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兩隻害蟲
一向自給自足慣了的唐玄,心裏一直裝著許多心事。
沒有把唐天道掛在嘴邊兒,不意味著心裏沒有哀思;沒有把陌離掛在嘴邊兒,不意味著心裏沒有想念;沒有把孔仙仙掛在嘴邊兒,不意味著心裏沒有懷念、沒有痛。。。
清蛙,唐無傷,唐君生,於鳳清,還有蕭紅顏。。。等等等,放在心裏,使得他的心越來越沉,那種灑然的微笑也越來越少,而煙卻越抽越多,煙霧湧起,似乎有這些人,這些事兒的影子。
影子雖然朦朧,但卻能讓他心情平靜。
有種人,活在世界上,寧願自己心痛,也不願拿這些悲傷去讓人分擔。唐玄無疑是這種人的典型代表。
心事起,唐花旋。紅愈紅、黃愈黃、黑色晶瑩,綠色瑩然,金色璀璨。
黃蒙蒙的天逐漸亮起,高掛在城牆上的球燈緩緩熄滅,天地一片蒼茫,2997關口樹林溪流邊前到木屋間,隻見一道忙碌的身影。
三十七個大箱子整齊的排成一子擺放在遮陽棚下,被一一打開。所有的東西被一一分門別類之後,又收回到三玄指環空間內。如今這片空間成長為10*10立方米左右,簡直就是一個集裝箱。
蔡姚仍在熟睡,唐玄搖頭笑著從床底下拎出沉甸甸的穿雲箭,向樹林走去。
“砍樹”,唐玄將肥雁放在地上,指了指樹林那幾株相對較高的樹輕聲道。
肥雁眨了眨眼,尖尖的腦袋一轉,精神飽滿的大叫著邁開短腿撲向那那幾株高約二丈,直徑一尺半,長得有些彎曲的柳樹。
砰,砰,砰,砰,砰!五聲巨響之後,柳樹瞬間樹身巨震,倒地斃命,風一吹,碎成粉末。
尼瑪的!唐玄手撫額頭,不由罵出了聲。如今這肥雁,越來越暴力,眼珠一瞪,衝上就去就扇,扇完之後還不忘擺幾個瀟灑的姿勢。
毛也越掉越多,如今隻剩一身黑鐵般的肌肉。人要這麽多肌肉自然健美。但一個短粗矮胖的鳥兒,生了一身肌肉,就有些另類了。
還好這些演變以及掉毛是個漸進的過程,唐玄也在慢慢適應。
暴力、掉毛、肌肉虯結的肥雁,偏偏膽子越來越小。休息隻敢往唐玄的凳子底下鑽,睡覺則兩個床底輪流睡,沒人帶不敢出門。。算是徹底失去了往日馳騁天地的風采。
宛如一隻猥瑣的肌肉男。
柳木不算太好的建築材料,但這附近也隻有柳木可用。唐玄無奈,將肥雁一腳扒拉到溪水裏讓它自己玩兒去,劍眉一豎,立掌如刀,玄玄氣布滿掌緣。
隨手斬斷一株粗壯柳樹之後,伴隨著刷刷的聲音,一塊塊帶著清香,長三五尺,七八尺不等,寬均是五寸的木板逐漸堆成一摞。
心念一動,火花浮現,懸浮在木板堆的中間。略微有些潮濕的木板,被逐漸烘幹著。
有著豐富木匠經驗的唐玄,對於改造茅屋所需材料,心中已有腹案。雖然工具缺缺,但元氣雄厚,操作起來也非常簡單。
抱起一摞木板,唐玄就想往三公裏外的茅屋走。忽然他停下腳步,望著身邊搖頭晃腦,繞圈溜達的肥雁笑了。
不多時,所有的木板被一條晶瑩的絲線捆到肥雁的身上。
唐玄指了指遠處的茅屋,又指了指肥雁背上的木板,最後在它圓睜的豆眼前舉了舉拳頭。
肥雁縮了縮脖子,扭頭向茅屋跑去,在滿是沙石的荒涼戈壁上,跑出一道塵煙。
唐玄笑著拿出一根煙,靠在一棵樹上,望著跑遠了的肥雁,一邊休息,一邊監視著。
肥雁以百米3.8秒的速度來到木屋前,停住腳步,扭著脖子,伸長嘴,似乎想要咬開背上的絲線。
噗噗,轟轟。背上木板旋轉,遮陽棚被一掃而塌,發出巨響,蕩起漫天的灰塵。
“嘎”,四肢齊動之下,狂風暴卷,聲勢驚人,但卻沒啥鳥用。帶著溫熱的柳木板依舊牢牢捆在它的背上。
就在肥雁崩潰想要發飆的時候,灰色的絲線變成了晶瑩之色,鬼見愁冒出頭來。
“嗚嗚,啥情況”?鬼見愁頭頂火苗,好奇的四下望了望,最後把目光放在眼前那隻劇烈折騰的鳥身上。
這鳥不是唐玄家的寵物麽?背上板子咋回事兒?這他麽是哪?怎麽跟幽冥界有得一拚,隻是沒那麽陰寒的氣息而已。
“嘎”?肥雁被鬼見愁的光輝形象嚇了一跳,頓時忘了折騰。
一鳥一鬼就這樣大眼兒瞪小眼兒的愣住了。
肥雁在鬼見愁的身上,發現了它的優點:眼睛大而紅,晶瑩如寶石,這是它沒有的,很可愛嘛。
鬼見愁在肥雁身上,也發現了鳥兒的優點:看看人家的青黑色肌肉,多麽威武;再看看自己青黑色的瘦小枯幹,一比之下,高下立判。
就這樣,未來震驚寰宇的“聲震六合無對手、掃蕩乾坤大害蟲,寰宇四煞”中的老三,老四一初見,便默默的英雄相惜了,直到永久。
“大哥?嗚嗚”,鬼見愁咧開大嘴,獠牙不斷的往出噴著灰氣。
“嘎”?啥事兒呢?
“嗚嗚,你在做苦力啊”?鬼見愁腳踏虛空,身上卷起淡淡的黑霧,小爪一抓之間,輕鬆抖開絲線。晶瑩的絲線,在它的爪中,畫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嘎嘎嘎嘎”,(我在健身)穿雲箭得意大叫。
鬼見愁眼珠轉了轉,暗自琢磨著,這樣也行?然後空中轉身,嗖的一聲,飛向遠處的樹林。
望著拋棄了天空,虔誠的趴伏在腳下地麵拚命指著自己後背的鬼見愁,唐玄嘴張大,啪嗒一聲,香煙從嘴角滾落。
煙頭掉落在鬼見愁光光的後背上。滾燙的煙頭使得它癢癢的很不舒服,下意識的扭了扭幹瘦的後背,煙頭掉落地麵,一閃一閃,逐漸暗淡下去。
似乎它的身體成了實體,不再那麽虛化。
“你似乎應該有個名字了,以後,就叫你唐愁吧;還有,你頂上那朵火苗要收起來,唉,衣服也要穿一件,還有,還有,以後不能叫“它”,而是要叫他?她?你是公的還是母的”?唐玄意識有些淩亂。
他並不是一個意狠心毒的人。雖非同類,但鬼見愁除了有點惡趣味之外,並沒有什麽致命缺陷,也與人無害,再說也幫了自己不少的忙。
雖然具體表現,還是要給予小小自由之後以觀後效,但眼前卻也無需再殘忍的整日關著他,等到用時候再拿出來,丟出去?有點缺德啊。
“嗚嗚,我就叫鬼見愁”,鬼見愁搖晃著腦袋,兩隻大眼全是委屈。
砰!急速跑回的穿雲箭一膀子扇到鬼見愁的屁股上。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肥雁對唐玄叫了一聲,沒什麽具體含義的語氣助詞。
嘎的一聲,頗有討好之意。
鬼見愁並沒有應聲飛出,而是砰的一聲,爆裂成一團濃濃的黑霧。
“好吧,唐愁就唐愁,有個“愁”字,也不是不能接受”,黑霧一閃,消失不見,又出現了鬼見愁那幹枯瘦小的身軀。
它撓著頭,有些害怕的望了望肥雁。疼就是不疼,但分分合合,變來變去的累啊!不光累,還心塞。
肥雁雙翅張開,再次與鬼見愁對視!眼珠瞪得滾圓。若有羽毛,恐怕此時也會根根炸起。這是見了鬼麽?
小樹林一片寂靜!
長久的靜默之後,鬼見愁也就是唐愁,穿上有生以來第一件衣服。衣服不大,起碼對唐玄來說有些小了。
但鬼見愁穿上之後,襯衫的下擺拖地老長。他有些不滿的揮舞著袖子。
“嘎”?穿雲箭叫了一聲。眼中有羨慕意。
“嗚嗚”,望了望穿雲箭那一身肌肉的威武身軀,鬼見愁下意識的將襯衫整了整,將自己包裹的更嚴實。此時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別扭了。
樹林邊,又響起了伐木,劈柴的聲音。
而鬼見愁時而空中飛舞,時而站在肥雁的後背上指揮,嗚嗚嘯叫著。
搞定木料之後,寂靜的茅屋前,頓時熱火朝天,叮當之聲不斷。
而茅屋,也一點點的改變了當初的模樣,被整容,整的非常徹底!
……
…… ……
玄女庵庵房內,曲流觴的通訊器又在響起。
“陸茗”?
“擎洲,有一架運輸直升機,請求降落在2997關口”。
曲流觴笑道:“我知道了,安氏集團商社的,笑梅打過招呼,放行”。
陸茗道:“是”。
曲流觴的微笑變得僵硬了起來,神情變得嚴肅:“常平倉物資儲備不足的問題,要盡快解決”。
陸茗道:“已在龍統國的支持下,就近從城市輔倉調撥相應物資過來,目前已陸續補充到位,請擎洲放心”。
曲流觴道:“但願吧!有勞陸倉首”!
曲流觴默默掛斷通訊器,又帶著溫笑與薑劍眉登上城牆,隨行的還有圓覺、張道燃一眾僧道。直升機來到北擎邑,迷失深淵旁並不常見,但也不罕見。
無非是有點實力的商士閑著蛋疼,來此體驗生活,做趣耍子,無需放在心中,再說也沒地方放。向她匯報也無非是例行公事。
安公子花名甚著,如今與龍笑梅愛的火熱,不折騰點花樣出來,也就不是他了。諸多念頭在曲流觴的心裏一閃而過,沒留下半點痕跡。
而常平倉倉首辦公室內,陸茗卻盯著眼前的茶杯,久久凝視著。
蒸汽嫋嫋,茶香四溢。
“倉首,又一批物資從宛平運送過來,請前望驗看”,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陸茗雙眼瞪大,抓起茶杯一飲而盡,大笑出門:“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