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決心
歐陽軒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之時，安君山也起身站到了桌子的旁邊。
他看著他臉色不停變化；看著他癱坐在椅子上；也看著他的手指落在橋頭堡營地的位置坐標上。
一瞬間他也明白了過來。
戰船和橋頭堡營地內的生產線還在其次。
失去了這些之後，對於遠征軍來說雖然也會傷筋動骨，但無論損多麽慘重，終究隻是一些外物。
然而，太子殿下卻也在橋頭堡營地內坐鎮。
歐陽軒和安君山並不知道帝辛的界主身份，也不知道界主之爭的事情，但即便是明麵上的太子身份，也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甚至遠征軍的統帥以及大離未來的繼承者，他一旦出了事情，那麽這次遠征計劃，基本也就等同於失敗了。
不是說少了帝辛就沒辦法打仗了，而是沒有一個足夠分量的人坐鎮，朝廷絕對不敢放任遠征軍這樣強的一隻兵馬孤懸海外。
一旦這支軍隊生了異心，到時候朝廷鞭長莫及，根本無法製裁。
倒也不是說這個人必須是當朝的太子殿下。
然而因為百官之前大多隸屬於成王勢力的緣故，以雷霆之勢淘汰成王的帝辛，於朝堂上並沒有幾個可以完全信任之人。
這不僅是帝辛和老皇帝覺得可以就行，百官也要如此認為才可。
而身份和分量足夠的那幾個人，又沒有那個能力擔此重任。
因此，最後遠征軍的統帥也隻有太子帝辛這一個選擇了。
當然，這也是帝辛所樂意看到的。
看也正因為如此，帝辛就成為了這支遠征軍最大的破綻。
若是換一個統帥，哪怕出現了意外，甚至導致軍隊產生了一些騷亂，也可以默默等待新任統帥的任職，繼續遠征計劃。
可帝辛要是出了意外，遠征軍也就可以準備返航了。
當然，這是在能夠阻攔大食進攻成功的前提下。
若擋不住，那自然就什麽都不用考慮了。
原本，帝辛在最後方的橋頭堡營地，應當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安君山和歐陽軒才敢帝辛身邊隻留下一萬精兵的情況下，依然帶走了整隻遠征軍近乎一半的兵力。
然而現在……
本應是最後方位置的橋頭堡營地，卻很有可能成為大食的下一個目標。
甚至於，珞柯山這邊都是大食以三萬精兵設下的幌子。
莫看這場戰鬥隻打了三天，但從珞柯山到橋頭堡營地的距離，就決定了即使安君山和歐陽軒就算察覺到了真相，也來不及回援。
至於大食軍隊從什麽路線進攻橋頭堡營地，也根本不用思考。
海上。
繞路雖然會消耗更多的精力和時間，但目標若是有著大離太子的橋頭堡營地，那就是值得的。
更不用說乘船的速度可要比在陸地上快到了，也要比陸上行軍方便，因此也還在承受的範圍內。
隻是在早有防備的情況下，從海上進攻陸地的難度太高，甚至能否成功登陸都是問題。
因此，不論是大離還是大食，一開始都沒有將海上進攻列入計劃。
但這終究是一個備用選擇，而即便是備用選擇，就有啟用的機會。
現在就是那個機會。
如今大離的橋頭堡營地內，除了生產火器彈藥的後勤人員，便隻有一萬的戰鬥兵力。
而兩支遠征軍，卻因為之前的克製，兵力還並未被戰爭拖在一個個關隘之中。
大食除了本就比大離多出的兩萬遠征軍外，那些被占據的關隘和礦場也可以再抽調一部分軍隊出來。
雖然這樣一來，每一處關隘和礦場的防禦能力都會減弱，可也能拖延出足夠的時間。
安君山和歐陽軒即便想要趁著大食派出大量兵力偷襲帝辛的時機推進前線，可還不等到他們攻下一半的關隘，另一邊的戰爭或許就已經結束了。
以一時之地的得失，換取大離的太子，對於大食一方來說絕對是賺的，是戰略上的大勝利。
如果安君山是大食軍隊的指揮官，一定會選擇這樣的計劃。
安君山和歐陽軒對視一眼，皆露出了苦笑。
如果情況真的如他們推測的一樣，家都被偷了，那麽在珞柯山繼續建立工事就沒有必要了。
可回援卻真的是來不及了。
“我們該怎麽辦？”
到了這個時候，必須要拿下一個主意來。
安君山沉吟一下後，凜然說道：“既然來不及回援，我們如今就隻能相信太子殿下了，他既然將我們派了出來又沒有明說，或許一開始就有了對策。”
歐陽軒不語，但除了相信太子殿下，也的確沒有別的辦法了。
而安君山的話還並未說完。
“但我們能做的也不隻是這些。”
安君山臉上浮現一抹冷意，言語間都是殺氣：“既然大食給我們留下了禮物，不拿似乎也不合適。”
嚴肅之後，他也不稱呼歐陽軒為賢侄了。
“歐陽，集合軍隊，以你軍為前鋒，我們去拿下大食的那些據點。”
歐陽軒下意識地起身，拱手領命。
“卑職遵命。”
然後他才皺起了眉頭，問道：“可這樣有什麽意義嗎？”
如果他們猜得沒錯，那些據點中的守兵已經被大食的指揮官當做了棄子，就算全部覆滅，大食指揮官都不會多看一眼。
更不用說減緩他們經過太子殿下的速度了。
“意義？”
安君山冷哼一聲說道：“我大離乃是天朝上國，西洋番賊敢算計我朝太子殿下，就必須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殿下無事也就罷了。”
“若是殿下出了意外，我定然誰率兵攻上西洋之地，讓番邦異賊全部給殿下陪葬！”
言語間透露出來的，不僅是腥風血雨的味道，還有一意孤行的態度。
歐陽軒眼神一秉，聽出了安君山的意思。
如果太子殿下出事，按理來說這次遠征也就宣告失敗了，也到了撤兵的時候，甚至他們這些將領亦會受到朝廷的處罰。
對太子殿下保護不力，該罰！
然而安君山卻並不打算這麽做。
他已經做好了忤逆朝廷旨意的準備，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也要讓西洋大食國為殿下的死付出足夠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