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章生存不易
葫蘆堡守軍比李深情報中顯示得還要多,香穗心頭一默,不過她沒有時間細想,葛京墨與另外幾人在前麵開路,她被保護在隊伍中間。
葫蘆堡內死氣沉沉,除了城門口有光亮,城中所有房屋全都是一片漆黑,香穗等人逐門逐戶找了許多,耽擱了不少時間。
葛京墨急得腦門上都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兒,“在這麽漫無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辦法,葫蘆堡人口曾有數千之眾,屋舍之間又相隔甚遠,咱們就是找到天亮很有可能也碰不到一個活人。”
“李深給的地圖呢?”
“這兒呢。”葛京墨從懷裏將地圖拿了出來,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們隻能接著月光,通過地圖勉強辨認方向。
“是西南方向,如果李深將軍的情報準確,達奚部落的祭壇離這兒不遠。”香穗凝眸望向西南方向。
葛京墨也不再多言,帶頭在前,一行人一路上小心翼翼終於是抵達了曾經的達奚部落大祭壇,可麵前卻是一派破敗荒蕪的景象,根本不像是還有人在的模樣,葛京墨等人難免有些氣餒。
香穗卻一言不發地打量著四周,接著她突然走向了祭壇,葛京墨等人剛想跟上卻被她擺手阻止,“有人嗎?出來吧,我向你們的真主發誓絕對不會傷害你們。”
寒風呼嘯而過,無人應答。
香穗的目光被祭壇正北方一根獨特的圓柱所吸引,整個祭壇是個圓月形狀,瞧著地上痕跡,曾經應該聳立有其他圓柱,隻是損毀得厲害,就連僅剩的這一根也像是被攔腰砍去了大半截。
香穗不由自主走了過去,就在她伸出手快要觸碰到雕刻著奇怪圖騰的圓柱時,一道蒼老卻又充滿威嚴的聲音驟然響起:“別碰!除非你想被厄運纏身。”
黑暗中一道佝僂的人影走了出來,待他走到月光能夠照射到的地方,眾人這才看清他的長相。
那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臉上布滿了深深的溝壑,眼窩深陷麵色蠟黃,嘴唇上的幹裂起皮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很長時間沒喝過水了,難怪聲音聽起來既嘶啞又虛弱。
香穗第一反應便是解下腰間的水囊遞了過去,“老人家,先喝口水再說吧。”
老者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做,震驚得連身形都晃動了下,香穗眼底快速掠過一抹擔心,那是刹那間最真實的反應,飽經滄桑的老人深知這是做不了假的。
香穗又把水囊往前遞了遞還用眼神示意,老者終於在她的堅持下顫巍巍地伸出了手,他真是渴極了,葫蘆堡的幾處水源都有重兵把守,不讓任何人靠近。
咕嚕咕嚕喝了一大氣,老人這才停下來將水囊遞出還給香穗。
香穗卻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您留著吧,在這裏生存不易。”
“遠方的客人為何來這死地?”老人一直直視著香穗的眼睛,關於水囊他也沒有再推辭,因為對於一個僅靠雨水生存的人來說,一滴水很有可能就是活下去的機會。
香穗轉身對葛京墨等人使了個眼色,他們便在到一旁戒嚴。
“老人家,我叫李香穗,是襄北城威北侯府的六小姐,來此是尋找達奚部落幸存之人的,冒昧問一句,除了您以外,葫蘆堡裏還有沒有其他人?”
老者輕輕地搖了搖頭,他渾濁的眼睛裏滿是悲愴,“都死絕了,年輕少壯的早就淪為其他部落的奴隸,草原上的規矩向來是弱肉強食,達奚部落早已不複存在。”
香穗聞言難掩悲傷,停頓了半晌才說道:“不久前我遇到過一位達奚部落的人,她叫達奚姍月。”
“什麽?你說什麽!”老者驟然瞪大了眼睛。
“達奚姍月,她好像是被什麽人挾持了,我遇到她的時候,是一個叫狼毫的人救了她,可她當時動了胎氣命懸一線,是我幫她接生,隻可惜我能力有限沒能保住她的性命。”
“死了,她,她死了……”
“不過她的孩子活下來了,是個很健壯的男孩兒,狼毫把他帶走了。”香穗看老者悲痛萬分,急忙說了個好消息來寬慰他。
老者聞言先是不敢置信,接著才顫巍巍地望向香穗,似乎是想從她的神情裏辨別真假。
“晚輩聽聞草原上有個流傳數百年的規矩,就是神女死後必須葬在草原上,此次晚輩冒險前來,就是為這件事兒。”香穗沒有回避,她目光坦蕩,甚至不等老者逼問,便主動說出實情。
“我想找到達奚部落的幸存者,請他們幫我一個忙,事成之後,我會將達奚姍月的屍骨送回故裏,讓她能夠在草原上安息,世世代代守護草原上的人們。”
“遠房的客人知道神女的傳說。”老者顫巍巍地走到亂石堆上坐下,他似乎久病纏身,每說一句話就會重重地喘息。
香穗坦白地將一切娓娓道來:“初遇達奚姍月時並不知道……”
“原來是如此奇妙的淵源。”老者聽完之後似乎直接就相信了。
這下便輪到香穗詫異了,“老人家難道不擔心我是編故事騙您的?”
“遠方的客人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前來,你我相遇,必定是真主的安排。”老者衰敗的麵容隱隱透著死氣,可他渾濁的眼睛卻仿佛藏著看透世事的睿智。
“遠方的客人請明言,達奚族人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令神女魂歸故裏?”
這話一出直讓香穗覺得她自己既卑鄙又無恥,竟然利用死人的遺骸來進行談判,可她已經來了這裏,即使良心再不安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葫蘆堡乃是北胡囤積糧草的地方,想必老人家已經猜到,我此來是打糧草的主意。”香穗直言不諱道:“此物乃是斷枯草所製,無色無味尋常醫家手段檢查不出來,我需要有人將它混進糧草裏。”
“你是要投毒。”老者幽深的目光緊緊盯著香穗的眼睛,仿佛正義之人在審視宵小之輩,直逼得香穗心中越發愧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