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催化
不管卡朗博怎麽看露娜，王使還是在送走了興師問罪的雪狼國使團後，第一時間原原本本的把會麵的全過程以書麵形式地送給了鷹王，也著重把鷹王特意囑咐觀察的包括露娜在內的幾人的表現，單獨整理了出來遞了回去。
看著信使匆匆離開了王使的房間，站在角落裏的卡朗博帶著自己的兩個副將，默默轉身離開。
“大人……”派瑞緹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
雷爾塔扯了扯派瑞緹的衣袍。
“死的都是些什麽人？”卡朗博腳步不停的問道。
“都是愛瑞星商行的人。不過據咱們的人從都城內傳出的消息，死的並不隻是那押運貨物的一隊人，還有您之前吩咐我們注意的額幾家人，也都消失了。一夜之間……”
雷爾塔說起一夜之間的時候，隻覺得嗓子眼兒有些發緊，喉頭下意識的滾動了幾下。
“嗬……”卡朗博聞言卻隻是搖頭一笑，語氣裏帶著幾分輕鬆的問道，“可發現了那些動手的人的聚集處？”
“發現了……”雷爾塔深吸了口氣，可喉嚨卻更加幹了，嘴裏也有些發苦。
“怎麽了？”那份還來不及擴散開來色鬆緩曆時不見，卡朗博頓住了腳步，看向了雷爾塔。
“動手人的無一例外都是魯比傭兵工會的傭兵，他們是接了高價任務，具體的人無法確認，一來這些傭兵哪國的都有，二來就是，發布任務的人，嚴格要求保密……”
“保密？雷爾塔，你開玩笑的吧？咱們的人去了，他們保什麽密？”不等雷爾塔說完，派瑞緹就瞪了眼。
傭兵工會是有為雇傭雙方保密的定例，可這樣的定例卻隻對沒權沒勢沒錢的人起作用。
對於他們這樣什麽都不缺的特殊群體來說，要麽錢夠多，要麽權夠重，隻需一樣就完全可以讓傭兵工會的管事把他們需要的消息雙手奉上。
當然，單一情況的話，錢多不如權重，但隻靠強權去壓，傭兵工會也會在形式上拖遝幾天，通常都是權錢相加，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如今，他居然聽到了雷爾塔說，保密？傭兵工會會放著錢不收，集體日子不好過的風險保密？
雷爾塔瞪了派瑞緹一眼，張口剛要說什麽，就聽卡朗博開口問道，“誰不讓你們繼續查下去？”
“六位王儲幾乎每個人的親信都找過咱們的人了……”雷爾塔蔫噠噠的垂下了頭。
而聞言的派瑞緹，卻是不敢置信的長大了嘴，這……
卡朗博聞言背脊瞬間僵硬，慢騰騰的轉過身去，望向了使團所居的方向，許久，久到雷爾塔和派瑞緹都要以為站在那的不是他們家將軍，而是一尊雕塑的時候，卡朗博才閉了閉眼開口帶著幾分自嘲，幾分艱澀的說道：
“不用再查了，隨他們去吧！”
“大人……？”雷爾塔帶著幾分不慎明了的了然，看向了卡朗博。
“我說，不用查了！隨！他！們！去！”
幾乎是壓抑著滿心的憤恨，卡朗博一扯身上的袍服，直接化作了獸型，展開雙翼，向著遠方飛去。
想到早間那位雪狼國公主與自己所言的一切，於半空中俯覽著大地的卡朗博心間憋悶至極，明明滿懷著滔天的怒火，卻無處宣泄。
仿若他又回到了小時候，在那個破敗的房子裏龜縮成團，隻能透過破窗遠遠望著遠處的奢華的建築，滿心無力，一點點學會不聽不看不說的那個懦弱至極的小可憐兒。
她告訴他，他不懂什麽是真正的國……
她還告訴他，他需守護的從不是王室……
她更提醒了他，他的忠誠早已錯付……
可他呢？
他是怎麽想的？
雖然明明吃下了那雪狼國公主遞過來的吃食，雖然隱隱約約從她的話裏體味到了什麽，可他拒絕承認！
他覺得，哪怕是死，為那個一身尊貴，昂藏雲間，把他從泥沼中帶出，教會他所有的雄性，守護住他一生為之傾盡了所有的國家，也是值得的。
這是他從沒變過的信念，哪怕注定了自己隻是一把磨刀石。
可，那些候選的繼任者，他們在做著什麽？
不許查？多可笑的命令！
他們在查雪狼國的傭兵工會，在查雪狼國的商行，可到頭來，卻是他即將舍棄生命磨礪的未來的王，不許他查！
他以為，他們與他一樣，哪怕掙個你死我活，也是為了讓羽國變得更好，可原來，卻不是麽……
是啊！失敗者注定會死於屠刀之下，或許，他們隻為了活……
那他呢？
想活麽？
又或者說，要為了這樣的人而死麽……
俯覽著春回大地後，少有綠色間忙碌的人們，哪怕他在高空，卻依舊能清晰的看到那些人的喜怒哀樂，卡朗博原本死寂的雙眸，忽然劃過一抹亮色，腦海中忽然跳出一句話來……
她說，國門之後，不隻有王室……
看著天際急速遠去的白色身影，站在房門口的露娜，唇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
她自是知道，僅憑她那寡淡的隻言片語，或許能讓卡朗博的思緒亂了一時，卻不可能讓他那樣從小受著鷹王處心積慮正麵教育的人放開手腳的，而那些生長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的腐朽，才是最好的催化劑。
“那是卡朗博將軍？”蘇西站在露娜身後，同樣注視著那急速消失在天際的白色身影問道。
“嗯。”露娜輕應了一聲收回目光，看向蘇西，稍一遲疑便開了口道，“蘇西，中午我還想吃野鴿湯……”
“好……”蘇西聞言唇角抽搐了好幾下，雖然她不知道自家殿下為啥，最近這些日子總執著於拿那可憐的沒幾兩肉三眼鴿子燉湯，但隻要露娜提出，她還是會親自跑一趟廚房，吩咐下去的。
“殿下做了什麽？”
就在蘇西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在外麵住了多日的卡羅爾，帶著一身的低氣壓，快步走入了院內。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臉不讚同，幾次想扯他胳膊，卻都被他給甩掉了的奧爾托斯，以及隻要不開聲一驚一乍，就沒啥存在感的黑爾。
“卡羅爾叔叔，覺得我做了什麽？”露娜挑了挑眉頭，對著奧爾托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