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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空中樓閣

  天,極致蒼茫;地,無比荒涼。


  天地似乎都在協同渲染著“蒼生往逝”的悲涼。


  霧靄沉沉,極目無盡。漫天灰白的雲煙隨意遊蕩著,在墓園內的天地之間,在無數高擎天地的墓碑群落之間,飄蕩、拉伸、散去、又生。


  往逝園沒有圍牆,但離地三丈,這九米周圍,卻像是布展著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幕布,將平視的園內遮擋的滴水不漏。


  唐玄的目光隻能通過這圈看不見的圍牆向上,又或者通過正中像是門戶一般的所在:三丈寬的空白地帶,從這裏,應該可以步入這園。


  圍牆之上,兩處閣樓,相隔萬米,露出尖尖的頂,左側發出沉沉暮色,右側則泛出皎潔的月光。


  應該是月光,除了月光,沒有任何光,能這麽溫,這麽涼,這麽如水,這麽的讓人心醉。


  唐玄在看身後,極樂天宮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就這麽的消失無蹤,同時消失的還有那極致繁複、盡善盡美的誘惑。


  對周遭環境略一觀察,唐玄深深的吸了口氣,同時心神自查自身,確信全身心處在巔峰狀態的情況下,他向前邁出堅定一步。


  腳下的路,很黑、很涼、很硬,但就在唐玄落足霎那,原地忽然風雲突變。


  大團大團的黑霧旱地拔蔥一般突兀而起,瞬間便將唐玄整個包裹在內。


  一股不容置疑的吸扯力油然而生,隨後黑霧成旋、成浪,眨眼間,黑色的漩渦如龍卷風一般在蒼生往逝的們戶外,直衝天際。


  唐玄隻來得及用玄玄氣護住周身,渾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兒。隻覺得不由自主,眼前一片黑暗。


  而四周黑霧怒嘯如千萬隻魔鬼一般,不斷嘶吼,震蕩著。


  黑霧來的突然,去的同樣突兀,片刻之後,唐玄眼前光明大放!


  仙氣濃香肆意,仙鶴、鳳、凰、麒麟、四不像、獨角獸、長翅膀的白虎······各種隻存在於山海經中的異獸神鳥成群結隊的在四周的香風、白氣中徜徉漫步,時不時發出怪異的,懶洋洋的叫聲。


  “道一-三十三天,天外天”,這裏與古代朝堂相仿,與傳說中的天宮也有十分相似。


  累贅且字數達到十來個的匾額,高高懸在橫梁正中,屏風之上。


  匾額上,趴著兩個頭相對,尾巴下垂的十丈金龍,而這五爪金龍正將龍目轉向唐玄,口卻越長越大,也不知道想表達什麽。


  不過不管它們想表達什麽,都不耽誤唐玄理解,它們是活得這個事實。


  這朝堂一般,仙氣繚繞,金碧輝煌,勝景無限的空間內,白玉階梯之上,坐著一個周身雷炎火炮,腦後金光萬道的“未知”,同時,台階下兩側,站立著數十名手持白玉笏板,正顏站立的各色仙風道骨,年齡不一且長相怪異的“未知”。


  他們有的身軀高高,魁偉數丈;有的身材矮小,卻渾身霞光萬道;有的穿著暴露,有的卻是穿戴如公古時代的大將軍······形形色色,不一而足,但都極具威嚴,臉上更是道貌岸然。


  唐玄無疑吸引了他們的目光,而唐玄卻在數著殿內“未知”的數量,若是不算台階上,那個最年輕,彷佛英俊小夥一般,金冠玉帶,自帶各種神仙加持的未知,下麵的一共有三十三個奇異未知。


  “擅闖道一樓,三十三天天外天,你可知罪”,台階下,為首者出列,先是向台階方向的寶座恭敬施禮,然後大踏步來到唐玄麵前,聲色雖不俱厲,但卻高高在上,一臉的不耐煩和正氣凜然。


  “這是哪”,對這種高高在上,興師問罪的說話方式,唐玄極為反感。


  他本就是一個“眾生平等”,天經地義的人:乞丐不足鄙,豪富無需諂,權貴勿論攀······經濟獨立,思想自由,能活著,本身就是種奢侈。而本身已經成了五洲“權貴”的唐玄,更是傻傻的,除了上班兒,沒把自己當盤菜。更沒有想過非要高屋建瓴,淩駕眾生之上。


  但眼前這個一把年紀,吹胡子瞪眼的人,唐玄又勢必難以針鋒相對,索性咳嗽兩聲,沒有知罪,反而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嗯···········哼!你可知罪”,來人一身黃色華美袍服獵獵作響,頭發根根豎起竟然撐破了束發的玉環,手中白玉笏板高高揚起,對唐玄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很是布滿,似乎要打人了。


  而這一切,在他看來,都是天經地義的,因為他就是天。


  在空中道一,永世長存於道隱歸藏天中的三十三天,他太皇黃曾天,便是除了大赤天-天行令-介子危之外的最大的天!眾生也好,萬物也罷,在他麵前,隻有匍匐在地請罪的份兒,即便對方沒有罪,甚至沒有錯。


  “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唐玄深處舌尖舔了舔唇,笑著搖頭,目光隨意四下打量著。似乎與眼前人對話,還不如觀察周圍小動物有趣。


  這種螻蟻嘲笑“天”的行為舉止,讓苟萬歲如何能忍?簡直如同受到了百倍暴擊,萬般的侮辱一般!

  他氣的臉紅,氣的發昏,隨之白玉笏板夾著風雷之聲,便向唐玄搖搖擺擺的腦袋拍了過去。


  “咳咳”,咳嗽聲,淡淡兩聲,從白玉台階之上,寶座中坐在雲煙之間的未知口中發出,所以太皇黃曾天苟萬歲的風雷笏板便停了,驟停,收回,抱胸,轉身,一臉的惶恐,從頭發絲兒到腳趾頭的萬分恭敬。


  寶座上的未知,先是溫柔的撫了撫左手邊乖巧趴伏著的巨龍腦袋,隨後淡淡的揮了揮手,直揮出個彩光萬道,霸氣千條。


  苟萬歲一溜小碎步重回首班站立,再不抬頭看唐玄一眼,似乎忘了剛才的不愉快,隻有全身心的盡忠職守。


  “你們這個地方的未知,似乎不嗯嗯··啊啊··咳咳兩聲,就不說話”?唐玄還在搖頭,望著白玉地麵,被苟萬歲趟出的一溜雲煙,似笑非笑的望著台階上的朦朧。


  “嗬嗬,這裏是道一樓,我是介子危,你是唐玄”?寶座上的介子危淡淡開口,再次抬手,所有雲煙潮水般的褪去,空氣隻留高貴的濃香。


  失去了煙霧繚繞的掩映,唐玄這才發現,眼前的這些,更不像個人樣,沒了偽裝和掩飾,這些真實的麵目,粗陋的讓人發指,而金碧輝煌與華美服飾簡直成了沐猴而冠,張冠李戴,陽奉陰違,甚至毫無人性······


  而介子危的話語,重點似乎是最前麵的“嗬嗬”二字,含義豐富,蘊意雋永,而後麵有著意思的話,卻顯得非場的沒意思,不光不實在,也沒有任何情緒流露。


  “我是唐玄,人族唐玄!我要見李元真”,唐玄正重抱拳,不是為了恭敬,而是代表著作為唐玄,作為人族的禮節與尊嚴。


  “大膽螻蟻、瓦礫、朽木、毒蟲,竟敢直呼神主之名······該下十八層無間地獄······五馬分屍······雷劈電擊”,一陣哄笑,似乎在嘲笑眼前這個唐玄的自不量力,接著便是嘈嘈雜雜,三天三天,三十三未知,集體雙目放著各種神光,似乎要讓唐玄自己知道,你究竟有多麽的自不量力。


  唐玄冷眼望著眼前這三十三個未知,即便修為最低的,都是先天以上,深不可測。而每個未知的身上,都帶著莫名的彩光、寶光,掌中統一製式的白玉笏板看起來更是一個威力強大的武器。


  就在唐玄以為要大打出手的時候,台階上再次傳來咳咳兩聲。


  “你為何要見神主”,介子危開口,周圍霎那安靜。


  似乎這些未知所要表達的忠貞已經表達的言簡意賅了,而此時,要開始表演對大赤天天行令、道一樓的主人的恭敬了。


  “要回我的家人”!這句話唐玄說的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他不愛戰,不想戰,但不代表他怯戰。若是打能夠解決,唐玄不吝一戰,即便眼前就站著個李元真。


  道隱歸藏無垠無際,像道一樓這樣的存在有多少?好在破法樓那樣的地方,還是給唐玄沉重的內心,增添些溫暖與輕鬆。


  唐玄沒把握對付這麽多怪異但實力強大的高手,更不想在此時便引爆他最終的武器:落星神劍,因為那,是他對抗神主李元真的終極武器。


  可是他似乎別無選擇。


  “咳咳,噢”,介子危先是咳嗽兩聲,然後笑著解釋:“我這咳嗽的老毛病,是當初煉化分身時傷了肺,還望你不要介意”。


  然後介子危便輕輕的搖了搖頭,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解釋,是怕這個渺小的人族,瞧不起麽?

  不怪人家看不上,就連他自己對道一樓三天三天各個掌天官都極為的不滿,說話哩哩啦啦,做事拖拖拉拉,為人虛偽極了,看著也難受極了······就算在這道隱歸藏隱遁了無數元、會的歲月,他還是不適應,更向往著神戰之時那種簡單直接、飛天遁地的暢快。


  這些掌天官們,剛才的表現,也僅僅是表演衷誠,順便略微舒緩一下,無數年來壓抑的,無處發泄的威風霸氣。


  唐玄沒有開口,問題已經問完,無需那些毫無實際意義浪費口舌的重複,他隻是盯著麵孔清晰,麵色蒼白,病病殃殃的介子危,眼神中有些疑惑,這個人,看起來有些麵熟噢。


  “神主在炎山、弱水修煉神意,鍛煉神功,捶打神氣,你要見他,我可以帶你去”,介子危緩緩開口,不知怎麽,和唐玄對話、麵對,他覺得輕鬆、不累。


  “大赤天,萬萬不可······如此螻蟻,怎可有幸得見神主神顏?······請大赤天三思······我清明何童天-賀清童自願請戰,消滅眼前螻蟻······我元明·大定·顯威·無思······願為大赤天效死”!

  場麵頓時再次混亂起來,三十三天掌天官群情激動,似乎不說話,就不合群一般,人人像個單純的孩子。


  “我意已決,你等退下”,介子危無語的閉上雙目,不忍再看眼前拙劣的表演。


  “謹遵天命”!整齊抱拳,整齊躬身,整齊的麵色從潮紅變得白嫩······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好煩,好累,好無語”,介子危的心理活動自然不會說出來,但再次睜目,掃視著眾天,內心深處還有是有些高高在上的滿足感,被人服從的暢爽感衝淡了先前的不良情緒。


  很矛盾,也很平衡,所以存在了這麽多年,隻是被這不斷滾動著向前的世界推動著前進,從沒主動改變過!!!

  介子危步下台階,眾天官彎腰更低,彷佛被帝王臨幸,全身榮耀附身。


  唐玄站的筆直,目光凝視,眼中的疑惑更濃。


  “分身是分身,我是我!分身雖然是我的,但卻是神主創造的,也僅僅隻聽神主之命”,似乎懂了唐玄的疑惑,介子危邊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邊開口道。


  唐玄隻覺得這個介子危,比深不可測還深不可測,隨之臨近,倍感壓力。無形有質,如山如峰!!

  介子危淡笑著揮手,唐玄隻覺得眼前變成一片彩光世界。


  眩暈感過後,唐玄腦中昏沉消失之時,便看到了一座山-火山,山上玉帶環腰,仿似河流,卻與這滔天之火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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