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找尋故人
沈蔓走走停停繞了一夜,這會兒剛從山上下來,正一個人蹲在山下的破廟裏燒火預備煮些野菜吃。
誰知水才剛剛燒開,她便聽見那兩扇破木門被推開的聲音,登時嚇了一跳,隻當是山寨裏的人來尋她了。
因著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山寨裏的人,她便立馬就作防備狀往後撤了兩步。
直到推門的人進來,沈蔓定睛一瞧,發現是兩張生麵孔,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可眼底的戒備還是沒有放下。
“姑娘,我想問問,黑風寨怎麽走?”
賀長風原也還小心著,可進來看見裏頭的是一位姑娘,便沒有那麽緊張,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放軟了不少。
他不問不要緊,這一問“黑風寨”三個字,一下子叫沈蔓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瞧著麵前這人也是穿著打扮頗為貴氣,說不定就是什麽官家之人。
如今她雖與穆龍賭著氣,可下了山到底也曾是山上的人,既是山上的人,那就有義務保護那個山寨和寨子裏的弟兄們。
於是沈蔓斂了斂神色,決意不搭他的茬兒,隻是搖搖頭道:“我一個姑娘家,如何能知道那土匪的所在。不知道,不知道。”
說完便接著低下頭去擺弄自己尋來的那破鍋破灶,好似真的不願意再多說什麽似的。
可她這一連串的小動作沒能逃得過賀長風的眼睛,再加上沈蔓滿麵的疲憊之色,似乎是從什麽地方連夜趕來不曾歇息好,一個姑娘荒郊野外獨自行走,怎能叫人不起疑心。
所以賀長風心下已經有了答案,這姑娘肯定是知道黑風寨在哪裏的。
她若不是與黑風寨有關係,那就定是從山寨中逃出來的什麽壓寨夫人之類的人。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總之是應該能找到黑風寨、甚至見過陳予懷的。
想到這兒,賀長風愈發急迫起來,思索了半晌,眼見那姑娘不理會他,便又試探道:“姑娘你不必害怕,若是那黑風寨裏的土匪真有什麽對不住你的地方,我會替你伸張的。”
他原先不說這話還好,這會兒添了這麽一句,霎時間更是叫沈蔓心中一驚。
果然是官家的人,怕又是前來想著端了黑風寨的。
這些年她在山上也見過不少這樣的陣仗,或是間諜細作,或是官府派兵,總之朝廷不去治理那進犯的蠻夷,卻偏偏要跟黑風寨的土匪過不去。
可他們派來的人,哪一回不是傷亡慘重铩羽而歸?怎麽就不長記性呢。
沈蔓這麽想著,再看向賀長風時眼神中的警戒之色更濃,隻躊躇了片刻,這才接話道:
“不知公子尋那黑風寨到底是何目的,但我隻提醒您一句,那山上的人不是你們二人去了就能對付得了的。您現在回頭下山,還來得及。”
再說那黑風寨中的人,不僅沒有對她不住,就連這周遭的百姓個個兒都稱其為英雄好漢。朝廷這樣大費周折,倒是不如治治自個兒那些個貪官汙吏!
賀長風略微有些驚訝於她這樣的反應,原以為是個遭受土匪欺淩的弱女子,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不過對方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兒了,他又何必藏著掖著耽誤時間呢。
“姑娘,我們並非上山去尋不是的。隻是家中有位故人昨日在山下失聯,有人瞧見是黑風寨中的英雄將她帶走了,於是在下便前來找尋,怕是誤會一場。”
兩人如此便將這話說開了,沈蔓聽過,眼珠兒轉了轉,有些狐疑地開口問道:“公子那位故人,姓甚名誰?”
據她所知,穆龍帶著弟兄們出門,從來不輕易將人擄上山,昨日的陳予懷二人實在是極特殊,所以她第一眼見陳予懷時才顯露出了那微微帶了些醋意的敵對之色。
如今麵前這人說是自己的故人被黑風寨的人帶上山了,那十有八九就是陳予懷。
而聽見賀長風說出陳予懷的名字之後,沈蔓方才一直緊繃著的後背才慢慢鬆開,語氣也緩和了三分。
“原是陳姑娘的家人.……她是在黑風寨裏沒錯,但寨子裏的人並不曾怠慢於她,公子放心便是。你隻要拿了銀子將人贖回,他們也不會為難你。”
賀長風聞言倒是沒空思慮這姑娘與黑風寨到底是什麽關係了,隻是趕緊追問:“我隻恐貿然上山認不得路、也遭人疑心,姑娘可否與我一同前去?”
沈蔓愣了一愣,自己出都出來了,弟兄們怕是正在找她,定是不能依著賀長風的意思帶他去的。
可瞧著眼前的人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她的神色微微鬆動道:“我可以給你指路,但你還是自個兒上去。到了門口隻說你是賀家的人,他們就會放你進去了。”
賀長風微微皺眉:“你怎知我是賀家的人?”
“陳姑娘上山時的身份是京城賀小侯爺的夫人,這是山寨裏人人都知道的事兒。你如今說她是你家的故人,那你不是賀家人還能是誰?”
沈蔓重新抬頭打量著麵前的人,說這話也是在試探,為了判斷他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那位小侯爺。
按道理來說,穆龍還沒去給賀家送信兒,小侯爺不可能來得這麽快。
“她……她說她是賀家小侯爺的夫人?”
所以無論遇到了什麽樣的危險、身處何種境地,究竟還是哥哥在她心中的分量更加重一些麽?
賀長風隻覺得喉頭幹澀,不自覺就將這話問出了口,原也沒指望沈蔓能接自己的話,而後瞧見她打量的目光,忙又回神。
“既然姑娘不願與我一同前去,那我也不好勉強,勞煩您指個路便是。”
他拱手作揖,帶著潤平隨沈蔓的腳步走出破廟,聽了她的指點便接著前行,而後一路無言。
而十幾公裏以外的邕州城郊,賀家的軍隊昨夜已巡了一遭地勢,剛剛駐紮下來。
賀長影正同他父親立在營帳內聽副將分析進攻路線,忽聽外頭傳來泰平喚他的聲音。
坐在中央的賀賢聞言抬頭瞧了一眼兒子,似乎是為他手下的人這般不懂規矩而有些埋怨,再加上戰事吃緊,眼神中不由得帶了一絲不耐煩。
可賀長影自然了解泰平,也知道他向來是個知輕重的,斷不會無緣無故來擾他正事,便忙替人解圍道:“父親,泰平許是有什麽急事,兒子且去聽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