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戰鼓轟轟
“欠人家的,總是要還的,弄好了,出來吃午飯吧”,唐玄微笑著望著蔡姚道,說完便轉身出了房門。
他望了望依舊昏黃的天色,搖晃了一下,因一夜多未睡,有些發沉的腦袋,緩步來到桌前,擺好四副碗筷兒。
“說的輕巧,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蔡姚一邊翻著白眼兒,一邊慢吞吞的掏出安公子留下的那張消費卡,同時掏出通訊器。
“陳麗萍”?蔡姚坐在床上咕噥著。一大早起來就要割肉出去,睡飽了的愉悅感不翼而飛。
“滴~~~,搜索到陳麗萍的名字,對照年齡、性別、照片、工作地等信息,蔡姚開始轉賬。
“媽的,真白”,對著陳麗萍的照片,蔡姚咕噥一句,轉賬完畢,跳下床,又看了看消費卡上的餘額,美好的心情又回來了。
左右看看沒人,賊頭賊腦的將那張消費卡小心放好。想了想,又覺得不放心。又將卡上餘額轉到唐玄那張消費卡上,隨手將空白卡片丟到腳落。
弄好一切之後,蔡姚眉開眼笑、伸著懶腰走出房門:“唐玄,今天吃什麽呀”?……
…… ……
“滴滴,滴滴”,站在散兵集大院內,望著堆積如山的物資,發著呆的陳麗萍飛快的抓起通訊器看了起來。
“麗萍姐,北擎有回複了”?莫楓湊過來問道。她也急,眼看中午都過了,還沒有人過來領物資,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沒有,唐玄還債了。嗬嗬,看不出,這小子還挺有錢”,陳麗萍臉上沒有笑意,目光凝重,似在深思,心思根本沒在錢上。
“哦!怎麽到現在還沒人領物資”?莫楓再次問道。她將目光順著散兵集的大門,向外延伸,看不到任何人影。
“隻有在一種條件下,才會出現如此情況”,陳麗萍歎了口氣。
“城牆遭受攻擊”!
“城牆遭受攻擊”?
就在二人對望失色,同時出口的瞬間,玄女庵的城牆上,響起震天的戰鼓聲:咚、咚、咚、咚。。。
天空震顫,大地發抖,戰鼓聲如沉雷般,瞬間滾遍北擎邑。
“莫楓,馬上聯係常平倉陸茗倉首,派遣元士進駐散兵集,同時攜帶相應運輸車輛”,陳麗萍大聲道。她雙目放光,猶如便秘一樣的蟲災,終於開始了。
“是”,莫楓那雙總也睡不醒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轉身跑進屋去,抓起壁掛式通訊器。
鍾磬停,戰鼓鳴。
戰鼓一響,宣告著北擎邑平靜、蒼茫就此結束。
……
…… ……
當公三與房六時隔兩三個小時再次踏入茅屋的時候,便看見正在坐在椅子上看書的唐玄。
“北擎邑衛士手冊”?房六望著唐玄手上的那本書,哈哈大笑。
“沒人培訓,自學成才”,唐玄微笑放下書,招呼二人坐下吃飯。
2999關口距離2997茅屋並不遠,不過500米直線距離。而現在公三與房六在茅屋的駐紮時間,遠比在自己的2999來的多。
一天三頓飯,飯後來缸茶,再晚點吃點宵夜,喝點小酒,日子過得悠哉遊哉。
“唉!唐玄,你真的是武師修為”?公三坐在桌旁,慢條斯理的拿起碗筷開始吃了起來。
“如何”?
“人王以上,才可進入核心區域守護,還有人手把手教你如何做。
武師還好,在北擎也有一席之地,不過需要所謂的適應環境,自力更生,自學成才,自我沉澱。
若是武師以下的武士和武者恐怕隻能在各地武館、名山繼續深造了”。
“這裏的武師很多”?
“我與房六,你和姚姑娘,僅此四個”。
唐玄咧嘴:這是低調過頭了麽?
房六笑道:“每隔半年,便會有一次回戶籍地進行登記考核的機會。若有提升,可以進入高級點的關口,看看不一樣的風光”。
唐玄笑道:“這裏不好麽”?
公三神色變得有些茫然,停了筷子,愣愣的望著碗,良久才道:“這裏沒什麽不好,隻是太寂寞。年輕人該多些熱血才行,別如我們般沉悶”。
唐玄嘴角翹起笑道:“二位前輩真的是武師修為”?
公三與房六對望,兩雙眼睛眯起。酒缸一碰:“不是低級武師,還是先天那種高級貨不成”?
唐玄搖頭,兩個老人家啥都好,就是一天三頓酒兒,那口大酒缸眼瞅著見底了。
就在此時,東方隱隱傳來鼓響,一聲一聲敲擊在眾人心中。
公三與房六放下碗筷兒,飛跑出茅屋院子。就這樣悠悠而來,落荒而去。
“戰鼓聲聲,衛士登城”,唐玄與蔡姚也快步出了院子,延著運兵道登上高高城牆。
遠望東方,火光一片。此時震響不斷的鼓聲中,夾雜著隆隆炮聲。
空氣傳來硝煙的味道,城牆上的雪殼,龜裂,簌簌而落。
再遠望迷失深淵,已被霧氣籠罩。
……
…… ……
玄女庵庵房內。
曲流觴麵帶冷笑,雙眼微眯,室內一股蕭殺之意。
“沒想到,我北擎邑竟然出了賊這種東西?沒想到,這賊還偷到散兵集去了。。。”曲流觴嘴裏呢喃著。
溫笑與薑劍眉對望之下,對賊這種早已絕種了的行業頗為陌生。
想到憤怒處,曲流觴一撩風氅,矯健的身軀霍然站起:“我倒要看看,誰有這麽大的膽子,隨我去散兵集”。說著,便要向外走。
滴滴~~
曲流觴拿起通訊器,雖然眉頭緊皺,但還是語氣平和:“真人,何事”?
“傳令,鳴戰鼓,所有衛士登城”!曲流觴大聲道。說完,緩緩掛斷通訊器,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娘,怎麽了”?溫笑問道。
“萬蟲度淵,隨我登城”,曲流觴大步出門。溫笑與薑劍眉隨後跟隨。
她們二人心中充滿好奇,對於這北擎邑的蟲災,光是聽說,倒還真沒有見識過。
片刻後,眾人站在城牆上。
此時城牆,炮口林立的景象,是唐玄那2997無法比擬的。以玄女庵居中的城牆之上,每個隘口處均有一個造型雄壯的大炮口。炮口斜伸,指著迷失深淵。
每個大炮口都有數個衛士把守著。負責瞭望的衛士正用全天候成像望遠鏡觀察著前方。
張道燃,圓覺,金斷崖等人各自帶著道、僧、武散落在各個關口之前,嚴陣以待。城牆走馬道中,人山人海,物資箱子堆積如山。
迷失深淵對麵的蟲巢巨峰不再平靜,開始躁動了起來。
不光躁動,而且還躁動的很有儀式感。。
……
…… ……
“媽,我知道了,您保重身體哈”,蕭紅顏匆忙掛斷通訊,結束了與赫英的通話。腦子裏還回想著剛剛赫英對他說過的話:唐玄是個小衛士。。。。唐玄沒前途。。。。趁著好處到手。。。不如分了。。。
蕭紅顏眼中沒有灰光,顯得很清亮。腦袋也不痛,可以思考很多事情。
她是個聰明人,來北漠萬星堆這裏受苦也不過是鬼使神差,一時衝動。這樣的生活與她畢生所求相去甚遠。
金劍花海的影子淡了,木屋內的回憶也淡了。張開閉口的義無反顧差不多也記不起來來。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的一雙手被輕輕捉住,抬眼望去,便是郭仁傑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和那張讓她頗為動心的臉,以及暗自動心的家世。雖然比安雨軒差些,但安雨軒畢竟可遇而不可求。
“怎麽了紅顏”?郭仁傑的嗓音很好聽也很迷人。
“沒,沒什麽”,蕭紅顏下意識的想抽回手,但掙紮的卻很無力。
郭仁傑順勢一攬,蕭紅顏順勢倒在他的懷裏,很陌生,卻有種真實的溫暖。他嘴角掛著一絲冰冷的笑意。若是蕭紅顏拒絕的話,他可能還高看一眼。
如此故作矜持的牆頭草,實在讓他有些反胃,心裏的初衷不知不覺也變了。
“你們做的好事”!一聲怒喝,驚醒了沉浸在二人世界的郭仁傑與蕭紅顏。
二人大驚之下抬眼望去:麵沉如水的司馬陵;一臉鄙夷的唐君生夫婦;雙眼噴火的劉士傑以及一臉粗豪,拎著長刀的錢鎮傑。
“大哥,你們怎麽來了”,郭仁傑趕忙放手,匆忙站起,抖索著衣襟,笑得很尷尬。
“仁傑幫我,幫我看看手上的傷”,蕭紅顏伸出雙手,在眾人麵前展示著。聲音卻越來越低。
在萬星堆這裏,因為品階不高,隻能做些外圍打雜的事兒,著實受了不少苦,雙手滿是細碎的傷口。
劉士傑倒背著雙手,慢慢走到郭仁傑麵前,死死盯著他。
“大,大,大哥”,郭仁傑很惶恐。麵對這個比他矮,比他老但一身正氣的劉士傑,他的惶恐變成了恐懼。
“啪!不要叫我大哥,我也沒有你這麽個有出息的弟弟”,劉士傑聲音冰冷,一個耳光掃了過去。
“大哥,我,我,我錯了”,郭仁傑捂著迅速腫脹的臉頰,低聲道。
“嗬嗬,啥時候,我北漠濟洲,出了會勾引人家老婆的英雄了?啪,啪,啪,啪”!劉士傑下手沒有絲毫留手,越打越是起勁,越打,眼睛越等越大,胸口的起伏越大。
司馬陵上前兩步,抓住劉士傑高高舉起的手,先是望了望郭仁傑,然後盯著蕭紅顏道:“我司馬陵,從今以後,沒有你這個徒弟”,說著,便將雙眼變紅,怒火升騰的劉士傑拖到外麵,同時拖走的還有錢鎮傑。
“若是不喜歡我家唐玄,分了便是!不要在背後搞三搞四,別忘記你已是有夫之婦”,於鳳清語氣冷漠,說完便和唐君生轉身而去。
眨眼間,這個狹小的空間便空空蕩蕩。而房間裏本來“溫馨”的兩個人的心卻如從天堂,被丟進地獄。
“又是唐玄”,郭仁傑咬牙,慢慢向外走去。臉上的傷太重了,牙齒都鬆動了,得趕緊找地方治治。
“仁傑,你去哪”?蕭紅顏抓住郭仁傑的胳膊。
郭仁傑不耐煩的甩開蕭紅顏,沒說話走了出去。
望著英俊、帥氣、在濟洲頗有地位的他,不顧自己而去,蕭紅顏如墜冰窖,呆若木雞。
腦子裏兩個聲音不斷的轟鳴著:一個是以她母親為首的分離派;一個是內心中那一點點逐漸淡忘的溫馨回憶。
一個母親,一個回憶,唯獨沒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