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納妾？
卻說那林婉清自雲通寺回來之後，獨自思量了好幾天，耐不住是越想越氣，恨不得立馬就衝到雲通寺去將那礙了手的僧人掐死。
她將一切都計劃得那麽好，所有的理由擺出來，無論哪一條放到皇帝麵前去都是聲淚俱下、都能為賀家討要一個說法。
可那一向脾氣暴躁的平陽公主怎的偏偏就那日沒有對陳予懷動手，反倒捉起了她林婉清的手腕來？
日日體虛得能把心肝兒都嘔出來的陳予懷，又怎麽能偏偏在那個時候身強體健了起來？
縱使是掉落了山崖，她和她腹中那孩子竟還都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妖婦！”
桌上的茶盞被她抬手掃下，碎瓷片飛濺了一地，將外頭正靠著牆打盹的花穆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夫人您怎麽了？”
林婉清斜眼瞧了瞧失魂落魄闖進來的花穆，眉頭緊皺，抬手示意她將地上的東西收拾了。
花穆隻能老老實實低頭打掃，其實這樣的活兒她作為青竹軒的大丫鬟原不必做的，可主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的，越來越喜怒無常，總是變著法兒地找她的茬兒，叫人心中窩囊卻敢怒不敢言。
她一邊想著一邊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有好幾次都險些被碎瓷片紮破了手指頭，心中越發委屈，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林婉清本就不甚高興，一低頭瞥見她竟蹲在地上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晦氣不晦氣，外頭太陽還紅彤彤的掛著呢，你在我屋裏作這種陰間的樣子給誰看。瞧著梨花帶雨的，莫不是也想學那些狐媚下作的手段爬少爺的床！”
聽著麵前人指桑罵槐的話，花穆雖有心反駁，可也是萬般不敢，隻低頭伏在地上，肩膀顫抖著一聲不吭。
林婉清橫眉冷豎，刀尖子一樣的目光狠狠地盯剜她幾下，又要開口的時候，忽聽外頭的小廝緊趕慢趕似的敲門。
“夫人，林家二舅老爺兩口子來了，正在外頭廳裏等您呢。”
“知道了。”她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花穆，“還愣著做什麽，快帶著人去沏茶待客啊，這點事兒都不懂了？”
花穆如獲大赦，趕緊爬起來退了出去往正廳走。
林婉清歎了口氣，走至裏頭挑了身差不多的衣裳換上，往正廳裏走的時候心裏還直犯嘀咕。
這不年不節的，她哥哥嫂嫂也向來繁忙，從沒有得了空往她這兒跑過，今兒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婉清。”
她才剛一跨進門，林綏清和曹洛芸夫婦倆眼裏就放了光似的，林綏清更是直接站起來朝自個兒的妹妹迎了過去。
林婉清雖是呼風喚雨牙尖嘴利的公爵夫人，但對自己娘家的人卻是向來恪守著孝悌二字，這會兒見了哥哥嫂嫂，也還微微福了福身當作行禮。
“二哥哥，二嫂嫂。”她走上前去開口向二人打了招呼，這才揀了座兒坐下問道，“二哥哥近來朝中不忙嗎，怎的想起上我這兒來了？”
林綏清似乎還在心裏組織這語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妹妹的話，可那曹洛芸已經搶先一步搭了腔兒。
“婉清啊，張家出事了。張擎墨那性子張揚，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前些日子他因為私販鹽鐵的事情被人家參了一本，原也不是什麽大事，可偏偏大臣們聯名上書要聖上處決他，這才定了重罪，如今已經下獄了。
若恬是個苦命的孩子，這世間千千萬萬的，偏叫她遇上了這事兒，我和你二哥哥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求到你門上來。”
林婉清皺著眉聽完了，貌似是理解了她嫂嫂的意思：“嫂嫂，賢郎已去了駐地，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姑爺的事兒我自是著急的，不如先讓長影進宮一趟，求求情也好。”
“不不不，婉清你誤會了。”
林綏清見那女人家到底是拐彎抹角說不成話，這才急著插了嘴。
“那張擎墨原也不是什麽好人，張家更是素來都欺人太甚、叫若恬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我和你嫂嫂的意思是讓長影出麵，差人到獄中去送一趟和離書，我們打算將若恬從張家叫回來，另許賀家。”
這些話說出來倒是有些臉紅的，但林綏清也沒辦法了。
他那女兒自張擎墨下獄以來就整日哭哭啼啼跑回娘家說要與他和離，但張家自然不同意，還說就算要離，也得是張擎墨寫休書。
林家書香門第，當然不能讓家中出一個被休的女兒，況且還是被牢犯休了的女兒，日後怎麽還好拿得出手。
所以林綏清才出此下策，豁出這張老臉來求到自己妹妹的門上。
安國公府怎麽也是高了張家許多的，讓賀長影出麵去送和離書，再說一句自己已經決定要娶林若恬了，那張擎墨頭頂壓力，就算不答應也得答應。
林婉清琢磨清楚了她哥哥這一番話，雖也有心幫自個兒的親侄女兒，可慢慢細品，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她這才不由得端起公爵夫人的架子來：“哥哥你知道的，長影如今的夫人也是八抬大轎從公爵府正門裏抬進來的，人家才是正房嫡妻，如今又有了身孕，長影也不見得願意另娶。況且，當初是若恬先毀了婚約，如今就算我去說，長影心裏也肯定憋著一股氣呢。”
林綏清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出兒，趕緊擺手：“無礙無礙，陳氏依舊是長影的嫡妻，這點不會變。到底是林家的不是，就算是若恬進門做偏房，甚至做妾我們也沒什麽意見。
她當初年少無知不懂事，錯失了這段姻緣，我與你嫂嫂時常說她，她自己也已經知道錯了。如今隻有嫁進賀家才能救她於水火，也才能保全咱們林家的顏麵。你若是覺得不好與長影說，那便由我這個做舅舅的親自與他道歉。”
他搬出了“林家的顏麵”，偏偏林婉清又是個最注重家族榮耀的人，縱是嫁出去多年的女兒了，也還是忍不住將林家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
再說她原本就有心讓侄女兒做兒媳婦，叫賀家一直扶持著林家才好。
如今陰差陽錯，或許恰恰還要成就她這樁心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