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蒼天不老
水晶宮被搬空了,在衛士們出了宮門的時候,空蕩蕩的水晶宮很有禮貌與秩序的自動自覺崩塌了。
無數水晶碎塊,又堆積成一座水晶山,覆蓋住若隱若現的嶄新小路。
似乎它們賤到不被搬空,誓不罷休的程度。
可惜,無論哪個年代,水晶這玩意兒都不是什麽稀缺元素,即便水晶宮完美展示出最後的妖冶,也難以讓衛士們付諸於最初的瘋狂。
有總比沒有強,雖然不稀缺,但如此白撿,總好過親自去挖。
司馬陵一聲令下,水晶塊兒還是快速的被搬運轉移一空。
接到如此好消息的龍呈均,不僅一掃多日以來的愁緒,更是在大力嘉獎了萬星堆神跡考察隊全體之後,將天降橫財這個消息通告五洲,就連元洲大魔國,也派人專人專機,做了傳達。
這足以讓一個普通衛士,一躍而成為鼎士的貢獻,卻並沒有讓唐玄晉級為天士,隻是讓他的五洲濟顏色變深了一絲絲,好在他也不在乎。
天士,沾了一個天字,唐玄已經覺得有些忤逆、觀天之嫌了。不是不敢,而是覺得自己實在沒做什麽,受之有愧。
羊腸小路依舊筆直,象征著坦途。可坦途中間仍舊是一座嶄新的攔阻,無法可避,無路可繞。
隊伍按照秩序向前行進,走過千米便看到了這座“蒼天不老”。
與孿生兄弟一樣的千花萬歲、水晶宮不同,蒼天不老這塊招牌懸空漂浮在小路之上三十餘米處,白雲為匾額,閃電為字跡,而背後一眼可見的,正是當初讓整個考察隊束手無策的星空領域。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在這裏又出現這麽個空間,正如他們不知道唐玄如何破解的萬星堆外圍那大片星空一樣,所有的目光再次矚目站在隊伍正中、最前的唐玄。
“有沒有窮極?有沒有五行台階”?唐玄腦中,五塊五色牌牌懸空漂浮,一柄顏色漆黑幽深,幾乎與腦海的漆黑融合一般的黑色長條狀物體,插在五色中間,載沉載浮。
五行戰陣,唐玄心知肚明隨時可以召喚,但這個長條形的落星,又或者說落星神劍,他卻頗有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無論唐玄如何催動,意念勾引甚至元氣上腦,它均都無動於衷的樣子。
千花萬歲描述的大概是不屈的精神;水晶宮描述的大概是麵對海量財富時候的態度,這座蒼天不老卻讓唐玄有些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楚這座不似宮殿,卻像攔路狗一樣擋住小路的空間,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蒼天?何為蒼天?又他媽是個玄之又玄的詞匯。
可以是藍天,人頭頂上空,目之極限處,那裏有氣流,有雲層,有雷電還有海量的水汽。
也可以指氣層之外與星空交界處,那裏是一片真空黑暗地帶,看起來神神秘秘的似乎也可以叫蒼天,畢竟它也在上麵。
還可以指天意,冥冥中的天意。人心叵測,蒼天可期,說的是人心險惡,而天意最為公正的話題。
還可以指什麽呢?神佛代表的蒼天?要不每到悲慘之時,人們為何總要大喊一聲:蒼天呐,然後望天做虔誠狀?
悠悠蒼天,蒼天在上,蒼天無眼,蒼天無言,蒼天有情······
噢,高高在上的就是蒼天吧?
不老,不老卻是難了。
數遍寰宇,曆遍蒼穹,不老的隻是傳說,無論壽元如何,是貓是狗,是樹是妖,總歸還是要老的,這似乎是蒼天的法則。
蒼天法則,要老。
蒼天,在這裏,卻冠之以不老?
“前輩,劍聖,各綠洲令,你們怎麽看”?唐玄想來想去也每個頭緒,不由轉目問道。
而司馬陵等人大眼瞪小眼都望著唐玄,自己根本沒動腦的樣子。
好一陣尬尷的沉默之後,司馬陵緩緩開口道:“監洲,這和萬星堆外圍曾出現過的星空沒啥兩樣。隻要您老人家親自走一遭,自然手到擒來,當可過這一關”。越說,司馬陵越覺得不好意思,越說越是慚愧。
從唐玄到北漠濟洲到現在,幾乎是馬不停蹄,除了受傷休息了一個多小時,其他時間與衛士們同吃同住,從不下羊腸小道,更是次次都要他拿主意,拿主意也就罷了,還要打頭陣。
我們這些專家,究竟是得有多無能,多老不羞······
“不一樣的”,唐玄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解釋道:“萬星堆外圍那些,更像是投影一般的存在,雖然像,但不是,解決起來相對簡單。而這裏,諸位請看,不光有雲雷匾額,星空深處,更有著濃鬱的“蘊星之氣”,難呐”。
“什麽是蘊星之氣”?司馬陵不由一愣,當然,他的疑惑也是在場沒有接觸過大宇知識的眾人的疑惑。
“真正,星空間存在的氣息,也就是說,有這種氣息存在,那麽眼前,就是一片真正的星空。最惡心的就是,我搞不清楚蒼天不老的意思,以及匾額與星空之間的聯係,破解更是無從談起”,唐玄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報告,在前方發現大量不明元素”,一名元士拎著虛擬屏快步跑了過來。
不明,當然是問號,就算想繁雜一下人族知識,展示一下自己的博學以及開山地位,也來不及立刻,馬上給個代號或者不明所以的名詞來形容之。
顯示屏:發現????,以及????還有??????······
唐玄雖然有些疑惑,但不至於像眾人傻了眼一般一會兒瞅瞅虛擬屏,一會兒瞅瞅那高懸在上,雲電交織的“蒼天在上”。
紮營吧!實在是無奈之舉!
會議室在一個簡易帳篷內舉行,數名元士在電腦前麵劈裏啪啦的敲擊著鍵盤坐在周圍,一麵做著會議記錄,一麵根據需要,提取著數據庫的資料以供開會之用。隻是如今,劈裏啪啦的響聲,在這個挺大的帳篷內,顯得有些突兀,漸漸的響聲漸止,既沒有人要資料,也沒有人說話,元士們閑了起來。
“說說看,都有什麽想法”?司馬陵笑了笑開口打破沉默。
“我覺得匾額是關鍵,可以嚐試著從它入手”,劉士傑接過唐玄遞過來的香煙點燃之後,吐了口眼圈,開口說道。隻是語氣中卻沒有什麽充分的信心。
“說說你的理由”,司馬陵望著劉士傑,目露欣慰之色。一個有用的元士能夠走出精神的陰影,再次麵對同樣的境地的時候,能夠做到第一個發言,無論如何都是值得鼓勵的。
“······直覺”,濟洲公士長劉士傑,粗豪的漢子,難得臉紅了紅。心中一聲臥槽,還要說理由?這個地方都靠猜,都靠蒙,都靠撞,哪有什麽幾把理由可言······
有人說話,劈裏啪啦的鍵盤敲擊聲又響起來,又很快沉寂了下去。
“監洲,你怎麽看”?司馬陵無語,又不能給劉士傑這個重創才痊的人臉色,隻能點點頭,將目光轉向旁邊抽著悶煙的唐玄。
唐玄的頭發短了,長發在北漠實在是不太方便,太容易進沙子。
齊耳的黑白發絲,柔順貼合,在煙霧中朦朦朧朧的微微漂浮著。
因為睡眠不足而日漸蒼白的麵孔,缺乏血色,但那雙如大海般深邃的星眸,那雙斜挑如劍,直飛兩鬢的眉,使得這張麵孔看起來,更加的英俊而有吸引力。
眼神的滄桑與思索,超越了他本身的年紀,如他的修為一般一樣的深不可測。
黑色對襟武士服,銀色的口子雪亮,瘦削的身材,有些單薄,但沒有人會覺得他孱弱。那裏麵,有著爆發如岩漿噴射,烈焰升騰的巨大能量,隨時準備著。
五洲濟生光,那顏色比之於龍呈均更加的深邃,燦爛,厚重。
司馬陵凝望唐玄那張在煙霧背後若隱若現的麵孔,內心深處竟然生出淡淡的妒忌之意。
是學識?是才華?是修為?還是年齡!
良久之後,唐玄摁滅煙頭,皺著眉道:“我認為劉大哥說的有道理!如何進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宣泄其中的蘊星之氣,否則,星空規則,星球陣列,蘊星之氣繚繞其中,人力不光無法改變什麽,更無法在其中生存”。
唐玄鄭重抬頭,目光掃視著眾人繼續道:“這和精神摧殘不同,這是精神與身體的雙重壓製,一旦深入,必死無疑”。
先是聽到唐玄讚同的話,劉士傑麵孔閃過喜色,精神有些高亢起來,再是聽到精神摧殘的字眼兒,整個人又變得有些不好了。畢竟,他是那場星空探索災難的唯一幸存者。
“那如何宣泄蘊星之氣”?司馬陵接著問道,緊張的雙手死命按著行軍桌,才能壓抑這種時間、任務、命運、毫無辦法、自責······諸多情緒帶來的如山壓力。
“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唐玄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再次點燃一根煙,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中。
而腦海中,星空,雲霧匾額,雷電字跡卻在交替閃爍著。
“蘊星之氣,欲使其泄,當用引字訣······可缺口在哪,引向何方?難道,那塊頗為不凡,鬼斧神工的匾額,真的便是缺口”?唐玄默默的想著,而時間便在唐玄的思索中,百無聊賴的過著。
“報,匾額下方出現新的字跡”!一名衛士飛快的跑進敞篷,年輕的麵孔上,布滿了汗珠。
“什麽字跡”,唐玄驀然抬頭道。
“回家”!衛士挺胸抬頭,張開口大聲道。
聲音在帳篷內回蕩,而一股潮水般的情緒隨著這兩個字的入耳,霎那襲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