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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紀元紀年

  “擎洲,今年的五洲地理誌之西海邑魚季,該如何寫”?司馬令公,弓著腰,撚著一直筆杆斑駁,筆頭有些發凸,兀自滴著墨汁的筆,無限委屈的問道。


  中州四極,西海邑是個比較特殊的地方。這裏最容易出成績,也最不容易出問題。所以最需要特殊宣傳,為此還專門設立一名史官,以求客觀公正,並為五洲生民認可。


  這裏發生的一切,都給五洲生民以莫大的鼓舞,例如:經過旬月奮戰,西海衛士數萬,在西擎洲樂笑星的領導下,消滅無計量的食土魚,收獲堆積如山的膠珠······


  再此執業數十年,幾乎將自己自己的青春都奉獻給這裏,將自己的歸宿也安放在這裏的司馬令公老先生,如今真的是覺得難以下筆。


  “紀元紀年第3019年7月31日,魚汛結束,捕獲監洲一名,收獲滿滿”,樂笑星望著漁網內渾身冒著青煙的唐玄,沒好氣的大聲道。返身甩手而去。


  “真這麽寫”?司馬令公嘶啞的嗓音,顫巍巍的轉身,糾結的目光追逐著大步行去的樂擎洲。


  “唉!老司馬,今年的,別寫了”,薑成扶住司馬令公,歎了口氣低聲道。


  鍾聲十二響,午夜來臨,西海戰旗微微擺動的時候,漸漸發出了哨音。


  就在這鍾聲即將敲響的時刻,唐玄被密集如雲的,帶著電光、高熱的大網,給網了上來。


  還好衛士發現的及時,原來網上來的不是魚,而是人,連忙斷電、斷熱,將滿身冒煙兀自暈頭轉向的傻笑的唐玄放了出來。


  對於唐玄,樂笑星太熟悉了,不光在北擎見過,還和老伴兒薑如一起,和唐玄激戰過。


  到最後也沒什麽結果,反倒是有些滿意。


  他有太多的話想要問唐玄,隻是一是氣不順,二是壓力大,三是此地也不是講話之所,索性甩手而去。


  “所有衛士,撤出城牆,返回營房,今年魚季所發生之事,不可妄加議論,違者嚴懲”,薑如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城牆。沒有魚,也沒膠珠,你說開心不開心?雖然沒啥收獲,但也免了許多麻煩。


  身為北擎大管家的他,更多的時候不怕沒有收獲,而是怕麻煩。尤其是在這個多事之秋。那頭,薑劍眉還音訊皆無,同樣讓他殫精竭慮,絞盡腦汁。


  “這裏是?您是”?唐玄緩緩吐出一口帶著青煙的氣流,歪頭瞅了瞅安然無恙,睡得一呼一呼的唐可昕,對走到身邊的薑成問道。就在剛剛,他才從身處人族領地,周圍都是同族的親切感與興奮感中解脫出來。


  “西海邑,我是西海邑的管事兒-薑成。薑成,見過監洲”,薑成一邊恭敬施禮,一邊打量著這個年輕人。滿是孔洞的衣衫那是被電的,皮膚沒事兒,看起來修為不錯;長得勉強過得去,配得上小姐,就是這沒有佩戴五洲濟?背上還背著個,我去,是個嬰兒???

  唐玄愣了愣,好半天才搞明白,人家見過監洲就是見過自己。怎麽接?

  “薑前輩,能否找個地方讓我暫住一晚,明日一早我即趕路。哦對了,這裏有飛纜站麽”?唐玄擺手一笑,客氣的道。


  “不知唐監洲,您要去哪裏”?薑成小心觀察著,眼前青年的淳樸態度和笑容無疑給了他不小的好感。薑成一邊怪自己多事兒,老爺讓帶去見他,帶人就是了,觀察什麽?聊什麽?但娘親舅大,小姐跟自己可比跟老爺親······想到小姐,薑成心裏頗為難受。


  “水城市”,唐玄咬了咬唇,孩子好歹是兩個人的,怎麽都要見個麵,聊一聊。


  “嗯,您跟我來”,薑成笑著做了個請的姿勢。


  唐玄點點頭,卻並未一馬當先,而是與薑成並肩而行。


  西海衛們,從成百上千個運兵通道,下了城牆,上了車輛之後,緩緩撤離著。沒了魚季的西海城牆,會被當成觀光城牆開放,不會有衛士防守。


  在這個天下和睦,絕少明爭暗鬥,人族抱團兒苟延殘喘的紀元紀年時代,幾乎百分百的修者、衛士,都是為了應付自然這種更恐怖、更不講道理的存在而存在。


  而最近發生的幾件事兒,卻打破了這種默契,一個是東極元洲,元洲大魔國脫離五洲建製,自立成國,國主自稱聖魔女。還指使魔軀山壽攻擊了北海;一個是西極倉洲,突然間六大氏族西歸,倉洲力量收縮,統國陳元禮與十二元辰宗陳元遲對於五洲,對於中州態度曖昧難明,而且許多跡象表明,西極倉洲已經被牢牢掌握在一個神秘力量手中。


  五洲,中洲最穩且地處五洲中心;西極倉洲修者力量最強;元洲地域最龐大;北漠濟洲最窮;南極洋洲被洋暴折磨的體無完膚······

  原本中洲居中協調,大統國龍呈均號令其他四洲統國,一方有難,四方支援,五洲尚能夠勉力支撐。可如今,世道變了,水火不容的簡單矛盾,變得越來越複雜化,越來越利益化。


  什麽時候,人族可以這麽奢侈的浪費有限的時間和力量了?龍呈均靜坐的時候,多數時間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默契雖然被打破,但還沒有到圖窮匕見的時候。


  西海邑的兵營原本距離西海邑700裏,如今已經被遷至西海近郊,防什麽?……

   …… ……

  “首先要防的,就是從倉洲來的這群氣勢洶洶的王八蛋”,樂笑星狠狠的將茶杯墩在桌麵上,茶水撒了一地。


  “你說閨女,能不能是被他們綁走了”?薑如眼中血絲彌漫,愣愣的望著狂怒的樂笑星。


  “嗯”?樂笑星一滯,接著道:“就因為膠珠?不至於吧”?

  “怎麽不至於?膠珠四品,下品能夠幫助普通人快速凝聚元氣;中品大補元氣;上品使得資質最差的修者短期內突破下三境;至於傳說中的絕更有著延年益壽,永葆容顏的功效。據我所知,倉洲的膠珠需求量,那可是天文數字。哪一年不是占據總配額的一半還多”?薑如掰著指頭,似乎心裏已經認定了。


  “五洲一體,這些年,北擎、東臨、南陽,倉洲也沒少出力。陳元遲我不了解,但金斷崖,陳元濟,火刑天·····個頂個的都是豪爽漢子”,樂笑星還是有些遲疑。


  “屁的五洲一體?大統國政令在西極能夠通行?他們真出力還是撈好處你看見了”?薑如嗬嗬冷笑。


  “夫人,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咱們沒證據啊!若是人家不承認又或者說······”樂笑星在自己脖頸下一劃,做了個滅口的姿勢。


  “先看看,照我看,明日一早,他們就會上門來討要膠珠”,薑如沉吟了一下,做了一個靜觀其變的決定。


  “全憑夫人做主”,樂笑星笑了笑,長臂攬上了薑如的纖腰,目光中卻全是焦慮與心事。換做誰,女兒無聲無息的不見了,到現在也沒個準信兒,恐怕早就崩潰了。


  沉默中,大管家薑成走進內堂稟報:“姐,姐夫,唐玄到了”。


  “先安排住下吧”,正在思考應對明日與倉洲會麵的樂笑星擺了擺手道。


  “他說明日一早便要走”,薑如低聲道。


  “無論如何,先留住!交給你了,人走了,我拿你是問”,薑如瞪了一眼薑成。


  薑成小心的將求助的眼珠轉向樂笑星,樂笑星卻頭也沒抬。


  “好好招呼”,薑如驀然覺得心裏一酸,看到唐玄,她就想起自己苦命而又好強的女兒。


  “唐玄,唐玄?怎麽來了”?薑如回過神來,詫異的問道。她並沒有參與捕魚的工作,更沒有見到千百張光電大網,從昆極內海的波光中把唐玄捕獲的那種壯闊。


  “他?這小子,也不知道怎麽跑到內海,被當成食土魚撈了上來”,樂笑星苦笑著,他也納悶,也好奇,但是今年沒有魚,也沒有膠珠是肯定的了,原因可以以後慢慢去找,但女兒的事情,倉洲的事情,卻是拖不得,也沒有時間再拖。


  “他從內海?裏邊”?薑如張大了嘴巴。


  “是,裏邊,好像是從內海中心處遊了過來”,樂笑星笑不出來了。畢竟有些事兒不是親眼所見,要靠猜的。


  “那,那今年,今年”?薑如有些不敢置信。


  “沒有魚,一條都沒有!也沒有膠珠,毛都沒”,樂笑星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這,這個消息,要嚴格保密”,薑如咬了咬牙,萬一知道今年沒膠珠或者不信今年沒膠珠怎麽辦?女兒會不會有危險?心裏已經一百個確信,薑劍眉就是倉洲綁了。除了倉洲,誰能悄無聲息的綁走一個先天境的武道高手?

  “薑九姑”,薑如一拍桌子,斷喝一聲。


  “在”,一個高挑的身形,如一縷青煙飄進內堂。這是一個四十多歲,麵容呆板的中年女性,白衣長劍,如一般西海衛一樣的裝束。隻是眼神冰冷,鋒銳無情。


  “傳令,所有西海衛連夜進入擎洲府四周藏兵道;除正門外,其他方向擎洲府圍牆上,架設高熱電網;西海八大衛士統領即刻入府議事······”薑如的聲音變得穩定起來,一道道命令下達。


  習慣了小事自己出馬,大事聽夫人的,樂笑星反而有些百無聊賴。


  一炷香之後,西海邑擎洲府周圍以及內堂,一派被刻意壓抑過的景象。表麵風平浪靜,暗地裏已經風起雲湧。


  而唐玄卻在剛剛放好唐可昕,替她蓋好輩子之後,迎來了一位客人。


  “史,客觀、公正,一筆不要多,一筆不能少,一筆不能改!今日之五洲地理誌之西海魚季,卻是難到老朽了”,司馬令公仍舊拎著書卷,撚著筆,鍥而不舍的追了過來。


  “老先生,您隨意就好”,唐玄微笑,目光在這個顫顫巍巍,胡須純白,滿臉褶子,一臉訕笑的老者身上轉了轉就又溜回到床上熟睡中的嬰兒身上來。


  “可是,可是老朽真的就不會寫了呀”,司馬令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麵色淒苦。


  “我覺得西擎洲說的很好,就照他說的寫吧”,唐玄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老頭兒小點聲。


  “敢問唐先生,您是怎麽從昆極內海,遊出來的”,司馬令公眼珠兒似乎轉了轉,滿是期待,眼角閃過一絲晶光。


  唐玄背後肌肉猛然收緊,敏感的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變了。


  他一隻手輕輕拍著偶爾手舞足蹈的小嬰兒,一邊緩緩轉過身子,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以及現在唐花一旦出手爆發出來的威力,在這個星球的地麵上,已經無需懼怕任何人。


  “用力”!唐玄冷笑過後,斬釘截鐵的道。


  “如此,打擾了”,司馬令公顫顫巍巍的起身,在薑成的攙扶下,緩緩向房門外走去。


  這個時候,唐玄又有些不忍了。


  是自己太敏感?不對,這老頭兒剛才問話的時候,明顯有不懷好意的氣息,從身側傳來。


  現在唐玄的皮膚毛孔極其敏感,尤其是身邊有個小人兒需要全心全意的照顧,周圍哪怕有一絲氣流異常,他都會有所察覺。


  但人家畢竟一把年紀了,也沒什麽過分舉動不是?

  “恭送老先生”,唐玄的聲音幽幽,帶著不好意思傳了出去。


  “無妨,唉,老了!咳咳,咳咳咳”,司馬令公的聲音傳來,充分的表現了風燭殘年的狀態。


  “娃”~“哇”!唐可昕咕噥著,紅紅的小臉,無辜的表情。


  唐玄不由得看的呆了,不得不掐自己一把,告訴自己,這不是夢。


  這個屋子,這一夜,就這麽過了。


  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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