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透底

  “你要那個幹啥?不是要看書麽?這麽大了還玩兒木魚!”王薑氏一邊嘮叨一邊去搬了個藤條編的箱子過來,“呶,都在這兒了,你看看要找啥?”王薑氏把藤箱放在炕上,又拿起針線活兒繼續做。


  “幹娘!”蘊尉搶過幹娘手裏的針線,“先別做活,叫幹爹來,我給你們看樣東西。外麵門關了麽?”


  王薑氏本就疼愛蘊尉,在他受傷之後更是千依百順。幹兒既然發了話,她就趕忙去叫自家相公,順便掩了大門但是沒有cha上。大白關大門在鄉下就是明晃晃地告訴人家,這家人家在做見不得饒事兒。


  等王鐵根兩口子都進了屋,蘊尉才神秘兮兮地將木魚拿出來獻寶。“幹爹,幹娘,你們看這是什麽?”


  “這不就是你要找的木魚麽?”王薑氏不以為意,順手又拿起自己的針線活。


  蘊尉再次搶了她手裏的針線,“幹娘,這不是一般的木魚,這是我爹娘留給我的。你戳戳這個魚眼睛,快!”


  王薑氏盲目地信任著幹兒,雖然心中不明白,但還是依言戳了魚眼。接下來發生的事兒讓老兩口看的目瞪口呆。


  蘊尉從魚嘴裏摳出來一些碎銀子,金錁子,還有一打銀票。“這,這是……”老兩口一輩子用得最多的是銅錢,銀子都少見,更不要是金子和銀票了,所以王薑氏顯得有些激動,險些尖叫出來,還好王鐵根眼疾手快,捂住了自家婆娘的嘴。


  “老頭子,快,快去把門插上……”王薑氏緊張到開始哆嗦了。之前幹兒將木魚拿來,隨隨便便擺在桌上,她就沒當成之前的東西,隨意擱到了藤箱裏,誰能想到這普普通通的木魚竟然值這麽多錢啊!

  “沒事,幹娘,你別緊張,我就是想起來這些日子一直沒給您家用,順便也讓您二老知道,咱家不缺錢,您二老不用為生計發愁!”蘊尉拍拍幹娘的手,讓她放鬆下來。


  “你家怎麽會有這麽多錢?”關鍵時刻還是男人冷靜地快。王鐵柱一句話就問到零子上。幹兒的家他也去過,就算聽過幹兒的父母能幹,但看樣子也就是富之家,怎麽可能拿出這麽一大筆錢?

  “這個……”蘊尉摸摸鼻子,又撓撓頭發,最終還是決定實話,“我不記得了。當初爹娘遇到意外雙雙亡故,沒多久大伯和大伯娘就來我家,名義上是照顧我。實際上卻沒安好心眼,我那伯娘偷偷在我的吃食裏放了毒、藥,可能是爹娘在之靈保護了我,我得以活了下來,可是中毒之前的事兒我全都不記得了。”


  “什麽?”這次王鐵根沒能捂住媳婦的嘴,他也被驚到了。“這毒婦!她怎麽敢?怎麽敢?不行,不能就這麽讓她痛痛快快地活著,走,咱們去報官,讓青大老爺砍她的頭!”


  “幹娘,這事兒我沒證據,而且我還活著,誰相信我吃了砒、霜還能活下來呢?”蘊尉搖頭,“縣太爺既然判了她流放,那她就流放好了,一刀砍了她的頭是便宜了她。所以,這事兒您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其實這樣也挺好,母親是被流放的縱火犯,就成了蘊榮一輩子的汙點。考科舉據都要有齲保,誰會給縱火犯的兒子擔保?蘊榮這輩子都別想再科舉了。大伯娘這輩子最寶貝的就是她這個兒子,如今她自己親手毀了兒子的前途被兒子怨恨一輩子,這大概是對她最大的報應吧!”


  蘊尉這樣了,王鐵根夫婦的氣兒順了不少。可是兩口子都不同意用蘊尉的錢。“都富即安,大富招災。這錢你還是藏著,家裏的花銷你不用擔心,我和你幹娘還能幹兩年,過兩年你考上舉人了,咱家日子也就好了!”


  “幹爹,除了這四十兩的銀票是糖糖親娘用命給他換下來的點東西,我打算有合適的地給他置辦幾畝,剩下金子和銀票我沒打算動。我不知道這些錢的來曆,知道了也不會動,像幹爹的大富招災。憑我現在還沒能力護住這些家資。但是這些散碎銀子是被大伯娘他們掏走,後來又被縣衙的衙役們送回來的,是過了明路的,可以用!”加上之前蘊尉藏得碎銀子,總共三四十兩,支持到明年秋收是絕對沒問題的。所以蘊尉不想幹爹幹娘過的辛苦。


  “這些錢,你收好,我看你打算明年下場去考舉人,這就當成你的盤纏,幹爹幹娘沒用,沒法給你攢下什麽錢。不過,你和糖糖日常花用幹爹還能給你們掙出來。”王鐵根看到蘊尉掏出來的銀子,心裏鬆了口氣。他之前還想著娃子家都燒光了,將來趕考的盤纏從何而來,就憑他跟婆娘攢下的幾個錢連塞牙縫都不夠。


  “幹爹!我……”蘊尉還想勸,卻□□娘接過了話頭。


  “甭我了,就聽你幹爹的。你自管好好念書就成。剛剛你之前的事兒都忘了,是不是念過的書也忘了啊?”幹娘重點抓的非常好,以致於蘊尉非常心塞地回答:“是……”


  “那怎麽辦才好,這還有一年就要考試了,能來得及麽?”幹娘憂心地問。


  “沒事兒我抓緊時間用功,多看兩本書,多寫些文章,總有希望。就算不中也沒關係,我還年輕,明年就當成試水,不行再過三年再考,隻是二老要跟著我遭罪……”蘊尉心裏非常過意不去。


  “這有啥呀,沒有你我們也要過日子,有了你和糖糖,我跟你幹爹幹活都有勁兒了,好的不得了!”王薑氏一點都不讚同幹兒的法。


  院子裏響起開門聲,蘊尉止住了要的話,麻溜地將銀票跟金錁子塞進魚嘴裏,合上機關,王鐵根則快步出了門去攔住來人,隻聽他抬高聲音,“秋哥?你這臉是怎麽了?誰打的?”


  屋裏,王薑氏和蘊尉正在忙著整理東西,聽到王鐵根的話定住了動作,對視一眼,蘊尉把自己手裏的東西往幹娘懷裏一塞立刻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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