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向易芊兒解釋比破案難
第二十六章向易芊兒解釋比破案難
潘森知道,黃嘯卿將那處冰窖密室送給龐得,也不是毫無用意。錦衣衛接手後,但凡那裏再有風吹草動,便會直接被報於皇上耳中。
黃嘯卿邊吃邊自言自語道:“讓龐得默默替我們做這些監督匯報之事,要不要再請他吃頓飯?”潘森曉得這是黃嘯卿口不對心之語,並不是真的想請龐得,便笑著搖搖頭:“還是不要讓龐大人知道的好。”
“我也是此意。”黃嘯卿送了片香味滿溢的肉片入嘴。
“大人是否已知曉凶器為何了?”
“凶器?你不是已經見過了!”
見潘森一副苦思模樣,黃嘯卿道:“就是那些寒冰。”
邢倍寧父母為了他的病,遍尋名醫名師,每日裏除了用上好的湯藥吊著,還請了高人教導他至寒之功法,用以壓製他體內的鬱燥。練習了這套武功心法,邢倍寧可以將體溫控製得比常人低上許多,是以,他可以不畏地下冰室的寒冷。他特意花了大功夫造那冰牆,不單單是為讓肉生保持鮮美,還是為現場造出凶器——冰刀。
“你沒發現冰牆的上有許多刀刃樣的空槽嗎?因為它們錯落顛倒著,隨意布於各處,不仔細看還以為隻是牆麵的凹凸。邢倍寧必是習有至寒類的武功,手握冰刀可以保持一定時間的不融化。冰刀即薄且利,用後就可當場消失,不會有人想到,更不會被人拿獲做為罪證。”也正因為如此,此前邢倍寧才會有持無恐地死不認罪。果真冷心之人所用凶器也是至冷。
潘森聽了,暗暗驚異於此等獨特的凶器以及用法,又道:“隻是此次騰王脫身得也未免太過容易。”
育孤堂裏的人,包括被邢倍寧的兩個貼身隨從(就是被黃嘯卿送走的那兩位大善人),也隻道邢倍寧私下帶走孩童是作販賣之用。此案終是以邢倍寧一人之死而終了了。
黃嘯卿低吟:“太粗的樹,得將斧子磨得鋒利了,慢慢砍。”他也不想現在將動靜弄得太大,因為極恨騰王的南芳還在城中,他想等南芳隨使團離去後再行事,他不想南芳攪進危險之中。
明日,使團就將揚帆起程,一切等南芳走再從長計議吧。
第二日,急於知道案子詳情的易芊兒,一大早就從易蒼派出來了。在大街上走了會兒,就覺得今日的大街實在與往日大大不同-——實在是太香了。那香味與當初邢倍寧身上的香味完全相同。
凡是有脂粉鋪的大街,都在售賣此種梔子花香膏,且價錢十分便宜,引得大姑娘小媳婦都爭相購買。
到了黃嘯卿處,黃嘯卿正在園中品茶。她便將香膏的事先說給黃嘯卿聽了。
黃嘯卿心裏明白,這是昨日過堂,問到邢倍寧香味這個疑點並被他否認時,騰王使眼色讓下人去辦的。這之後發生了那許多意料這外的事,但此事還是如自己所料般發生了。如此隻能更加坐實騰王與些事的關係。可騰王卻並沒有阻止手下停止辦這事,想必是騰王根本無心再搭理這案子了。無論再如何發展下去,他也不怕會影響到自己。
聽易芊兒說街上眾人都十分推崇此香,黃嘯卿頓感十分諷刺。
易芊兒問,那詭異的地下室究竟是做什麽的?邢倍寧現在如何處置了?
黃嘯卿慢慢地飲了口茶:“那邢倍寧真不是好人!他真的將育孤堂中的孩童販賣到了其他地方。不過我已向朝廷奏請,將育孤堂收為公辦。允許符合條件的夫婦領養裏麵的孩童,但會設立嚴格的收養製度,全程有專人先審核、再監管著,並且還會每年不定時去孩童家裏監察情況,以防再發生什麽不好的情況。”
易芊兒低下頭,難過道:“可當日那孩童卻不知去了哪裏?都怪我當時太輕易地將他交於別人。”
黃嘯卿遞上一琉璃盞,茗香清幽:“你也無需自責。試想,肯花費精力財力求取孩童的,多半是想將之作為自家孩子養育的。雖是被邢倍寧操控著作了交易,卻也比他在街頭流浪,食不裹腹衣不蔽體,生病遭災時無人問津的好。”
“不對啊。”易芊兒忽然想起來,“那密室中的浸滿血的木桌做何解釋?還有火爐中被焚毀的孩童衣物?”
黃嘯卿躲開她的目光,抬手替兩人都斟了茶,才緩緩道:“那處密室如此隱秘,自然就是交易孩童之所啊。孩子在那裏脫去舊衣,換上新裝,並將舊衣棄於火爐中焚去,也是喻意著擯棄過往,開始新生活啊。至於那木桌……”黃嘯卿舉盞近口,用再慢不過的速度品了品,終於輕呼口氣道:“對了,木桌是邢倍寧那小子懺悔禱告用的。”
“禱告?”
“正是。因為邢老莊主夫婦仍信佛之人,所以邢倍寧雖做了錯事,但內心每每總隱隱愧疚。那木桌便是他用來獻上鮮生祭品,用以向上天懺悔之用的。”
“一邊懺悔一邊還進行著罪行!這邢倍寧也是無藥可救。”易芊兒終於接受了黃嘯卿全部的說辭,還咬牙咒罵了邢倍寧幾句。
黃嘯卿已連舒好幾口氣,此時才覺得這事算是完全過去了。似乎向易芊兒解釋,比破案還要難上一些。
“對了,還有一事。”易芊兒發問,讓黃嘯卿的心又提了起來。她問:“那邢倍寧為何與雅文仲小兄弟如此相像,一個是本朝人一個是外邦使者……”
正在此時,“黃大人!易姑娘!”潘森帶著邢倍安走了近來。
這人怎麽還沒走?黃嘯卿換上了一副冷峻的麵容。
“雅兄弟!”易芊兒回禮,見他右手包裹起來,驚問,“你手如何受傷了?”
“哼!他自己切肉的時候切的。傷的不輕。他說他今後改行了,再也不切肉了。”黃嘯卿替邢倍安答道,“對了,他原名叫邢倍安。正是那邢倍寧的胞兄,失散多年這才回歸本朝。”
“難怪如此相像。隻是雅兄弟如此好的刀功著實可惜了。你可要好好養傷啊,說不定今後還可再次執刀呢。”易芊兒安慰著邢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