動的速度已經大幅度的降低。
這時候,斯萊特林魔杖一指,又一股黑氣纏繞在了西爾比的身上。剛起身的他再也不堪忍受,瘋狂的在雪地上打起了滾,他伸手抓向喉嚨,指甲在皮膚上挖出道道血痕,然而下麵的肌肉硬得像岩石。
那無比痛苦的動作令倒在雪地裏的格蘭芬多目瞪口呆。
此時再看斯萊特林,他麵色白如堊石,眼珠充血,表情扭曲無比,似乎在忍受的無比的痛苦。
“呃啊!!”
翻滾在地的西爾比瞬間扭頭,凶殘的一眼看向斯萊特林。如同垂死掙紮的猛獸,想要魚死網破。
伴隨著那道眼神,無形的精神力場碰撞,斯萊特林更是整個軀體都在不住的顫抖,但他死死的握住魔杖,沒有鬆手。但牙齒已經咬破了嘴唇。
僵持片刻後,西爾比敗下陣來。
黑色眨眼間擴展到了他的眼睛,他痛苦的撕扯著自己臉,直至把臉撕裂,翻卷,他也毫無察覺。力量迅速衰退,他扶著地麵,如將死的醉漢般爬起,格格巴巴問:“這是……這是……什麽.……什麽.……魔法……?”
“這是我開發出來的詛咒術!”
斯萊特林沙啞的說道,他鼻子不停的流血,麵色慘白如紙:“當你從潘多拉城脫穎而出的時候,我就在思考擊敗你的辦法了。世界上並非隻有你一個人可以發明咒語。西爾比!”
冰冷的雪花從天空落在西爾比的臉上,他終於意識到,他為自己的封閉和埋頭研究付出了代價。斯萊特林的進步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大,十幾年前,他在決鬥中輸給了格蘭芬多,可要是現在動手,隻怕格蘭芬多再也不是他的對手了。
他再也不敢戀戰,吃力的從地麵上爬起來,努力克服著那種全身劇痛如刀切的可怕感覺,踉踉蹌蹌的往遠處跑去。
而斯萊特林也一點一點的從地上撐了起來,盡管剛剛精神遭受到了重創,但他絲毫沒有停頓,依然高一腳淺一腳的向著西爾比的方向冷酷的走了過去。
兩人速度都不快,西爾比的速度要更慢,魔力和體力從他體內極速流失,他竭力的想要與斯萊特林開距離,但殘酷的現實卻是。兩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當初他為了防止外人入侵霍格沃茨,也為了內部人員的管理,在霍格沃茨設下了禁止幻影移形的法陣,可如今看來,卻是作繭自縛。
他不敢回頭,隻是全力的朝禁林外圍趕去,隻要出了禁林,他就可以幻影移形離開霍格沃茨範圍,如果那時候他還能幻影移形的話。
隻是沒走多遠,身後那個男人毫不留情的追了上來,如同冷酷的死神那樣一直追殺不休,冰冷,殘酷。
奔跑中,西爾比被樹枝絆倒,稚童一般摔倒在地。
“該死!”
在那詛咒之下,西爾比發覺自己的手腳似乎都不聽使喚了似的。他不得不四肢著地,才可以勉強爬行。
追擊的斯萊特林越來越近,他揮舞魔杖,大開大合的一記咒語轟擊!
巨大的爆炸掀翻了土地和森林,炸的雪塊和石頭轟隆隆往下直掉。
爬行的西爾比狼狽無比的在地麵上翻滾了幾圈,勉強至極的躲開了斯萊特林的攻擊,並用殘存而孱弱的魔力,用變形術製造了一圈泥土防禦牆,希望阻止斯萊特林的腳步。
但下一秒防禦牆就似是紙糊一般的被撕裂了開來。斯萊特林強橫無比的一腳踢開了圍牆,他慘白臉上那雙綠色的眼睛顯得森寒逼人,令人望而生畏!他一低頭,看準了西爾比的位置,便再次舉起魔杖:“粉身碎骨!”
這一記咒語西爾比已經避之不及,那咒語直接轟在了他的胸口,西爾比隻覺得眼前一黑,耳中仿佛聽到了骨骼“咯吱咯吱”不堪重負的響聲,相信胸骨也出現了裂紋,他喉中一癢,一口鮮血爆炸式的噴了出來。西爾比背部下方的雪地也很幹脆的塌陷碎裂了下去,竟然將西爾比活生生的轟飛出去幾十米,令他摔到了禁林的邊緣。
巨大的傷痛卻差點令他喜極而泣,他來到了禁林的邊緣,這是他設下禁止幻影移形法陣的邊緣,他終於可以幻影移形了。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他調用身體中最後一丁點魔力,幻影移形消失了。
斯萊特林麵色毫無波動,他眼神冰冷如鐵,也跟著西爾比幻影移形消失了。
……
遠離此地五十公裏的蘇格蘭海岸線,西爾比幻影顯形出現了。至此,他魔力徹底匱乏,詛咒術讓他形容一個廢人。
他失去了魔力,趴在地麵,像一隻蛆蟲般向前拱動,終於,他來到了懸崖盡頭,他身後是被積雪覆蓋的荊棘灌木,身前卻是大西洋的海岸線,狂亂的海風吹拂的他的頭發獵獵作響。
他趴在蘇格蘭群山盡頭的萬丈懸崖,看著近千米下,礁石林立的海岸線,一時間心生絕望。
魔力被禁,他最後的幻影移形也隻能到這個位置。這裏上天無地,入地無門,是徹底的窮途末路。
他的計劃還未開始,便已宣告失敗。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想到自己不計時間和成本的努力,想到世界尚存的巨大不公和缺陷,他仰頭怒吼,似乎在質疑上帝:“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無人回答。
禍不單行,身後的空間再度扭曲。
身穿深綠色勁裝的斯萊特林跟著他,幻影顯形,出現在了蘇格蘭群山的盡頭。他嘴唇緊抿,步伐一如既往的堅定,強硬,可臉上的肌肉卻在痛苦的抽搐。
看見大步走來的斯萊特林,西爾比雙眼中燃燒起了熊熊的求生欲望!在劇痛和窒息當中,他極度不甘的自語,p;p;p;“不,我……我怎能死在這裏?”
他雙手本能的死死的抓住了胸口,似乎是想把那可怕的詛咒從身體裏拖出來,但卻是徒勞,斯萊特林大步上前,一腳踢在了西爾比的腦袋上!
西爾比的頭部重重的撞在了旁邊的岩石上,碰得上麵積雪橫飛,西爾比的額前也被拉出了一條恐怖的血口,瞬間就血流滿麵。
不過他這時卻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他摸到了懷中一片輕飄飄的羽毛,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命運的沉重。
斯萊特林不由分說的拖起西爾比的一條腿,冷硬無比的將他拖離了懸崖的範圍,向山下拖去。打算把他帶回霍格沃茨,永世囚禁。
被拖拽的西爾比趴伏在地上,在雪地上拖出一道凹槽,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盡管屢遭重擊,但出人意料,他依舊沒有求饒,而是用盡最後一絲力量,一腳踹在斯萊特林的胸口。
將斯萊特林踹的後退兩步,而後,他借著這反作用力,掙脫斯萊特林的束縛,用手肘一點點的向懸崖邊緣爬去。
斯萊特林震驚的看著西爾比,他全身都在詛咒下抽搐著,小腹的傷口腸子都流出來了,但卻依然死死的扣住地麵,向前爬行,他自己開發的咒語,他自己清楚威力,一般人隻怕這時候,早就疼的失去知覺了,這家夥竟然還在堅持,他究竟在堅持些什麽?
“你為何還要負隅頑抗,還不放手!”
斯萊特林厲喝,似乎想叫醒麵前的狂人。
但那狂人看都不看他,繼續爬行。斯萊特林走到他身邊,彎腰:“放棄吧,你沒有任何機會了。”
爬行之中,西爾比嘶啞低語,“.……殺.……殺了我.……除非,你殺了我.……”
“你當我不敢?”斯萊特林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抽出魔杖,直指西爾比。
“嗬……嗬.……嗬.……”西爾比隻是笑,胸腔和破風箱一般鼓動著,他眼中露出了視死如歸的堅決,依舊一點點的蹭向懸崖。
鵝毛大雪從天空落下,極北之地的風雪冷如刀鋒。這天氣是如此的寒冷,而那個男人在雪地上爬行的姿態卻是格外的悲壯,也格外的淒涼。
薩拉查.斯萊特林顫抖舉著魔杖,卻沒能釋放致死咒語,他眼淚緩緩從眼眶中流下。
“為什麽.……?”
他痛苦扭曲的問道,早些年對於他的怨懟早已隨著潘多拉女王露出真容的一刻,消失殆盡。十幾年的相處,一起打仗,建立帝國,帝國崩塌後又建立霍格沃茨。如今卻因為理念不合而分崩離析至此。這一刻,即便是他,也難以下手。
“你不是……不是……哼哼……早就想殺了我麽.……”
西爾比一邊笑一邊爬,速度慢如蝸牛,眼中別無它物。
“為什麽要這樣做,你沒有心的麽!?”斯萊特林咆哮:“我們一起創造的基業,你又這樣說放棄就放棄?”
西爾比不斷爬行,詛咒帶來的巨大痛苦折磨著他,他原本英俊的臉上布滿雪泥和血汙,哪裏還有半分頂級巫師的風範。由於肌肉抽搐,他的每一個關節都變得十分扭曲。
可即便如此,他卻依然在笑,笑著在暴雪中,一點點的拖著殘軀爬向遠處,爬向斷崖。
“你還在笑!?”
斯萊特林魔杖化作蛇鞭,重重的抽在西爾比身上,他咆哮道:“為什麽一定要和所有人做對,要讓我們如此痛苦!”
西爾比不為所動,他拖著殘軀,爬到了懸崖邊緣,將半個身子探了出去,懸崖邊上的狂風吹著他的頭發。那是瀕臨大西洋沿岸的千米懸崖,下方暗礁密布,跳下去絕無生還的機會。
看出了西爾比想要跳崖的意誌,斯萊特林伸出手,顫抖說道:“隻要你肯回頭,放棄你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們還是朋友,我會給你解除詛咒,把你藏起來,藏在別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西爾比躺在懸崖上,氣喘如牛,看著斯萊特林。詛咒之下,神色罕見的柔和起來。
“我們.……認識多久了,薩拉查?”
“十五年。”斯萊特林說道。
“十五年……啊.……我過去,的確沒有真心認同你.……但現在.……你是主人了.……”西爾比說道:“你贏了。”
他伸手,好像在乞求斯萊特林的幫助。
斯萊特林誤以為他回心轉意,趕緊深吸一口氣止住那些不必要的情緒,伸出手,想要把他從懸崖上拉上了。
誰料那隻沾滿血汙的手卻無力卻堅定的覆蓋在了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臉上,他隻聽西爾比喃喃道:“主人啊主人……你的惡毒和善良.……都不夠純粹,以後,會很痛苦.……”
說完,他微微一笑,用力最後一絲力氣輕輕一推斯萊特林,而自己則借助反作用力墜下了萬丈深淵。如同一個破布娃娃。
斯萊特林呆呆的跪在懸崖邊緣。
極速下墜中,西爾比從胸口抽出一根輕飄飄的羽毛,對著羽毛說道:“龍雀,我就要死了。”
羽毛瞬間燃燒殆盡。
一聲奇特的鳥鳴響徹雲霄。
斯萊特林趴在懸崖向下看去,一隻龐大的夜梟張開雙翼,閃電一般從海岸線掠過,它彎鉤一般的利爪抓住殘廢男人的後背,拖著他直衝雲霄。
那殘廢男人看著他,對他揮了揮手,好似最後的告別。
多年以後,斯萊特林仍記得這一幕,並將其視為一切心軟與猶豫的代價,隻是轉瞬即逝的畫麵,其他人卻再也無從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