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期待
當帝辛靠近床榻之後，最先被嚇了一跳的，便是仍然在維持著結界的老太監。
那一瞬間，他幾乎一位這位占據了裕王身子的存在，是要刺殺老皇帝。
縱然已經感受到了帝辛這具分身的真正實力，但幾十年以來的忠心仍然讓他下意識地便想要護主。
然後他便硬生生止住了自己接下來的動作。
因為他已經明白了帝辛準備要做什麽。
每天更換新的被褥，以及掖被角之類的活計都是他親手去做的，他自然清楚，老皇帝的每一處身體的部位，具體在被子下麵的什麽地方。
縱然有被子遮擋了視線，但從帝辛那隻手伸進去的角度去判斷，基本就是在陛下的手腕的位置。
“莫非是……”
他激動著，看著將手指搭在老皇帝手腕上的帝辛，嘴唇囁嚅了幾下，但還是強忍住了說話的衝動。
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湧上心頭，甚至身體都難以抑製地抖動了起來。
比起其他人，這位老太監才是陪伴了皇帝最長時間的人，因而可以說，他才是對皇帝最為忠心的那個人。
所以，他亦是最希望老皇帝能夠康複的那個人。
自從多年之前，老皇帝被那番人刺客打了一掌之後，朝廷便開始在天下遍尋名醫。
然而，如煤爐這般讓老皇帝的病情暫時得到緩解的辦法不是沒有，但卻沒有一個，能夠實質性地讓老皇帝的傷勢恢複過來。
而那些指標的辦法，被尋人宮中的名醫也直言不諱，隻能讓皇帝沒有那麽難受，但是卻無法延長他的壽命。
甚至其中還有一些飲鴆止渴的方法，會在緩解過後，促使老皇帝的病情進一步惡化。
一個人這樣說，可以斥責為庸醫；兩人如此說，可以當做他們醫術不精；可是當尋來的名醫醫書越高，得出的結論卻大相徑庭的時候，縱然不願也隻能選擇了相信和認命。
到後來，所有人都已經放棄了將老皇帝完全治好的想法，隻是在盡職責地維持著他的生命。
可是現在，卻似乎有了轉機。
術業有專攻，縱然帝辛的本尊，據說在修為境界遠超古月界，但是在醫道方麵，老太監自然也不會傻到就真的相信帝辛要比古月界的那些名醫更強。
即便可能是有一些仙人手段，但在被限製了境界的前提下，也無法使用出來。
但是，他畢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
就如同已經滅亡的突厥，雖然隻是一個蠻夷小族，但是騎兵技術卻要超過之前的大離鐵騎。
不同的國家尚且各有所長，更不用說兩個不同的世界了。
這個世界的人治療不了的疾病，對於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來說，卻不一定也是堪稱無解的疑難雜症。
而且，他不相信帝辛的醫道技術要超過那些朝廷尋到的名醫，但不代表就真的不可能發生。
萬一呢？
降臨奪舍別人的身體都能做到，治療一些傷勢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念及於此，在發現帝辛已經收斂修為之後，老太監本想將結界撤銷，但還是選擇了維持下去。
縱然五殿下剛才造成的動靜並未將三層結界衝破，但結界的本身，想要也已經驚動了宮殿周圍坐鎮的皇家供奉。
那些二境強者，現在應當都在注視著這座宮殿。
而在事情未有定論之前，還是不要外人知道的好，以免突生變故。
別說這些半途被招攬的供奉並非那麽可信，就算是皇室自己培養的二境強者，老太監此刻都會選擇保密。
能夠跟隨在老皇帝身邊這麽多年，還依舊保守信任，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哪些事有需要去做等等，很多時候都並不需要老皇帝授意，他就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
龍塌之上，老皇帝雖不似自己的隨身總管那麽激動，但眼中也有一絲難以抑製的期待。
身為天子，卻因為一個番人刺客的刺殺，被迫躺在皇宮深處在這麽多年，這在老皇帝看來，已經是奇恥大辱了。
大離這幾年因他導致的內憂外亂，他看在眼裏也急在心裏，但他卻並非真的不想臨政，而是身體不允許他這麽做。
而大離境內的所有名醫，都對他的傷勢束手無策。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大離在這種近乎群龍無首的情況下，一點一點變得混亂。
這也是為何他這幾年，越發放任那些皇子奪權的原因。
隻有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合適的繼承者，才能及時止損，讓大離恢複曾經的榮光。
那個時候，不論他的身體還能否撐下去，他都會選擇禪位。
可是有這種想法，卻不代表他就真的完全選擇了放棄，那隻是沒有辦法之下的權宜之計。
能夠在接手一個即將分崩離析的王朝之後，不僅沒有被人篡位奪權，反而重新讓大離成為天下公認的天朝上國，他就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希望之人。
縱然希望渺茫，但是這麽多年，他心中卻從未有過輕生之舉。
他始終都相信著，自己身上的傷勢並非真的無解。
而現在，就是離希望最近的一次。
老太監能夠想到的，他自然也能夠想到。
沒錯，這個世界的人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不代表另外一個事情的人沒有解決的方案。
而隻要他能夠一掃沉屙，重新將大權掌握在手中，那麽無論多少魑魅魍魎，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甚至於，他未必不可以，嚐試去尋找登臨所謂的“界主”之法。
想到這一點，他眼中的期待，便又增加了三分。
然而，站在外圍一些的老太監沒有發現，但是病榻上的老皇帝，卻很快就看到了帝辛的眉頭皺起。
難道……
他心中微微一突，但心中卻並未慌亂。
老皇帝雖然很想自己的身體恢複過來，但多年來的經驗也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傷勢是怎麽一種情況。
因此，他雖然抱著一絲希望，但也做好了失敗的可能。
現在發生的情況雖然使人不喜，可也終究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