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雖難安,神意坦然
獨立星空,望著垂天而來,昏蒙了星光,死寂了宇宙的巨大雷雲漩渦,唐玄心中很不平靜。
這片世界,本就是他借助大宇世界的定界七輪,快速捏造出來的世界,除了生平所見之生命因心中不忍,並沒虛構而出之外,極盡想象之能事,更將大上生宇內世界至強的力量發揮的淋漓盡致,不光使這裏真實,創造出來的眾多非常離譜、怪異的生命,在無知無覺中,更是主動演化出了業力。
可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裏,唐玄倍感孤獨。隻想早點結束這一切,回到那個有著無數熟悉麵孔,身姿,馨香和思念的世界,家的世界。
“你又來了!”巨大的雷雲漏鬥狀漩渦,緩緩旋轉。每一次完整的轉圜,都伴隨著沉悶、厚重、震耳欲聾的轟鳴和炸響。
唐玄隻是很無奈的望著它,雖然它威嚴下沉,直到在唐玄頭頂百米處這般近的距離盡情展露威壓和猙獰的時候,也沒有任何舉動,就那麽靜靜的站在虛空中,任腳下點點光圈和漣漪,不斷平行向四周擴散。
“不好意思,我迷路了!”天劫浩蕩,在它麵前,唐玄的個頭兒連螻蟻都算不上,最多算是一顆在巨型龍卷風的咆哮下,瑟瑟發抖的沙礫。它的聲音依舊威嚴,但表述的內容卻讓唐玄隻想哭,恨恨的哭,狠狠的哭。
還想罵,痛快的罵!
可它又算是唐玄在宇內世界的“熟人”,如此認真檢討自己的情況下,倒讓唐玄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迷路了,還不回去?媽媽不會罵麽?”唐玄無語沉默半晌,微微搖了搖頭,決定保持素質。
“你錯了,無論我做了什麽,“創道者”都不會用下賤的言辭,點評我這絕對高尚、高貴、高高在上的生靈天劫!”天劫的語氣顯得有些驕傲。
朦朦朧朧中,唐玄恍惚間回憶起了始地母星,紀元時代,北漠濟州,金劍花海中遇到的那場夢幻,萬星堆千萬古樓中,也曾經有二個名為:夏蟲、井蛙的,也用這樣理所當然的驕傲語氣與世人對話。
“你既絕對高尚、高貴、高高在上,又豈會迷路?”唐玄怪有意思的望著天劫漩渦,打趣的問道。
天劫漩渦一陣劇烈的顫抖,蜿蜒綿長,環環緊扣的雷電與濃雲都在顫抖中,斷裂了起來,漩渦竟有潰散的征兆。
良久之後,漩渦依舊深沉,不時猝亮,絕對壓抑,總是轟鳴,當然,仍舊看起來那麽的高深莫測,卻沒有再說什麽。
“創道者是什麽?”唐玄仔細琢磨對方的意思之後,心中忽然一動,試探性的問。
“創道者當然是“元生界”至高無上的存在!”天劫很有耐心,也很博學,而且也沒有什麽防備的心思,唐玄也不知道這種是單純還是傻。
“元生界又在哪呢?”唐玄嗬嗬笑著,笑聲穿過雷雲漩渦的轟鳴,那麽的清晰,以至於整個世界隨之回響。
唐玄連忙壓製起沸騰的神意,心有餘悸的望了一眼差點從虛空中跳出來的定界七輪,那玩意兒後天鑲嵌,遠沒有自我存在和孕育成長那麽結實,還是小心點,千萬莫要在這莫名其妙的“天劫”麵前,用力過猛的好。
“那是你這樣的生命,永遠無法觸及的地方······嗬嗬,”天劫的聲音充滿不屑。
“嗬嗬······不是我無法觸及,恐怕就是你,都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吧?”唐玄冷笑道,“我換個問法,您究竟是從哪來的?這個你總不會不知道吧,切!”
天劫聲音有些迷糊道:“你用了“您”字?這個我很開心!可是“切”,又是什麽意思呢?我從哪裏來的?這個問題,好深奧呢,抱歉,不是不想回答你,而是無法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是從哪裏來的,您,知道嗎?”
唐玄翻個白眼道:“抱歉,我也不知道!”
天劫道:“噢!”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除了雷鳴與狂雲的流轉呼嘯。
“我說,你還不走?”唐玄覺得實在從這個近乎於傻的天劫漩渦中,得不到什麽收獲,隻能收獲一些它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的名詞。
創道者啦,元生界啦,高尚啦,高貴啦,高高在上啦······
討厭複雜,不喜廢話的唐玄決定終止這場對話。
天劫問:“去哪?”
唐玄道:“或者去幹你的事兒,或者回家找你那個創道者。你在我頭頂上晃晃悠悠,又不幹點啥,又不走,算是啥意思?我可以告你騷擾,你懂不?”
天劫道:“噢!”
“其實是這樣:我感受到了“天生下界”,即將有人突破到風火雷電滅之天境第二-滅天境,按照創道者的規則,我當親往降下天罰······可是我現在,找不到路了。”
“噢!”唐玄並不想對重複的話題再做討論,而且噢這個字,是他自打出生起,在宇內世界用的最多的一個字,如今在這虛幻的世界裏,除非世界崩塌會讓他有所顧忌,光練這個字耍流氓,他還真毫無畏懼。
你踏馬還感受到······突破······親往天罰······
說的多勤快,多精準的樣子。
這麽多年來,就宇內世界而言,破天境第二的修者不下億萬,以玄道整合“大乘至道”之後,還真沒見過有哪個修者突頗至此境界,有什麽天劫,漸漸都沒人把這當回事兒了。你現在說的大義凜然,十分委屈,就問你還要不要臉!!!
“其實我們可以商量一下,你讓我用雷劫砸一下,我也算完成任務交差,而以你的陰陽化一、踏破輪回之“恒”境,這點雷劫也絕對損傷不了你。你成全了我,我幫你了,你看怎麽樣?再怎麽說,咱也是熟人,對不?”
天劫漩渦,以一個浩瀚星雲的體積,龐然世界一般的巨壓,卻說出以上的話,讓唐玄差點氣蒙。
唐玄搖了搖頭嗤笑道:“第一,我不是你施加威靈的對象;第二,是你迷了路;第三,就算我答應,也隻是我成全了你,我沒看出你哪點幫了我。”
隨後,唐玄負手而立,仰望龐然的雷雲漩渦,即便雷光攢動如惶惶滅世,烏雲翻滾的呼嘯如狂,可在他眼中,所有的鏡像都匯集成一個字,那就是“賤”!
勉強在這個賤字前,再加一個方位詞助攻的話,那就成了“下賤”!
“就算你說的有理,但我就問你,幫還是不幫?”天劫漩渦聲音似有威脅意,也帶著柔軟的哭腔,表達的很膩歪、很煩人、很無助甚至很可憐,偏偏還有恐嚇意味,變態的非常。
唐玄默默感歎著:“一切自詡為高尚、高貴、高高在上的,撕開那張皮,究竟還能剩下幾分含金量······經典不可法,名言皆是廢,一切靠自己,古人誠不我欺也!”
“好吧,你來吧!”唐玄抬起的頭慢慢放平,再不看那天劫一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吐出來。
那可真是“出師未捷返酸水,就算凡人亦難堪”了。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天劫大喜,隨後,漩渦驀然加速,巨大的孔洞中,一道道粗如行星,蜿蜒曲折的雷光,緩緩吐出,又在千分之一秒中,紛紛砸向唐玄,急不可待的樣子,似乎生怕這好不容易逮到的唐玄後悔一般。
······
······
砰!一道雷光,染白了唐玄的發絲,更染白了他身體周圍萬丈方圓的虛空,接著是無數道雷光、霹靂暴雨般擊打而下。
虛幻世界開始顫抖起來,數不盡的蒼生,在這種顫抖中,茫然不知所措的望著已經變得漆黑的天空,根本不知道在這個宇宙的最高處,正上演著這樣一場氣勢恢宏的鬧劇。
“我的世界,你待怎得?”在無盡的雷海中駐足,在天地間最狂爆的能量中,巍然不動了一天一夜之後,唐玄雙眸睥睨的掠過天劫漩渦,根本沒有什麽主動抵抗的舉動,就拿這副“無界”之體,硬抗暴雨般的雷光。
“呼~總算完成任務,再見!”一聲舒適的呢喃,天劫漩渦緩緩升高,視宇內、宇外世界的界限如無物一般,穿透世界壁障,浮遊而去。
“你終歸是從那裏來的!”
“創道者?呸!誰給你起的名字?創什麽創?創的什麽道?者你個頭?”
“元生界?估摸著就是宇外世界了吧?狗屁的元生界,不過是與我宇內世界既對立,又同一,相互依存的世界罷了,有什麽好驕傲的?”
“天生下界?天生已然離譜,下界?誰又在誰下麵?”
唐玄一生氣,幹脆頭下腳上,雙腳的方向麵對宇外世界無盡的漆黑與驚悚,哈哈大笑起來:“看,你才是下界!不!你在我的世界的下界,在我母世界的下下界,你才是天生下界,還是下下界!”
在這一刻,唐玄作為宇內世界的大上生;作為宇內世界獨一無二的無界生命;作為大千世界,唯一將元氣練成一朵花,現在幾經曆練,更成了無上之光一般存在的唐花擁有者,骨子裏的不服氣徹底的被激發了出來。
吾性自足,不假外求,不假外物,一生所求索,以己之道名之。
這,才是生命的真諦。
唐玄以一顆沸騰的心,包含著對母世界至深至極的情感,輕輕呢喃出聲:“世界是我!”
瞬間,虛假的世界如同即將崩塌的紙牌屋一般,風雲倒卷,無盡的星域盡都搖搖欲墜。
如果說“世界無我”是種極致蒼涼的表達;“世界有我”就是對於初生之地的歸屬感,最深刻的詮釋。
而兩者之後,“世界是我”,就是唐玄神、身、意、氣與大世界融合為一之後,那種無與倫比,完美和諧、宇內至高生命態的全部力量的展示。
難以描述的力量,席卷虛幻世界。
世界開始同步氤氳,一陣朦朧的虛幻之後,唐玄掌心的兩個關與時間、空間的氣旋亦瞬間膨脹到了半個宇宙那麽大,於頃刻間嗡鳴旋轉之後,急速於無形。
這片虛假的世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光速的成長著,片刻間萬星繁盛;然後又光速的衰敗著,星體崩潰,結構崩塌,定界七輪紛紛擠出虛空,自暴成了齏粉,大世界開始同步幹涸。
嗖嗖嗖!
淒厲而狂爆的宇宙風,風聲剛剛響起,一股破敗時空,潰滅星河,泯滅一切,空寂蒼生的力量,驀然而生,眨眼間,遍及虛幻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劫力,終於來了!
天地之間,萬物惶惶,天體接連潰滅。
隻有唐玄那道孤寂而絕世的身影,獨立在星宇的最高處,雙掌托天,身軀巍然不動。
世界潰滅,即使虛假,也使得他心難安。可是他心雖難安,但神意卻無盡坦然,更是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狗血的天劫,無疑磨滅了唐玄許多關與宇外世界的玄奇、驚悚、高大上的假想,多了些真實,多了些不屑,卻少了些靈魂深處關與未知的戒懼。
來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