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飛來雷動破(三)
駝鈴古鎮,地處北漠濟洲與中洲交界,與北漠七傑之一沈明傑鎮守的寶玉綠洲距離不遠,和七氏族之一衛氏所在地-衛領,也不過沙犁全速數個小時的路程。
所不同的是,寶玉是一座綠洲;而衛領卻是一座城寨,四四方方,四門通向八方。而城寨中間空處,養了數萬匹戰馬,這是衛氏一貫的傳統,崇尚馬背上的生活。
時常可見,在衛氏族長衛龍騎的率領下,衛氏騎士揮舞長刀,萬馬奔騰,衝向沙漠深處的場景。中洲的武器管製雖然嚴苛,但遼闊的北地沙漠中,卻是寬鬆、奔放了許多。
如今沈明傑與衛龍騎正站在緊急建成,已初見規模的“駝鈴機場”的指揮所門前,與唐無傷交談著。
駝鈴機場,全封閉且有專門用途。
它毗鄰駝鈴古鎮,周圍是高高的防風牆,外圍是策馬揚刀的衛氏騎士往來巡視著。裏麵直升機、運輸機、通訊機、中型無人機、空中補給、後勤運輸機數十架,或在專屬停機坪,或在跑道前,陣列整齊。
不時就來自各方的運輸車輛,經過嚴格的檢查之後,駛進駝鈴機場的大門。
隸屬寶玉綠洲的綠洲衛,來回忙碌著。安檢,質檢,登記,清點,裝箱,卸貨,裝貨上機,餘貨入庫等等,各項工作有條不紊的開展著。
一架架滿載著從北地常平倉調撥而來的物資的運輸機,衝天而起,執行萬星堆考察項目的空投任務,然後返航。
空中加油機,通訊預警機隨之飛起。往來航程遙遠,沒有空中補給,那運輸機與飛行員無疑是肉包子打狗。
一名綠洲衛快步出了指揮所的門,來到沈明傑的身旁,耳語了幾句,沈明傑點點頭,揮了揮手。
這名年輕的綠洲衛偷望了一身火紅的唐無傷一眼,紅著臉跑了。
沈明傑,白衣、白麵無須,中等身材,氣度過人,眼神柔和,喜歡負手而立。
他笑著道:“唐姑娘,直升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登機”。
唐無傷神色有些焦慮,一路上蔡姚陰沉著臉,咬著牙,雖然不知道她心裏想著什麽,但無論如何不會是什麽好事兒。
唐無傷聞言,勉強抱拳笑道:“如此多謝沈柱洲,多謝衛族長”。
衛龍騎黑臉,墨髯,身軀高大、粗壯,神態威猛,腰掛長刀。
隻不過他的黑與蔡姚比較起來,顯得不怎麽純粹,不怎麽漂亮。以至於他的目光大多數時候,都放在蔡姚的身上。
越看越覺得自己家那幾個小子、姑娘有礙觀瞻,而眼前之人,很是順眼。人家這是啥基因,怎麽黑的如此清新脫俗呢!
“哼,黑老頭,再看,把你切碎了喂馬”!蔡姚狠狠的剜了衛龍騎一眼,火氣不是一般的大。
“蔡姚”,唐無傷一邊拉著她的衣襟,一邊對著衛龍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衛龍騎的目光純粹而單純,隻有欣賞之意,沒有其他,這些唐無傷看在眼裏。
於是她有些尷尬的對衛龍騎笑道:“蔡姚是個姑娘家,麵皮有些薄。衛族長不要介意”。
衛龍騎眼睛更亮:“敢問蔡姚姑娘,可有婚配,我家犬子雖然不成器,但姑娘可以接觸、接觸,任挑任選,若肯下嫁,那衛氏一脈,當視姑娘:如珠如寶”。
蔡姚聞言,火氣更大,渾身雷光爆湧,一縷溫柔的電光,彈開唐無傷的小手兒,冰冷狂暴的目光望著衛龍騎:“老頭,找死”。
沈明傑內心崩潰,不知道衛龍騎怎麽就對一個初次見麵的黑姑娘起了招兒媳婦的心思,偏偏對方脾氣火爆的緊,一言不合,這就要開打。
唐無傷急得直跺腳,焦急道:“蔡姚、唐玄。。。”。
唐玄兩個字,立竿見影,蔡姚立刻雙眼有些通紅,目光空洞,雷光消散,愣愣的發呆。至於對衛龍騎的不爽,立刻拋去九霄。
“好手段”,衛龍騎的目光更亮,激賞之色更濃。
“咳咳咳,唐姑娘,蔡,蔡姑娘。。這邊請”,沈明傑側身,將衛龍騎擋在身後。
唐無傷拉著蔡姚,疾步向前行去。
十五分鍾之後,一架五洲鷹直升機緩緩升空,一個回旋便筆直的向羅夫飛去。
望著升空的五洲鷹,衛龍騎不甚唏噓:“那個唐玄,什麽來頭”?
沈明傑頓了頓,神色複雜,半晌才緩緩道:“生於羅夫,長於羅夫。第一次出世,孔家坳擊殺水流螢;竹林內一劍敗龍笑梅、陳慕;再次出山,滅歐陽難過等三魔。二月武衛”。
“赤城內,蹂躪金斷崖,裴先知,龍笑梅,薑劍眉等人的歐陽難過,是他殺的”?衛龍騎淡淡表情變成震驚之色。
沈明傑唏噓著點頭。
衛龍騎低聲道:“惹不起,惹不起,跟他比起來,我那幾個犬子,就是真的犬子,都有些過譽了。。”輕撫著自己五洲濟上閃光的小鼎,衛龍騎神色複雜,也有些自傲。
唐玄再厲害,不過是二月武衛,而我衛龍騎,可是實實在在的鼎士。
五洲鷹遠去,日益增多的物資調配,轉運,倉儲,賬目都讓二人忙的不可開交。小插曲既然已經完結,那便開工吧。
萬星堆的發掘考察,成了中洲,濟洲最最重要的頭等大事,關乎未來,不容懈怠。
……
…… ……
羅夫後山,莊廣陵發著呆,唐玄也發著呆,隻有蕭紅顏最為的快活。
當然,三人所處場景並不相同。
耆老閣前,莊廣陵望著天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長時間的靜默之後,返身進了屋,搬了張桌子出來,又拿出那把古琴-逍遙。
桌案前,心神不寧的他雙手撫摸著琴弦,卻沒有了撫琴的欲望。
蕭紅顏在前山,快活的發著快遞。購買了這麽多東西不光有給莊廣陵和蔡姚的紀念品,還有給父母親朋的東西。
當麵給固然好,但她心裏打定主意,一定要在羅夫“整”出一個結果來,還不知道要在這空山滯留多久,發快遞,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耗時雖然很久,但卻不覺乏味、疲累。因為髒活、累活、搬東西等粗活,都有德叔搶著幹了。
蕭紅顏小心的將祝福語塞進禮品袋,望著眼前一件件的東西貼好標識,裝送上車,站在羅夫前山山門處的蕭紅顏心中升起不小的成就感。
唐有德抹了一把汗水道:“蕭姑娘,都已經弄好了”。
蕭紅顏點頭道:“德叔,謝謝你,呶,這是你的”。蕭紅顏心思細膩,情商很高。一個包裝精致高檔的小盒子遞了過去。
唐有德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囁喏道:“這怎麽好,怎麽好意思”。雙手不停的在身上擦著,想接又不好意思,胖胖的圓臉,汗珠更多。
蕭紅顏輕笑,不容分說將小盒子塞進唐有德的手裏,轉身進了山門。隨手拿起電話:“媽,跟你說個事兒,那個。。。。我。。。。”。
“領,領帶”?唐有德愣愣的望著手中的小盒子,在自己圓領T恤上比劃著,不多時嘴角露出傻笑。
像他這種憨厚忠誠的人,非常容易滿足。所以,即便禮物不怎麽實用,以後可能也用不到,唐有德還是很開心。
而此時的唐玄,望著眼前一堆花花綠綠,顏色各異的鞋子、褲子、襪子、襯衫、皮帶,卻腦袋嗡嗡作響,呆若木雞。
這一堆的高度,差不多摞起來與他的身高等同。
每一件都昂貴但非主流。
襯衫就襯衫,你上麵那麽多花兒就不好了;皮帶就皮帶,皮帶扣能正經一點麽?內褲上,前後兩隻囂張的老鼠,浪過頭了吧?
林林總總,越看,頭皮越麻。
東西若無用,恰恰東西又很多,偏偏又是買給他自己的,那便成了浪費,使他不安。
越看眼前琳琅滿目的物品,越覺得與眼前的蕭紅顏,有種逐漸加深的疏離感。
他心裏喜歡的是木屋裏,那個與世無爭,無欲無求,善解人意,嫵媚動人的蕭紅顏,但眼前的,卻越來越不一樣。
心裏煩躁,唐玄起身向飛來峰走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此時不在茅屋內等候蕭紅顏返回,而是獨上飛來峰。
彷佛魔怔,緩緩的腳步,一路走過蓬萊徑、躡雲徑、飛來石,飛來峰,來到會仙亭。
坐在石椅上的唐玄,望著遠處層巒起伏,霧隱迷蒙的群峰,感受著老桃樹枝葉不時的溫柔撫摸,心神漸漸凝定了下來。
思緒起伏,他在從頭梳理這一次出山的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臨近,長久震響,群山回應。狂風大作中,老桃樹枝葉狂搖。
沉思中的唐玄不由的仰起臉向上望著懸停在上空的五洲鷹,眼神疑惑。
直升機內,唐無傷拉著蔡姚的胳膊,小聲勸道:“這也不能怪唐玄,他走時,我們還沒出發”。
蔡姚咬著嘴唇,半晌才抬頭望著唐無傷的眼睛道:“無傷姐,你別管了,總之,他娶媳婦兒,就不對”。
唐無傷楞然:“啊”?唐玄娶媳婦兒,關你啥事兒啊,黑姑娘!
而蔡姚卻已用力扯開五洲鷹的門,一躍而下:“唐玄,老娘今天,與你勢不兩立”。引雷鏡高舉,身姿如鷹,聲音淒苦,激蕩四野。
遊目四顧間,蔡姚驚喜的發現,唐玄此時就坐在會仙亭。
“死小子,負心人,缺德鬼!吃我一個大霹靂吧”,一道粗如水桶的雷光,帶著轟鳴,蜿蜒如蛇,一閃,便飛射向目瞪口呆的唐玄。
不知不覺間,你走進我的心。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你又牽起別人的手。。
大霹靂,正對著唐玄,毫不留情。蔡姚憂鬱略抒。
一萬種悲憤,終於發*泄出千分之一,還有千分之九百九,等落地,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