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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牧野凋零

  我是誰,誰又是我?誰又是誰!

  人在茫然,彷徨,苦悶,無助的時候總會想到這個複雜而深奧的問題,簡單講就是不光懷疑自己,更是懷疑人生。


  唐玄坐著直升機高調的降臨在五嶽山演武殿前的平地上。而從直升機機窗向下看,隻見五嶽山上下人頭攢動,更有一眼望不到邊的騎兵以及手持各色武器,穿著各色服飾的衛士們將五嶽山團團圍住。


  當然隻是一團喜慶的團團圍住,從山下到山頂,張燈結彩,如同過節,如今五月的天氣,搞得跟七月流火一般的熱情。


  直升機緩緩降落,不久直直落到地麵上那畫著的大大的“喜”字上,飛旋的螺旋槳保持著旋轉,按照唐玄要求,直升機始終保持隨時起飛的狀態。但用閃著熒光的喜字來迎接中洲來的直升機,還是讓兩名飛行員大開眼界,對倉洲的印象大為改觀:遠來倉洲人也不是那麽孤獨、冷漠、自私、貪婪、好勇鬥狠不講規矩嘛······但二人轉念,風評和印象都似乎有據可查,而眼前這明顯離譜的歡迎儀式似乎是因為監洲蒞臨?


  唐玄走下直升機,在陳元遲等人的關注下,慢慢解下捆綁在起落架上那經過大風急速摧殘而品質依舊的暮光法牒,然後就這麽拎著,拎著走向陳元遲。


  “你就把它捆在下麵?”陳元遲震驚莫名,搞不清楚唐玄從哪搞來的這玩意兒,若是真的,豈能如此對待?被壓迫多念,陳元遲等人雖有拚死一搏,爭取生存的意識,但還是奴性入骨,需要時間去改變。


  “不然呢?”唐玄一愣,隨手晃了晃暮光法牒,晃出一片淡紫色的漣漪。這一下,不光陳元遲,就連楚君侯都目光聳動,春夏二邢目視唐玄,死板板,白慘慘的麵孔,破天荒的有了表情:看白癡一般的敬畏。


  “法喻陳元遲,即日起,倉洲一切事宜俱交由唐玄處理。他,即是我暮光之城李元真,記之,切之!”又是一個突如其來,極為不離譜的法旨,就算十二元辰宗的所有人已經習慣了這種離譜,並表示不顧一切的順從,但也不至於離譜到這種程度吧?

  這麽大地盤說送人就送人了?唐玄是龍呈均提名並牽頭確認的監洲,就算唐玄自己不說,他代表的也是中洲為代表的傳統人族的利益。而倉洲經過這麽多年的發展,已經發展出自己獨立的風格,與中洲不能說格格不入,但也衝突頗多。


  是假的嗎?陳元遲、陳元濟、楚君侯、金斷崖、刑名法首、律法首、六氏族族長、五行部眾行首都充滿懷疑,就連從倉洲唯一一座城市遠道緊急趕來正在會客的陳元禮,也十分懷疑這個暮光法牒的真實性。


  唐玄勉強催動元氣一催,卷軸展開,當場宣讀完畢,信手一抖,紫色卷軸冉冉升空,隨後化為一道青色青煙,經久不散,青煙中,李元真法喻真言“哞”的一聲,震蕩群山······

  這一切都說明,這是貨真價實的暮光法牒,而且是李元真親刷的法旨,這得有多重視?


  眾人狐疑而複雜的目光隨著輕言的消散之後,便群起關注唐玄:都知道這小子去了趟道隱歸藏,大多數人以為他到不了,畢竟在宮南起的話中,那地方可是進出難如登天,隻有他行;少數人夷為就算進得了,唐玄也出不來,很大機會被微怒的神主或者道隱歸藏的強大生物信手弄死在裏麵······


  這才多久沒見?跟神主這麽熟絡了?這樣的法旨都請的到······難道是被神主收了徒弟又或者說和哪個“天”拜了把子?

  不至於吧!疑惑總歸是疑惑,此時唐玄的身份大不一樣。不在是那個倉洲人破不重視的五洲監洲,談不上恭敬的九鼎之士,此時的唐玄背後像是聳立一座巍峨而高不可攀的高山,頭頂上似乎都帶著光環,腦門上差點寫上幾個大字:神主,我很熟!


  唐玄來此,總歸是好事,楚君侯對唐玄頗為了解,回過神來,他與陳元遲低語幾句,眾人一起躬身:“謹遵法喻!”倉洲統國陳元禮也不例外,也在躬身之列。


  不過唐玄還有“人性”,帶著法喻來此絕不是示威,肯定有事,但即便有事,總不至於找他們攻擊首望山,搶奪五行靈根失敗的麻煩吧?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麽?


  態度恭順異常,但氣氛卻緩和了不少。楚君侯悄悄吩咐下,包圍五嶽山的人馬塵歸塵,該哪去哪去,周圍緊張莫名,但很緊張的元辰宗弟子們哥過散去,陳元遲等宗內高層眾星捧月一般將唐玄簇擁進演武殿。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唐玄的來意都是要搞清楚的,不光一臉尷尬笑意的陳元遲一頭霧水,所有人都無限茫然。


  但對唐玄卻沒什麽話講,先攻擊人家首望山,然後人家大人大量以德報怨救了宗主陳元遲,如今更是拎著暮光法牒來此,唉!要命!真的不是拎著,罪過,是捧著,是供著,是朝拜著······


  陳元遲懷著複雜的心事兒請唐玄上座,然後垂手侍立一旁,弄得唐玄一陣的不舒服。


  好人也罷,壞人也罷,沒有高低貴賤,隻是走的路不同。人人平等,沒有誰應該高屋建瓴的欺負別人。


  “都坐吧,”唐玄招呼著,卻發現大家都整齊站立,弓腰翹臀,不由的一陣的無語:“我今日來隻有一件事兒:倉洲極可發兵增援人魔戰場!”


  “謹遵法旨!”陳元遲等人大聲整齊道。這讓還想說些什麽的唐玄一陣空蕩蕩的,這麽,容易?

  連點疑問,聞訊都沒有?


  一陣沉默之後,唐玄有些汗顏的加上一句:“全力以赴,不得敷衍!”


  “在下即刻傳命!”陳元遲神色正重,終於抬頭,隻為了給唐玄一個嚴肅的表情。


  唐玄抿了抿唇。心中頗覺夢幻!

  “監洲不必疑慮,我等早有相助中洲之意,畢竟同為人族,唇亡齒寒。隻是一直沒有道隱歸藏的法旨······今日看來,監洲來到,倒是水到渠成!”一個幹幹瘦瘦,平平凡凡全身不帶絲毫元氣波動的青衣老者越眾而出,舉止從容的對唐玄笑著說道。


  老者雖然平凡,但唐玄卻從對方的眼神中感受到那股不針對誰,像是天然存在的殺氣。


  “這位是?”唐玄問陳元遲。


  陳元遲卻將目光投向老者,不敢擅作主張的樣子。


  “區區老朽,不敢有勞監洲動問,不才牧野凋零,倉洲無名之輩!”老者抱拳,神態不卑不亢。


  牧野凋零何許人也?


  目前中洲軍最高統帥李光北是他的記名徒孫,但牧野凋零沒有徒弟,又但李光北隻肯以牧野凋零的徒孫自居,同時以此為榮。


  倉洲獸劫乃是五洲最嚴重的災難,噴火獸體積大,數量多,刀槍不入悍不畏死,更有噴火性能,一出世便鋪天蓋地。


  但在倉洲衛牧野凋零的指揮下,愣是除了第一年之外,曆年來無衛士傷亡······在絕大多數倉洲衛的眼中,牧野凋零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戰天鬥地,敵對的獸潮在他手裏,彷佛玩具一般,任他擺弄。這麽多年來,獸潮來臨,倉洲從來自力更生足夠,更無需五洲援助,這也是倉洲人驕傲乃至底氣的所在。


  另外兩個中洲軍統帥於莫與王興德,多年來數十次拜訪牧野凋零皆不被接見,到最後才被獲準共進晚餐。隻是兩個人站著聆聽教義,哪敢坐下來大吃大喝。


  據說受教了的王興德和於莫二人聯袂歸去,露宿荒野,十數天不眠不休,一直姿勢各異的呆滯思考著。


  而後二人狂奔大呼:牧野之外,萬物凋零的論調,讓人極為的不理解······五洲一體,軍事已是夕陽陌路,都是自己人還打個毛線呢?最多拿來對付對付四極凶獸、猛蟲······可那都是套路······


  不過,倉洲抗衡噴火獸的事跡還是在五洲廣為流傳,可是對於倉洲之外的事務,牧野凋零極為不感興趣,除了每日在家神神叨叨的在沙盤上排兵布陣,便是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例如功能單一但威力更大的烈火炮、寒冰炮······而這些在中洲都被整合到一個炮管裏麵,美其名曰功能強大,性感多功能機器。


  對此牧野凋零除了目光不屑,不予置評!

  如今見到這個傳說中李光北的師爺輩的人物,唐玄不由動容,趕忙扶著老頭坐上那唯一的寶座,唐玄的舉動,使得陳元遲等人目光中閃過莫名的暖色。


  “監洲若是放心,便將這中洲、倉洲兩大衛士集群交予老朽指揮如何?”牧野凋零當仁不讓的坐著,姿態就連統國陳元禮都有些覺得過了。那唐玄畢竟是道隱歸藏使者,萬一他怒了,那還得了?就算不怒,矯情一下,發發飆也不值當的不是?

  這老東西······陳元禮撇嘴,示意陳元遲糾正一下牧野凋零的行為,而陳元遲望著長兄的目光,遊目四顧,不想接茬。


  “我同意!”唐玄沉吟片刻便同意了!現在的中洲軍建製殘了大半,數十萬人就這麽被魔族大軍給吃了,真的吃了。如今軍心動搖,人心惶惶,就連許多修者都滿眼絕望,就更別提元氣修為有限,光憑意誌和統帥個人身先士卒的感召支撐,又能撐的了多久?

  中洲已然毫無辦法,洋洲更別直望,濟洲能力有限,隻有倉洲以及十二元辰宗人強馬壯。


  “多謝監洲!兵貴神速,這就告辭!”牧野凋零豁然起身,不在廢話轉身保全而去。


  “老東西,你他媽的等等!”陳元禮顧不上一切,轉身追了出去。


  而陳元遲開始掏出通訊器,整的唐玄同意之後,便開始對倉洲衛以及十二元辰宗各統帥將領,宗內各分支首領做了相關指示和動員。


  “借我通訊器用用,”唐玄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望著忙的有些怨氣沸騰的陳元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該與龍呈均等中洲高層做一個即時溝通了,畢竟這裏一切順利,五洲,還有希望!人族,還有希望!

  “嗬嗬······”不知誰笑了出來。演武殿內氣氛瞬間活躍了起來。這個監洲還真和道隱歸藏那些死樣活氣、神神叨叨的使者不一樣,連捉襟見肘這種需要避諱別人的事情都表達的這麽直截了當。


  片刻之後,唐玄乘坐的直升機,拔地而起,在陳元遲等人的恭送下,駛向中洲某個城市,而那裏,卻是唐玄最不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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