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章風聲起,見端倪
雖是一閃而過,可香穗還是看到了,她忍不住心驚同時也升起了深深的內疚之情。
柏宣恒去世以後香稔不哭不鬧,甚至在靈堂上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彼時還被柏氏族人指責她無情,可是到了將柏宣恒送入祖陵的時候,香稔竟然不顧一切地衝進陵墓甬道裏要永生永世陪伴在柏宣恒身邊。
還是她及時出手才將香稔救了回來,也是她在那個時候發現香稔有了身孕,這個猶如上蒼恩賜般的遺腹子算是長房上下唯一的欣慰了,同時也是香稔活下去的支撐。
原本大家都以為有了這孩子香稔就會好好地過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從喪夫的悲痛中走出來,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現在香穗卻覺得不會,她的直覺告訴她香稔很有可能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胎兒過大會對產婦造成危險,可能就是想利用難產順理成章離開這個世界!
想到這裏香穗越發心驚膽戰,不過她深知香稔如果真的有此計劃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謀劃周全的,在一切都還沒有苗頭之前,她如果貿然揭穿隻會“打草驚蛇”讓香稔隱藏得更深而已。
深吸一口氣,香穗臉上掛著恬靜的笑容,不動聲色地扶著香稔說道:“五姐姐,我肚子都快餓扁了,你陪我到小廚房看看有什麽好吃的吧。”
“好啊好啊!”香稔不疑有他,開開心心地在姐姐妹妹一左一右的摻扶下前往小廚房。
柏氏長房人丁單薄,老夫人隻得柏宣恒一子,其他妾侍生的也隻有庶女,庶女也早都打發嫁出去了,故而府上人事格外簡單。
其實這也是當初被娘家看重的優點之一,幾個姐姐和程娘子都一致認為,隻有婆母沒有姑嫂妯娌,香稔嫁過來以後必定不會受氣。
況且程娘子也命人細心打聽過,香稔這婆母是瀾州城裏出了名的大善人還很明辨是非,柏氏族中有紛爭多請她出麵調停。
但在香穗看來,她五姐姐的這位婆母像隻笑麵虎,慈祥和藹的麵具下還不知道藏著什麽樣的心腸呢。
一路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小廚房門口,正好聽見裏頭廚娘雜役們正在悄悄議論。
“四房出事兒了你們知不知道?”
“啊?四房能出啥事?莫不是瑾夫人又替她夫君納妾了?哎你們說說這事兒多有趣,別人家的正室嫡妻防備妾侍那都跟防賊似的,偏就瑾夫人大度得沒邊,不止主動給惟老爺納妾還一納就是好幾個呢!”
“這有什麽稀奇?小丫頭片子看事兒不透徹,你以為瑾夫人真有那麽大度啊?她也是女人,隻要是女人就沒有不善妒的,瑾夫人那是沒辦法,誰叫她比惟老爺大那麽多歲呢?”
“就是就是,惟老爺正值年輕少壯的時候,瑾夫人卻已經徐娘半老了,可不就得多選些年輕貌美的女子來幫她籠絡夫君的心,自個挑了養在家裏,總好過惟老爺到外頭去采野花吧!”
“哈哈哈,你這話說得有道理,路邊的野花倒還不要緊,最怕的是那些暗門子裏的,萬一惟老爺沉迷煙花柳巷再招惹什麽不幹不淨的髒病回來,瑾夫人豈不是更窩火,所以說瑾夫人的做法才是最聰明的。”
“打岔了打岔了,你們都扯到哪兒去了我說的不是這事兒!”眼看著話題被帶跑偏了急得直拍大腿的白胖婦人,平時專門負責小廚房的采買,是以她的消息一向最靈通。
眾人立刻將她圍住急切地催促道:“那還能是什麽事兒你倒是快說呀!”
“今早出去采買,我發現菜市街上多了很多官兵在盤查,魚販子們都被歸攏到了一處挨個問話,而且被叫走的人回來以後個個口風都緊得很無論,問什麽都不肯說,全部統一口徑,就說官府交代了泄密要砍頭!”
“乖乖,這麽嚴重?”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掌握新鮮熱辣獨家小道消息的白胖婦人對此很滿意,隻見她繼續神秘兮兮地說道:“除了這個還有另外一樁更加令人震驚的事情,四房被重兵包圍了裏頭的人一律不許進不許出!而且聽說還是沈太傅親自下的命令!”
“啊?這又是為何?”
“四房是怎麽得罪沈太傅了嗎?”
“不會吧,惟老爺雖然年輕可也不是任意妄為的人,這麽多年從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兒,更何況四房跟沈太傅八竿子打不著,惟老爺就算想得罪沈太傅恐怕也夠不著,也沒有機會吧?”
“哎喲莫要忘了還有李城主呢,你們難道沒有聽過李城主與沈太傅的事情?李城主又是咱們恒夫人的嫡親妹子,保不齊就是這裏頭的關係。”
“你這越說我越聽不明白了,就算此時跟李城主有關係,可不還是同樣的道理,四房做什麽要開罪於李城主,毫無道理啊!”
“我問過了,這裏麵的水深得很,隱約還牽扯著人命官司呢!”
“竟然如此……”
“這也太可怕了咱們還是快別說了,恒夫人臨盆在即,可聽不得這些駭人的消息,別說了都別說了。”
至此,小廚房內沉默了一小會兒,香稔擔憂地皺著眉頭轉過臉來看香穗,香穗剛想跟她解釋幾句,就聽得小廚房內又開始議論了。
“唉,要我說當初咱們大人就不應該違背族規迎娶外族女子為妻,如果不是恒夫人,咱們大人興許也就不會英年早逝了。”
“你不要命了麽!忘了老夫人三令五申不讓說這種話!”有人厲聲嗬斥。
嘴碎那人便頓了頓,最後還是不服氣地嘀咕道:“以前老夫人自個不也說麽,大人還沒去世前,老夫人就因為不滿意這樁親事從不接受恒夫人晨昏定省的請安問候,恒夫人連老夫人院裏都進不去,這都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要不是看在恒夫人肚子裏的孩子份上,老夫人才不會跟她冰釋前嫌呢!”最後一句是吊高了音量說的,語氣之中不難聽出對香稔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