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流言
啪！
隨著一點氣機從成王的指尖迸發，一盞盞早已熄滅的油燈再次被點燃了燈芯，將原本漆黑一片的地下室，變成明亮起來。
成王從蒲團上站起身來，邁步走到一側書架麵前。
此刻，若是從成王背後的角度看去，可以發現，這個地下室內，緊貼著牆壁的地方，全部都擺滿了書架。
或是竹簡，或是帛書，或是紙籍。
幾乎將書架所有的空隙填充。
這些書籍，有從各地尋來的功法秘籍，有四方暗子秘密送回的絕密情報，也記載著某些大人物的把柄。
等等。
相比起那些隨時都可以舍棄的暗子，此處才是明月樓的真正根基所在。
隻要這些東西還在，哪怕明月樓覆滅，成王也可以隨時再建立起一個絲毫不遜色的地下組織。
而此刻，他從書架的最高處，取下一份帛書後，卻有些猶豫了起來。
這一步，一旦走出之後，便沒有了回頭路了。
“也不急在這一時，還是先看一下情況再說！”
等到裕王從宮中出來之後，若是真的傳出了要立他為太子的消息，到時候再動手也不遲。
他在京城經營了多年，若是去除了那些顧慮，一個在京城毫無根基的老五，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如此想著，他卻並未將帛書放回書架，而是放進了胸口當中。
絹帛本就又薄且軟，即使寫出了文書，也並未有多麽厚實，因而即便被成王放進了胸口當中，也並未有人能夠看出半分異常。
……
收好帛書之後，成王便轉身，準備離開地下室。
然而，還不等他以氣勁將油燈再次熄滅，便感覺自己神海之中的陰神，傳來了一股悸動。
“嗯？”
成王眼神一眯，這是明月樓中，有人在召喚他。
出了什麽事嗎？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之後，成王停下了熄滅油燈的動作，轉而走回蒲團跟前，取出了一隻安神用的線香。
將線香插入香爐之中點燃，成王再度盤坐在蒲團之上，然後以劍指在眉心處一點。
隻見一個千手多麵，有著無窮威勢的金甲神祇，猛然從他的頭頂跳了出來。
陰神出竅。
陰神乃是念頭亦或者說精神的產物，常人的肉眼不能捕捉，普通牆壁砂石亦可以隨意穿行。
入照術士，可以精神幹涉現實，卻也可以讓自己的法相，忽略現實的某些規則。
成王控製法相，直接從地底離開了成王府。
順著腦海中的記憶，成王的陰神宛若在水中潛遊一般，在土中沿著一個方向，筆直的前進。
而在行進了一定的距離之後，他的法相停了下來。
然後向上而行。
等到從土中脫離而出，成王的陰神就已經出現在了另一個地下室當中。
一盞點燃的油燈照耀之下，昏暗的空間中，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正對著一尊木質的神祇雕像，念念有詞。
片刻之後，雕像之中，一股莫名的神韻散開，同時一個威嚴的聲音也在地下室中響起。
成王控製陰神，讓法相降臨木質雕像之內，說道：“喚本君前來，有何急事？”
“天字八號，見過神君大人。”
“驚擾了神君大人，求神君大人原諒。。”
女子抬起頭來，先是對著雕像行了一禮，並告罪一聲。
這個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刺殺帝辛的七人隊伍中，屬於明月樓的那位入照術士。
行過禮後，她也並未廢話，而是直接說起了正事。
“啟稟神君大人，屬下得到消息，裕王府中，似乎軟禁著一名斷腿之人。”
“哦？”
雕像之中，成王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此人身份，可有特殊之處？”
“屬下懷疑，那人正是之前和屬下幾人，一同追殺裕王的異族強者。”
天字八號有些不安地說道：“追殺裕王之時，回紇族的先天大宗師，被那位天殘老人一劍斷腿，因不適宜再參與戰鬥，便與我等暫時分開。”
“後來裕王幾人逃掉，我等追尋一陣後，不僅未曾找到裕王，返回之後也未見過那人與我等匯合。”
“直到我等回來向神君大人覆命之時，仍舊未曾見過那人。”
“我等當時都以為，那位回紇一族的先天大宗師，覺得自己無法參與之後的計劃，因為擔心在大離境內夜長夢多，因而先返回了境外。”
“可是現在看來，卻很有可能，那人是在跟上來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裕王幾人，然後失手被擒。”
聞言，成王又有些嚴肅起來。
“那人手中，可有留下什麽證據？”
除了那位降臨在琉球的界主同伴之外，他和這些異族的來往一向很隱秘，也很小心地並未留下什麽勾結的證據。
包括當時派人往聯軍傳遞聯合刺殺的消息，走的也是那位同伴的渠道。
從他這邊，倒是不擔心會被查到什麽。
但是派出去追殺裕王的四人，曾經和那三個異族強者同行數日，萬一要是留下了什麽可以證明明月樓參與了刺殺計劃的實質性證據，那情況就不太美妙了。
但幸運的是，天字八號的回答並未讓他失望。
“神君大人放心，我等行事一向小心，那幾個異族強者隻知道我明月樓的名號，但手中並未有任何可以聯係到我明月樓的實質性證據。”
“很好。”
成王也不擔心她會欺騙自己。
這些人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如果真的有證據留下，那麽不依靠他這個神君大人，緊靠他們幾個，根本不可能逃得過朝廷的追查。
縱然是二境強者，在大離的大軍之下，也算不得什麽。
“不過……”
女子神使卻仍舊有些不安地繼續說道：“神君大人，我等雖然事事小心，但我們幾人的相貌，卻都已被他記住。”
“萬一那人招供之後，將我等的畫像臨摹出來……”
她咽了一下口水說道：“神君擔任，可否需要我等四人暫離京城，躲避風頭？”
顯然，她從未覺得，一個異族蠻夷，會替他們保守秘密。
雕像之中，成王的陰神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