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燕州做客
誰也沒料到廣川郡王會提出這麽一個條件。
成武皇帝坐在醉寒宮的亭子裏已經坐了一個時辰了，茶水換了一杯又一杯，從慈寧宮吃過午餐回來，他就一直這樣。
燕晨來了一趟，燕昭也來了一趟，他都沒能下定決心。
丁之瑤坐在一邊陪他喝茶：“其實我覺得沒什麽關係啊，他邀請我去燕州做客無非就是想有個把柄在手上，您既然是真心想把他們遷入關內，那還擔心什麽？”
成武皇帝不說話。
丁之瑤琢磨了一會，又道：“難不成你暗地裏還是打算騙他們，想把他們誘騙進京城然後……哢嚓——那我也可以幫你騙他們啊，我可機靈著呢！”
她做了個砍的手勢。
成武皇帝苦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是一聲長歎。
丁之瑤終於不能再忍了，一拍桌子站起來：“老爺子，你這樣都一下午了，讓我去還是不讓我去，好歹畫個道啊。你要是有選擇困難綜合征，那我就幫你選了。燕霖！”
“誒！”
坐在門口和太監們侃大山的燕霖一溜煙跑進來：“怎麽著，皇上有什麽旨意？”
他是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事兒辦了，趕緊回民政司去上班。當了好幾年宗正府府尹，遠不如這幾日在民政司當差快活自在還有成就感。
丁之瑤擺擺手：“他老人家沒什麽旨意，是我自己決定了，我願意去燕州做客。”
“啊？”燕霖遲疑的望向成武皇帝。
老皇帝又好氣又好笑：“瑤兒，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燕霖你先起來，朕要再考慮考慮。”
丁之瑤已經由著他考慮了一下午，現在一刻都不想猶豫：“不用考慮了，你就說說為什麽不願讓我去吧！”
“燕州苦寒，比起京城還要冷得多，你本是在蠻州長大，如何受得了那般氣候？”
“照您這麽說，涼州我也是沒法呆的啊。我琢磨著，燕州的王府說不定還舒服些呢！”
“燕州諸王可不止東平王和廣川郡王這兩位，還有前任兵部懷尚書帶的涼州北部大營，和不少懷著心機的老王爺。”
“我是去做客當人質的又不是去惹是生非，具體什麽待遇不還是看您這兒談得怎麽樣嗎？就算是真的談崩了，我就不信四個啞奴，四個影子，一隊潛虎衛，一隊飛魚衛再加上莊季和景檸還不能護著我逃回京城來。”
“可京城處處也離不開你啊。”
“我可沒看出哪兒離不開我，除了學政司需要我每天晚上去上課。其實那也沒關係啦，我囑咐蒙佑先帶著她們背教材，那些東西本來是準備給丁家村大學的，珍藏版啊，等他們廣泛的了解了基礎知識，我差不多也就回來了。下一次職稱考試定在明年四月了不是？”
成武皇帝閉上嘴，默默地喝了杯茶：“朕說不過你，還是等之航回來商量一下的吧。”
丁之瑤頓時心裏咯噔一下：“戰事這麽緊張，為了這事兒把他叫回來像是皇帝該做的事情嗎？反正我要去，你不讓我去我就自己偷偷跑去！”
成武皇帝哭笑不得：“燕州有什麽好的，你想去那種地方幹什麽？”
丁之瑤梗了一下，她當然不會說自己是在京城裏憋太久了想出去透透風。
“咳，您身為皇上，難道不應該從大局考慮嗎？咱們在三河關的防守本來就很薄弱，靠著祁戰的祁家軍名聲死撐，現在燕州諸王又談和的意思，我們當然要抓住啊。”
“您要削了他們的兵權，他們當然得有別的自保之策，隻是讓我一個人去做客，而不是讓您的皇子們全都去，這本身就是挺大的誠意了，我怎麽能因為害怕就讓涼州人民承擔更大的風險和壓力呢？”
“把他們惹急了，真的打進來，咱們的理想國還怎麽搞？”
成武皇帝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他握著茶杯，來回摩挲，終究還是一聲長歎，揚了揚手：“霖兒，你去告訴東平王和廣川郡王，公主同意隨他們北上。但是，他們必須保護好公主的安全，否則朕將會把討伐逆子的軍隊全部陳兵在燕州的土地上。”
“是！”
“另外，宣唐柯進來，朕得讓他挑些可靠的護衛。”
發現的準備工作一做就是五日，丁之瑤趁機把所有的項目都轉了一遍，看了負責人們接下來兩個月的計劃書，又做了些提醒了安排。
燕昭一看見她就憂心忡忡，要不是丁之航出關打仗，他真心會直奔鐵山關去告狀的。
劉項頭一天還翻著眼睛說她是神經病，第二天就樂嗬嗬的跑過來讓她這次去的時候順便把燕州的地理地貌都用神眼測繪一遍，說不定能把那邊變成大涼的北大倉。
其餘的孩子們都很念念不舍。
燕晨倒是對她去燕州沒什麽看法，但對莊季要跟著她去這件事很是不滿，可是莊季態度強硬，一定要去，聽說兩人在太和殿裏當場拍了桌子。
幸好秦十三和老樵等人組成的小顧問團勉強接過了莊季一小半的工作，燕晨才很是憤怒的放走了他。
這五天東平王和廣川郡王也沒閑著，他們各個工廠，建築工地，安置點，太和殿都輪番參觀了一遍，參觀到後麵連東平王這種莽漢子都有點蔫了，至少在他自己的封地上，是看不到這麽熱火朝天，井然有序的大工程的。
而且這些人明顯不是服徭役的，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那會有皇帝把那麽多銀子花在老百姓身上？
除非他的銀子多得已經花不完了。
他們倆是這麽想的。
完全沒有意識到當年成武皇帝扶持梁家，又把燕晨放出去經商是多麽明智的一步棋，既避開了孫博和，又積攢了一大筆的財富。
五天之後，丁之瑤帶著真龍劍和成武皇帝的各種詔書坐上了北上的馬車。
隨行的自己人有巴沙，丁玲瓏，四名影子，四名啞奴以及莊季，特隨則是在進京之後各地亂竄打零工的景檸同誌。另外還有北上回三河關的祁戰都督，當做解說員的原宗正府宗正燕霖，以及隊伍裏唯一一個過去幹正經事的外政司司長韓從壽同誌。
除了這一幹本來戰力就挺爆表的使者團成員之外，成武皇帝還在飛魚衛和潛虎衛中各抽調了二十名綜合素質最高的勇士，由兩名旗將率領，跟在她們車隊後麵。
簡單來說，他們就是真的跑去搞個事情，基本也是沒什麽壓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