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入鄉隨俗
張氏笑著搖了搖頭,起身拿盆盛麵粉,“再跟娘講講咋做的來著?”
鍾小安趕緊跑過去講解,現在也沒有酵母,隻能讓麵慢慢發酵,張氏盛了一斤白麵打裏六個雞蛋,把麵和好,蓋上一塊白棉布,放在灶台邊上發酵。
一時半會的也發酵不起來,排骨在鍋裏慢慢燉著,張氏拿了個籃子,裝好去徐家的禮,鍾文平捧著酒壇一家人朝著徐家走去。
徐獵戶家離鍾家不遠,大概也就二十多米,並排的三間房,旁邊兩座廂房,院子很大收拾的很規整,徐家隻有三口人,徐獵戶又有一手打獵的手藝,家底比別家都富裕些,房子修的很是亮堂。
“徐老弟在家沒?”鍾文平站在院門口喊道。
屋門打開走出來一個身量高挑,看著就性格爽利的婦人,“三哥三嫂來啦,快進屋,老徐在家呢。”
“過來串串門,看看你們夫妻倆。”張氏邊走邊笑道。
徐獵戶也從屋裏迎了出來,趕緊往屋裏讓。
西屋的窗戶外麵掛著幾張不知是什麽動物的皮毛,鍾小安好奇的瞧了好幾眼。
眾人進屋落座,張氏把禮拿了出來,徐獵戶媳婦兒李氏趕忙推讓:“三嫂,你這是幹啥呀,咱也不是外人,這禮也太貴重了。”
“淨瞎說,這叫啥貴重,我閨女小命都是你家老徐給救回來的,我這都覺得輕了些呢,”張氏說著回頭又對鍾小安道:“小安,還不快謝謝你獵戶叔,趕緊給你獵戶叔跪下磕頭。”
……鍾小安感覺有一群烏鴉在腦袋上“……呱……呱……”飛過。
古代人表示感謝都要行這麽大的禮嗎…怎麽辦?跪吧,入鄉隨俗,就當給長輩拜年了。
走過去嘴裏說著:“謝謝獵戶叔救命之恩。”雙腿一彎就要跪下。
徐獵戶原來坐在凳子上,見她要跪下,噌的一下站起來,在鍾小安膝蓋離地麵還有二十厘米的時候一把將她拉住:“這可不行,哪能讓孩子行這麽大禮,快起來,快起來”
鍾小安心裏感謝徐獵戶一萬八千遍。
李氏也趕緊過來將鍾小安拉到炕邊,“咱們兩家都不是外人,咱這關係可用不著整這些,可別折騰孩子。”
鍾文平也不想看閨女給別人磕頭,接過話茬說道:“那就給你獵戶叔鞠一躬吧。”
鍾小安低著頭過去鞠了一躬,心道“幸好是一鞠躬,這要是三鞠躬還不得跟遺體告別似的。”
徐獵戶把鍾小安扶起來:“好孩子,以後可不能在犯傻了,你年紀還小哪能輕易就尋死,可不能在這麽幹了。”
……此刻鍾小安不光感覺腦袋上有烏鴉飛過,心裏有一萬匹某個呆萌的食草動物在奔跑。
這特麽都叫啥事啊!不會全村都覺得她跳河自盡了吧,以後她在村裏一走動,村裏人看見她就會在背後嘀咕“看見沒,那個就是老鍾家的四丫,這麽大點就尋死覓活,長大了可咋辦喲。”鍾小安瘋狂腦補著。
“……咳,那個徐老弟,小安不是跳河尋死,這孩子跟她二堂姐挖野菜拌了幾句嘴,往家跑沒站穩掉河裏了,不是尋死。”
鍾文平沒法說是兩人打起來,鍾小安才掉河裏了,傳出去鍾小欣得名聲那就真臭了,估計都沒人家能娶她,這輩子就毀了。
徐獵戶詫異的瞪大眼,“啊?是這麽回事啊,我從山上下來看見小安在河裏撲騰,旁邊也沒有人,就趕緊把小安撈上來了,你給抱走之後,二丫頭還坐地上愣神,我就問她兩句,她說小安跳河了,我還說呢,好好的孩子咋就尋死了,還以為在家讓你們兩口子給揍了是咋地。”
“哈哈,我們倆啥時候舍得揍孩子了,別說閨女了,倆兒子我也沒揍一下啊。”鍾文平打著哈哈。
“我就說呢,估計二丫頭是嚇著了,說叉了。”徐獵戶笑道。
倒黴催的鍾小欣,還知道這事不能外傳,她要敢傳出去,我就讓她臭大街,那也不能這麽算了,早晚要跟她算算賬。鍾小安暗罵。
“別的都是小事,要我說啊,孩子沒事就比啥都強。”李氏說道。
“可不就是這麽個理兒,好歹現在活蹦亂跳的,我這心算是落下來了。”張氏拍了拍心口感慨。
“這孩子身體好,看這小樣兒精氣神十足。”李氏握著鍾小安的手笑眯眯的。
“徐嬸,我狗子哥呢?咋沒看見他。”小鵬跑過來問。
李氏摸了摸小鵬的小臉:“那麽個熊玩意兒,吃了早飯就跑出去了,一直也沒回來,不一定在哪瘋玩呢。”又對張氏道:“三嫂,我就羨慕你有倆好閨女,小禾文文靜靜的,小安也乖巧懂事,我要有個這樣的閨女,做夢都能笑醒了。”
聽見別人誇自己的閨女張氏心裏也高興:“你們夫妻倆還年輕,接著生,管它兒子閨女呢,多生幾個,孩子多了家裏熱鬧。”
“可不咋地,我這也想生呢,管啥兒子閨女的,生個蛋出來我都高興,省的讓黑狗子那個驢玩意兒天天惹我生氣。”李氏一提生孩子也是激動萬分。
鍾小安幾個孩子互相瞅了瞅都愣住了,這話題是不是有點轉的太快了,咋就扯到生孩子上了……
在徐家又坐了一會兒,聊了會閑嗑,告辭回家,張氏還惦記著鍋裏的排骨。
回到家排骨燉的正好,張氏又快手快腳的把五花肉切成肉末,放上鹽、秋油和各種調料做餡,團成小球,放在油鍋裏炸熟,又澆上汁,然後又炒了一個雞蛋,涼拌了一個黃瓜絲,四個菜就做得了。
一家人顧不上吃飯,把飯菜裝好,拿著點心匣子去了劉郎中家,要趕在吃午飯之前送去,送晚了人家都吃完飯了。
劉郎中家在村裏,不大的幾間房,院子裏擺了七八個大簸箕,裏麵都是晾曬的各種藥材。
鍾小安對劉家熟門熟路,原身和劉明月平時玩的很好,一有空閑了就在劉家玩耍,時間久了還能幫著劉郎中翻曬一些藥材,劉郎中就教她辨識一些簡單的草藥,偶爾上山采到一些就拿到鎮上的藥鋪賣了換錢。
在院門外叫了兩聲,劉明月噔噔的跑了出來:“鍾三叔,鍾三嬸,你們咋來啦,快進屋。”
“來串串門,你爺爺那?”鍾文平問道。
劉明月挽著鍾小安的手往屋裏走,“爺爺在後院小屋炮製藥材呢,先進屋,我去叫他。”
劉郎中有一手炮製藥材的絕技,據說劉家祖上是在皇宮裏任職太醫的,後來得罪了宮裏的貴人,被開罪返回家鄉,十年前國家戰亂也是舉家遷徙,路上遇到一夥流寇,劉郎中的兩個兒子一個兒媳因此喪命。
逃難到懷卦縣劉郎中夫妻倆帶著兩個年幼的孫子孫女異常狼狽,在路上已經要走不動了,幸得遇見好人相救,一路輾轉到了台子村安家落戶。
劉郎中夫妻倆非常和善,給村裏人治病看診很少收錢,開的藥錢也很便宜,村裏人都很喜歡他們一家,後來劉郎中的妻子過世,剩下劉郎中照顧著兩個孩子,生活上也很不容易,現在劉明禮兄妹倆長大了,才算好過一些。
眾人進屋落座,劉明月趕緊去叫爺爺,又跑回來給大家倒水喝。
張氏拉住她:“月丫頭別忙活了,剛從家過來不渴,你們吃晌午飯了嗎?”
劉明月笑眯眯的道:“沒呢,我剛把菜洗幹淨還沒下鍋呢。”
“那正好,三嬸做了幾個小菜,給你們爺孫兒倆嚐嚐。”張氏把裝好的飯菜拿了出來。
劉明月看著好幾盤菜愣了一下:“這是幹啥呀,三嬸,你咋做這麽多菜。”
“今天去鎮上看見排骨新鮮就買了點,給你爺打打牙祭。”張氏笑著把菜擺放好。
“老三來啦。”劉郎中擦著手,慢慢悠悠的進屋。
“劉叔,過來看看您老,孩他娘做了幾個小菜讓您嚐嚐味咋樣。”鍾文平趕緊起身行禮。
劉郎中看著桌子上的菜笑了:“呦,還有排骨呢,你媳婦兒做菜的手藝是真好,上次吃了一回還一直想著呢。”
鍾小安看著劉郎中也笑了,劉郎中對她真不錯,以前來的時候,家裏有好吃的總惦記她,給她留點。
對鍾家也不當外人客氣,看著菜就樂樂嗬嗬的留著,也不會客氣的推讓,鍾小安很喜歡這種相處方式。
“看您說的,我哪有啥手藝就是瞎琢磨著做,您嚐嚐味咋樣,想吃了您就招呼我。”張氏也行了福禮。
劉郎中挽起袖子坐下:“先不忙著吃,小安過來,我再給你診診脈。”
鍾小安跑過去坐下乖乖的伸出手:“咋樣?劉爺爺我是不是好了,藥就不用再喝了吧?”她可不想再喝了,又苦又麻,喝完惡心半天。
劉郎中慢條斯理的把袖口放下來,沒搭理她。
“您老倒是說句話呀!”鍾小安急的想去揪他胡子,這個臭老頭就是故意的,沒看張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呢,他要說一個不好,回家還得喝苦藥。
劉郎中捏著他的寶貝胡子:“你這孩子,咋病了一場性子還急上了呢,肝陽化火,喜條達而惡抑鬱,在誌為怒,喜怒傷肝呐。”
鍾小安深吸一口氣,劉郎中就是故意的,你要趕緊說了,我還急個啥!
“劉爺爺,你就說我身子現在好沒好,用不用再吃藥了!”控製著雙手不去把他的胡子揪下來!
“老頭子看你這麵相,大劫已過,以後都是大福之象,以後就安安心心的享福,好日子在後頭等著你呢。”
鍾小安感覺頭上的青筋要蹦出來了,這老頭不會是個江湖騙子吧,一個郎中看什麽麵相!
昏迷的時候,鍾小禾一直拍她的臉,就是劉郎中讓打的,說是疼痛刺激容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