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哭窮
“尉娃子,你前一陣子病重,吃藥花費了不少,裏麵有幾味藥可貴呢,後來又給你補身子,這錢花的就不剩什麽了……”蘊大柱被自家媳婦在背後戳地不得不出聲。
“嗯,也是!”蘊尉點點頭,“還好爹娘平日裏會給我幾個錢做零用,在我的炕櫃裏,差大哥隨我來拿吧!”
蘊尉故意領著衙役進了自己屋,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炕櫃裏的錢都被摸走了,一個銅錢都沒剩下。他先是作勢伸手掏錢,當然什麽也掏不到。他尷尬地衝衙役們笑笑,然後把炕櫃裏的衣服一件件抖摟開放在炕上,結果可想而知。
蘊尉變了臉色,不敢置信地看著門口蘊大柱兩口子,“大伯,伯娘……”
“秀才公?”衙役們覺得不太對,剛剛認出他是廩生的衙役聲詢問。
蘊尉勉強一笑,“諸位,諸位見笑了,可能,可能是我記錯了!沒事,我知道我爹藏私房錢的地方,肯定有銀子的!”
他再次領著衙役們到草垛旁母雞偷偷抱窩地方伸手去摸,然後僵住不動了,隻是訥訥地:“沒有?怎麽會沒有,前幾還在的……”
幾個衙役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將蘊尉扶到一邊,自己伸手去摸,不久就對同伴搖搖頭。
“不會的,差大哥再好好摸摸,我爹攢的私房錢可不少,有幾十兩銀子呢,我爹要用這些錢到府城給我買一套好的文房四寶!”蘊尉很焦急地,“差大哥,你再好好找找,務必要幫我找回來啊,算是我報官吧,幾十兩銀子可以報官了吧?”
“當然可以,就是少一隻雞都是可以報官的!”衙役一臉嚴肅。沒想到隻是收稅也能碰上這樣的大案,以往這樣的案子若是找回失竊的財物,苦主都會拿出一成打點負責的衙役,幾十兩銀子就算一成也不少呢。
“胡,裏麵隻有五兩四錢銀子和一些銅錢!”聽到蘊尉要報官,蘊秦槐花有些害怕,忍不住禿嚕了嘴。
這下不用管多少錢了,拿錢的人已經找到了。聽了蘊秦槐花的話蘊尉已經笑不出來了,卻還是對著衙役們勉強勾了勾嘴角:“既然是自家人拿的,那,那就不麻煩差大哥們了。那個,那個,稅銀可以用糧抵麽?今年收的糧食還都在家呢,肯定夠!”
衙役們跟著蘊尉來到存放糧食的東屋,敞開門,裏麵已經空空如也。蘊尉搖晃了一下,扶住了門框,“讓差大哥受累了,大伯家的稅錢,生,生有心無力了。”
“我們倒是不妨事,隻是秀才公損失不少吧?要不要報官,我們可以現在就把人拿回去!”其中一個衙役湊在蘊尉身邊聲。
蘊尉低著頭擺擺手,做出一副失望不已的樣子,“都是自家人花用了,怎好報官?怎好報官?”
衙役憐憫地看著蘊尉,這就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尉娃子,恁是個秀才可不能忘恩負義!恁爹娘死了,是俺跟恁大伯過來照顧你,恁能有今?”蘊秦槐花聽不到蘊尉怎麽回答的,隻能大聲嚷嚷讓自家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拿捏蘊尉。
“伯娘還要我怎樣做?”蘊尉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虛弱”地問。
“恁不是還有地租沒收麽?先給俺們交上!”蘊秦槐花絲毫沒提交上之後的話。
“伯娘!今年的年景並不如往年好,我本想減半成租子的,反正所得的銀錢不過是攢著做我去府城趕考的盤纏,最多我路上少吃兩口就省出來了。可要是幫伯娘家交稅那可要再提高兩成才夠呢!”蘊尉顯得很焦急,大聲嚷了出來,剛好夠門口看熱鬧的人聽清。
看熱鬧的人裏不乏租種蘊尉家田地的人。因為蘊尉是秀才名下有三十畝的免稅田,而蘊二柱夫妻靠得是木工手藝賺錢,所以隻少量的種了三四畝,餘下的都佃了出去,二三十畝地不算多,但是各家都有自己的地,即便是租種也是三畝兩畝的少少租一些,故而租地的人家有十多戶之多。
這些人剛剛聽到蘊尉有減租的想法很是高興,少交一點就能多留點,可是又聽為了給大伯家交稅要加租,當場就有人不幹了!
“你這婆娘好沒道理!這地是蘊秀才家的憑啥要給你家交稅!誰不知道二柱子兩口子能幹,這幾年攢下的錢少也有幾百兩了,蘊秀才現在竟然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錢都去哪了?還有今年收的糧食,村裏麵的人可都看著了是你家當家的趕著驢車去賣的,錢呢?這些都該是蘊秀才的呢!你半文錢一粒糧都沒給秀才留,秀才來年要吃用什麽?蘊秀才,租子不能給這婆娘!”
“對,不能給,憑啥啊!都分家了,還好意思到侄兒家裏來打秋風,不能給,她拿的錢也要還來!”
“對,還來,還來!沒錢蘊秀才怎麽去考舉人!這可是咱村第一個舉人老爺呢!沒準將來蘊秀才還能進京城當官呢,不能讓這婆娘耽誤了!”
蘊尉家在村子裏算是外來戶,平日裏沒少受欺負,蘊尉爹娘會把地便詣出去也是存了交好村裏饒想法,今日倒是難得被照應了一把,算是前人栽樹後人納涼吧。
衙役嫌惡地衝蘊大柱夫妻倆,“趕緊的,交錢還是交糧,再不交就抓你回去下獄!”
蘊大柱怕了,死命拉扯身後的媳婦,想讓她拿錢出來。蘊秦槐花也害怕,雖然平日凶悍到底是個女人,可是為了今日做戲逼蘊尉替他們交租,她把錢都給兒子了,身上也沒有多少銅錢。
就在兩人拉拉扯扯沒個完的時候,突然外麵傳來一個半大少年的喊聲,“蘊家大爺爺,大奶奶,不好啦,你家兒媳婦我嬸子上吊啦!”
本來圍在蘊家門口群情激奮的人聽了立馬給傳話的少年讓開一條路,少年鑽進院子裏,抹了把臉,“大爺爺,大奶奶,快回去吧,我嬸子吊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