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離開
張氏哭著衝了進來,情緒激動的不行,拉著吳景的手,“雲開啊,你這是幹啥啊,你這樣三嬸心裏更難受啊!”
鍾小安回頭掃了一眼,鍾小禾站在門口,應該是她把張氏叫進來,說了吳景送禮的事。
“三嬸,就是雲開送你們的節禮,你快別哭了,眼睛哭壞了,小安又要罵我了,等我下次來看你,把京城最好看的料子拿來,讓您做一身最好看的裙子穿。”吳景握住張氏的手笑著安慰她。
“哎,不哭了不哭了,三嬸等著你回來。”張氏說著不哭眼淚泄洪一樣流,回頭對鍾小安罵道,“你這丫頭啞巴了嗎?雲開都要走了,你還鬧什麽脾氣,在這樣我抽你了!”
鍾小安看著吳景,吳景也在看她,鍾小安忽然笑了。
笑靨如花的說道,“雲開哥哥,謝謝你了,情我領了,心意收到了,你路上小心!”
吳景看她嫣然一笑,心卻猛的落下,緊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深吸一口氣,對張氏說道:“三嬸我得走了,馬車腳程慢,再晚明天就到不了京城了。”
張氏萬般不舍也不能再留,一家人眼淚婆娑的送吳景三人出去。
鍾小安走在最後,踢了十六一腳,十六回頭,“怎麽了小安姑娘?”
“你回去好好習武,以後萬一再見,還要接著教我呢。”
十六笑了,“放心吧小安姑娘,我教你的那些招式,真遇見流氓了你就招呼,保準打得他屁滾尿流。”
“好,我記住了。”鍾小安笑著點頭,手裏拿出一個團成一團的紙遞給他,“路上把它交給吳景。”
十六看著手裏的紙團,這就不是一張廢紙嗎?小安姑娘不會戲耍主子吧?雖然疑惑還是小心收好。
門口十六架上馬車,張氏準備的東西都在車裏裝好。
張氏拉著吳景的手,一聲聲的叮囑,鍾文平和康伯也在告別,四郎拉著小鵬的手,淚眼朦朧的對吳景說話,鍾小禾眼圈也紅了,拿著帕子捂著臉。
鍾小安神色淡然的站在後麵,一句話都沒有說。
又告別了好一會兒,張氏才鬆開吳景的手,康伯坐在車前對鍾文平揮手,十六等著主子下令駕車。
吳景坐在車廂裏,掀開車簾攔看向鍾小安。
鍾小安也在看他,他的眼睛裏包涵了太多東西,讓她看不懂。
“小安!”吳景開口叫她,臉上笑容燦爛如光。
鍾小安回已笑容。
“山水有相逢我們來日再見!”吳景雙手抱拳。
“……”鍾小安眼皮抽搐,這小子幹嘛?突然這麽江湖。
“青山常在,春暖花開,保重!”
鍾小安對他抱拳拱手,雖然不明白他什麽意思,也不能跌份了,誰還不會兩句江湖話是咋滴?那麽多電視劇還能白看啦。
“十六走吧。”吳景對眾人揮了揮手,放下車簾。
鍾文平扶著張氏,四郎拉著小鵬,鍾小禾握著帕子,五人對著馬車淚別,直到看不見馬車的影子。
一家人都去了上房,鍾小安直接回東廂房,她能猜到上房裏張氏撫摸著吳景送的節禮,眼淚泄洪了一樣流淌,剩下那幾個陪著她一起哭……
她還是別去湊熱鬧了,哭不出來張氏沒準還能拍她幾下。
看見炕上的東西,鍾小安呆滯了一下,一個大錦匣,上麵放著一個小的錦匣,小的那個看外觀很眼熟,打開一看,就是剛才吳景說要給鍾小禾添妝的首飾,被十六捧了出去,怎麽出現在這?
小錦匣下麵有一封沒封口的信,寫著“小安親啟”給她的信?
鍾小安抽出信上麵簡單寫著“你的節禮”四個大字,旁邊四個小字“好好讀書”
最後還有兩字“雲開”
抖了抖紙塞了回去,打開大錦匣,裏麵十個大銀元寶,應該是二十兩一錠的,比上次在嚴府看見十兩的大了不少,下麵一張小小的字條“零花錢”
旁邊一摞銀票,一百兩一張,數了數一共二十張,下麵同樣有一張小小的字條“私房錢”
一個長方形的小盒打開裏麵是一支粉玉的發簪,樣式很簡單,簪首簡單雕刻出牡丹花的紋樣,鍾小安不懂玉,也能看出這支簪子不是凡品,質地堅實溫潤,細膩清透。
還有一個袖珍小盒子,裏麵是一對小巧玲瓏的耳墜,水滴形狀的兩個粉玉珠,明顯和簪子是一對的。
仔細翻了翻沒有東西了,也沒有小紙條,鍾小安把大錦匣連同那封信收進空間。
摸了摸小錦匣笑了,讓她當靶子?她要是捧著錦匣去了上房,張氏一定拍她,沒準還會抽她,她看起來很傻嗎?
直接收入空間,他不是說給鍾小禾做嫁妝用的嘛,以後一樣一樣的拿出來送給鍾小禾,名義上當然是她送的,和吳景沒有任何關係!
本想著君子之交淡如水,這小子非要用金錢來汙染這片水源,她像是那麽貪財的人嗎?
她收著了,過幾年他成親在送回他一份大禮,估計也沒幾年了,多攢點錢還給他吧。
鍾小安踢了鞋子,平躺在炕上發呆。
“主子,這是小安姑娘讓我交給你的。”十六掏出那團廢紙遞了過去。
吳景接過來,沒有著急打開,觀察了一圈,就是一團廢紙……
打開裏麵有一小縷青草,紙上胡亂寫著“收起來放荷包”還有兩個歪扭的大字“節禮”
吳景低低的笑了起來,捏著小縷青草,聞了聞……
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淡淡的幽香,很淡很淡的味道,非常好聞,聞了一下感覺心緒平和了不少。
小心的包裹好,他也沒有荷包,等回京了讓繡娘做一個吧。
伸手入懷掏出一張紙,上麵畫著一個大烏龜,龜背上寫著“吳景”,吳景看著這幅圖,笑容止不住,連同那團廢紙,仔細的收起來。
吳景打開籃子,拿了一個煎餅果子吃的津津有味。
駕車的十六聽見主子的笑聲,滿臉的費解,一團廢紙至於高興成這樣嗎?
康伯低聲笑了笑,拍了拍十六的肩膀。
…………
“鍾小安!你哪去了?!”
今天起的太早,鍾小安正迷迷糊糊要睡著了。突然傳來一嗓子,嚇得她一哆嗦,趕忙穿上鞋跑了出去,“娘,怎麽啦?”
張氏從不連名帶姓叫她,突然這麽喊,鍾小安心裏非常沒底。
張氏站在外屋門口,紅腫著眼睛厲聲問道:“你幹什麽去了?是不是睡覺了?”
“我不是心裏難受嘛,就靜靜地沉思一會兒。”鍾小安頭快搖成撥浪鼓了,打死也不敢說睡著了啊,不是找揍呢麽!
“進來!”張氏才不相信她的話。
鍾小安揉了揉臉,心懷忐忑的跟了進去。
東屋裏一家人眼睛紅腫,小鵬還在時不時的抽噎一下。
“這些錦匣你跟雲開要的?”張氏麵色嚴肅拍了拍炕上的一摞錦匣。
“我沒有!昨天他裝果子我就看了一眼,誰知道他抽哪門子瘋,我沒要!”鍾小安搖頭快把自己搖暈了。
張氏“啪”的一聲拍在錦匣上,怒目而斥,“你說的叫什麽話!雲開心細,看出你喜歡,送了你這麽多貴重錦匣,你不感謝人家就算了,你看看你今早做的,雲開在咱家住了這麽長時間,又是教導你哥你弟讀書,又是教你,沒有雲開咱家能買著那麽好的鋪子嗎?咱們尋常莊戶人家能攀結上嚴府那樣的大戶嗎?你怎麽就一點都不知道感激啊!你要氣死我啊你!”
張氏說著眼淚止不住的流,多好的孩子啊,出身好,一表人才,一點都沒有富家子弟的架子,平易近人還不挑剔,老鍾家能迎人家住這麽長時間那都是祖上積德了。
“……”鍾小安很想說,我還給他喝了靈液呢,要不他都活不過兩年。
“娘,我咋了?人家吳景養好身體,健健康康的回家了,不是好事嗎?”鍾小安心裏想的不敢說,隻能耐心的開導她娘,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張氏好像是自來水,淚腺也太發達了!
張氏一把扯過鍾文平遞來的帕子,“我知道是好事,可我心裏就是舍不得,雲開這孩子太招人疼了,你像沒長心似的,眼淚都不見你流一滴!”
鍾小安無語至極,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吳景不能在咱家一直住著吧?是不是早晚要回家?健健康康的回家多高興的事,你非得哭的像送葬一樣……”
“我抽死你個死丫頭!”
鍾小安話沒說完,張氏暴怒而起舉起手衝了過去。
屋裏人都嚇了一跳,鍾小禾最先反應過來,急忙抱住她娘的胳膊,“娘,你別生氣,小安說話不過腦子,你千萬別生氣!”
鍾文平,四郎也趕緊過來拉架。
鍾小安跐溜一下跑到桌子對麵,“娘,你幹啥啊,有話好好說不行啊,你這幾天也太嚇人了,動不動就打人,再說了,我哪句話說的不對啊?吳景又不是你兒子,人家高興的回家了,你至於哭成這樣麽。”
不等張氏說話,鍾小安嘴像放鞭炮一樣劈裏啪啦的停不下來,
“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可再舍不得吳景也得回家吧?咱家在吳景眼裏沒準就是個窮鄉僻壤的小地方,沒準人家早就想走了呢?高門大戶的貴公子真能在咱家住一輩子是咋地?您傷心一會兒得了唄,咱家一堆事呢,明天就過節了,粽子都沒包,鋪子還沒開呢,您光舍不得他咱家不過日子了?”
張氏本就哭的渾身無力,鍾小禾幾個拉扯著,根本打不著鍾小安,被她氣的直哆嗦,掩麵痛哭,“你啊你,你怎麽就變成這樣了,我和你爹平時怎麽教導你的?你怎麽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