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章 我的世界(一)
這是一座龐大而又虛幻的花園,無比炫美的搖曳在宇內虛空。
這裏曾經是李元真神隕之地。神魂潰滅之後,留在大宇世界內最後的痕跡。
世界是個範疇名詞,可以是一個星球,一個星係,一個宇宙。
大世界等同於大宇世界又或者宇內世界。
當然,不同認識決定了其世界觀的大小。
對於巨象大陸的亞娃而言,他所認知的世界,是一個很大的,圍牆圍住的木寨子,以及無邊無際的森林;
對於夢幻神星的萬曆三皇子而言,世界是一個星球,有許多紛爭不斷的國家。
這裏充斥機謀,奸詐,血腥以及戰爭。而自然,不過是世界的一小部分,並不值得過多關注。
就算高唱讚歌,可那也隻是說說,該開炮自然還要開炮,該破壞的總是一個不落的破壞著。
紛紛擾擾,人分三六九等的爭奪世界。
有和平的假象,但絕對是各自為政,你死我活的爭奪。同類相殘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一直貫穿著時空運轉。
他所想象的世界,本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可應該是什麽樣子的,萬曆小皇子絞盡腦汁也難以想清楚。
和平?似乎那不是終點。
世界對於蔡姚和現在的星係監察者風yuanping來說,已經很大了。
在她們眼中,世界至少有許多星係加在一起那麽大。
光憑借自身的能力,已可在本生星係內徜徉,要是借助戰艦或者戰星,還可在無數星係之間旅行。
伴隨著神隕和唐玄的崛起,以共同體製內無與倫比的光之網絡為支撐,在曾經大宇世界的巨頭陌離和盈衝的全力協調下,星係為主導的對峙與戰爭已經不複存在了。
生態協同,生命共同的理念深入到所有種類生命的心,並日益根深蒂固著。
桃園星共同本部,象征著宇內世界最強的修煉文化,同時與所有生命共享。
在這個天下公養的時代,在這個權力公器被放大到宇內的時代,大多數生命幸福感達到頂點之後,卻出現了一種與之俱來的茫然。
生命的起點可以不去追究,那麽生命的走向和意義,生命的歸宿等等問題隨之而來。
大宇世界的界限是誰設定?宇外世界究竟是什麽……這些問題。就連唐玄都搞不清楚。
趟過星雲,穿梭道眼,於任何形態的天體裏麵來去自如,神意中,似乎整個宇內了然於胸……可實際上,棘手的問題似乎更多了,讓身心壓抑的東西依然存在。
這種感覺,與母星未動的時候,母星上的生靈們的感受不盡相同。
看來,所有生你在每個大時間節點,都有需要麵對的東西。隻是發展到一定程度,卻連麵對的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而唐玄眼中的世界卻格外的枯燥,簡單。
宇內,宇外;已知,未知。
緣起,業力中,尚未到來的劫滅。萬事萬物交錯紛雜,絢麗壯闊的宇內不外如此。
……
……
一路在逶迤而扭曲的時空光輝中,唐玄回到了茅山小屋。
腦中那個發出紫色光輝的“緣點”波瀾壯闊的一生一直霸占著他的思緒。
事實證明了緣起的存在,又在唐玄的親眼見證,親身感受下,一個大世界業力中的聚合演變曆曆在目,感同身受。
劫滅疏忽,不知其何來,更不知其何住。就那麽轟轟而來,不由分說的潰散業力,成就一個渺小而又宏大的大虛無。
敲門,不知道那隻手先碰到了雲霧之中露出的門板。
唐玄隻覺得全身一軟,終於倒在了一個溫香,柔軟的懷抱內。
孔仙仙並沒有說話,彎腰將唐玄抱起走回房間內,輕輕放在床上,讓他依靠著坐著。
那頭,溫笑,薑劍眉,以及流連不去的伏明月,夜摩婉婷甚至唐清都圍攏過來。
她們麵麵相覷。不知道在唐玄身上發生了什麽,以至於他,到現在仍在不停,不停的流淚?
“宇外世界,一直是困擾我的心結……”唐玄的語氣很平淡也很空洞。
孔仙仙拉著唐玄的手,伏明月撐起月光,夜摩婉婷遞過一杯紅酒……
室內緊張的氣氛有些舒緩起來。
唐玄繼續說:“就在剛剛,我看到了一個奇跡……回來的路上,我想到了可能是唯一的一個打破宇內、宇外界限的方法。”
唐玄忽然笑了,眼中依舊沒有焦點:“那就是我在宇內用時間加速的力量,加快整個業力中的進程。當劫滅來臨的一瞬間,兩個世界之間的界限會因為劫力而出現裂縫……”
孔仙仙輕輕拍了拍唐玄的頭笑道:“想到就去做便了。我還當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呢。”
伏明月沒有笑,反而渾身一滯;夜摩婉婷也麵無表情,卻若有所思的將唐玄未接的紅酒杯放在自己的唇邊。
“可那個時候,我身邊的就不是熟悉的你們了……而那時候的世界也不是我認識的世界了。”
這句話,唐玄幾乎吼著出來,到最後,聲音哽咽,內心深處最真的情緒流露。
說到你們,唐玄泛紅的雙目逐一從他們身上掃過,更延伸到房門之外,似乎想從雲天深處,找到那幾個小小的,對什麽都滿不在乎的身影。
室內沉寂,孔仙仙,溫笑,薑劍眉早已淚流滿麵。
“他到底不是他,”伏明月笑了,撐起的月光更加柔和。也許這就是唐玄比冰冷的李元真更讓她沉迷的地方,情感的溫度。
這種感覺不光讓她迷醉,而且沉淪。
夜摩婉婷將魔族繁衍問題拋在腦後,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天下大同,這自然是好的。
可若自己有唐玄那樣的能力,會否因為親情世界的羈絆如此痛苦?夜摩婉婷百分百確定自己不會。
恐怕早就運用大世界時間之力,加速這一切直到劫力的到來。
“能不能加速一部分,保留一部分?”溫笑問。
唐玄摸了摸她的臉龐,苦笑著思索了下道:“劫力的產生是對整個大世界業力程度的判定。這麽說,一個人,光手斷了,腳斷了,或者身體哪裏出了毛病是不會死的,隻有生機走到終點,死亡才會來臨。”
說著說著,唐玄心中動了動:若能找到世界的“頭部”……?
略一思考還是不行,頭部加速而死去,既會影響身體的其他部分,使其失去生機而潰滅,也會招致劫力的到來。
而這種劫力崩塌世界是不可能逆轉的,就算自己能夠活下來,結果和加速整個世界有何區別?
……
吃過晚飯之後,伏明月和夜摩婉婷告辭而去,她們需要思考。
而孔仙仙等人就這麽陪著唐玄坐在院落裏的石椅上,誰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心事,幾隻手卻一直握在了一起。
這是一個沒有漂亮,悲壯台詞的新紀元家庭,即使這種陪伴在人類演變過程某個早期功利社會上,並不實在,似乎也沒有意義。
真愛,假愛,深愛,淺愛,摯愛,痛愛,單愛,以卑微的智商,有限的想象將愛分成千百種,極盡複雜之能事……到最後都與金錢和權力這種人族特有的,獨創的,毫無紀念價值的東西勾連在一起,有何資格去品評後世大同之後的情感。
唐玄沒有說過愛,可隻要需要便會傾注一切;孔仙仙,溫笑,薑劍眉,最奢侈的也隻是說過喜歡,不過一旦可以,她們可以付出所有……
無論如何,現在的溫馨與陪伴,足以讓以後的任何不確定失去威力。
……
……
時間流淌。
接下來的大半年,唐玄沒有走出茅山小屋半步,一家人就這麽相濡以沫的過著。
孩子們也都沒回來,好在不管她們怎麽作,也難逃老爹唐玄的神意監控。
不知不覺,由龍呈均,孔希言,楚君侯,陳元遲,張道燃等人發起的,陌離,盈衝等全力支持的,第一屆全宇內生命峰會的日期臨近了。
沒有議題,沒有主持人,隻有一個日期和一個地點。
隨著日期的臨近,虛空花園這座大宇世界的奇觀附近,往來戰艦越來越多,而一些距離這裏較遠的地方的星係,星球,流浪天體上的自由生命組合等等,開始向著這個方向,沿著既定的坐標出發了,。
突然擁擠起來的太空,初次在太空中無視距離穿梭的生命,光輝燦爛,光芒衝天的虛幻花園……
這一切都沒有讓唐玄以及他的家人們分心。
對於宇內世界的一切都已經見慣不驚的他們,總覺得這個茅山小屋有些說不盡的魔力,在這裏,總有溫暖,寧靜,踏實的感覺。
門前的小湖,屋後的山坡,涯壁,瀑布……總有看不完的美。
唐玄徹底平靜下來了。對於那天見證的一切再也不提,宇內,宇外世界也不再去想。
就像個普通人一樣,每日徜徉山水之間。
山雨欲來,茅山小屋的主人們無比珍惜現在的時光。而這種珍惜,卻非歇斯底裏的瘋狂把握,而是於平淡,微笑,默契,從容裏,細細體味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