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歸心
袁尚人在台上，他關注的重點，不在梁習的身上，也不知道梁習的心中所想。這個時候袁尚的目光，掃過五千士兵。
他眼神銳利，再度道：“你們看到每個士兵的手中，都有一本小冊子，或許認為這是一個形式，甚至有的人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如今，讓他們背誦一段，從孫子兵法開篇開始，因為他們手中的冊子，就是孫子兵法。”
“所有人，聽令！”
袁尚一聲令下。
刷！！
五百將士齊齊收腳，從剛才稍息的狀態，轉變為站軍姿的狀態。
這一刻，五百人威嚴赫赫。
一雙雙目光，炯炯有神。
所有人含胸拔背，昂首挺胸。這樣的一幕，軍隊更彰顯出肅殺之氣。
五千新兵看向五百老兵的隊形，許多人震驚無比。他們先前和這五百人一起站立，倒也沒有什麽震撼的地方。如今看到五百老兵的變化，再難以抑製那震驚的神情。
厲害！
實在太厲害了！
袁尚下令道：“開始。”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所有將士，齊齊背誦。
五百人的聲音整齊劃一，渾厚洪亮，清晰回蕩在校場中，經久不息。
袁尚抬手下壓，所有人噤聲，
整個校場安靜無比，再無任何的聲音。
“稍息！”
袁尚再度下令。
刷！
所有士兵腳稍稍挪開，恢複先前輕鬆站立的姿態。
五千新兵，更是震撼。
袁尚看向陳二，說道：“陳二，如今你還有懷疑嗎？”
“沒有，沒了。”
陳二忙不迭的說話，他神色發苦，他這一回，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這五百老兵，竟是深藏不露，人人都讀書識字。
袁尚擺了擺手，陳二歸隊，整個人再不敢咋呼。
袁尚再度看向五千新兵，他繼續道：“為什麽罵你們是廢物？除了先前的原因，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是你們已經來應征當兵。可是你們的心態，還沒有轉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麵臨的是什麽？”
“你們心中想的，是我來報恩，我來報答世子的恩情。”
“僅此而已。”
“當然或許也有人，是為了來混一口飯吃。”
“可是我現在，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來應征，接下來就要上戰場。對外宣傳時，我就已經說過，接下來要討伐黑山賊張燕，這不是兒戲。”
“戰場上的廝殺，是拎著腦袋行走，是以命換命。”
“可是你們呢？”
“到軍隊中，東倒西歪的，鬧哄哄的，不曾考慮過自己的未來，不曾想過接下來的廝殺，隻是聊著天，說些沒有任何價值的話。”
“你們可曾想過，這一戰我要怎麽做，才能上戰場能活下來。你們更沒有想過，家裏還有人期待著你們回去，期待著你們立功，更期待著你們出人頭地。”
“可是你們呢？全然沒有想過這些，隻想著聊天，然後像牛羊一樣，被趕上戰場，混混沌沌的去和黑山賊拚殺。”
“你們這樣的人，不是廢物是什麽？”
“廢物，才不動腦子。”
“廢物，才找不著目標。”
袁尚的話語，依舊無比犀利，隻不過如今在袁尚的喝罵下，一個個新兵都苦著臉，任由喝罵。因為袁尚提及的問題，是他們犯下了的錯誤，是他們自己先前的想法。
這一幕落在五百老兵的眼中，許多人卻是眼神熠熠生輝。
就是這個模樣。
就是這個味道。
他們，可沒少被袁尚喝罵訓斥，甚至在平常的操練中，還有士兵被袁尚罵哭的。
如今，輪到了這些新兵。
想想都舒服。
袁尚眼神愈發的銳利，他見五千人沒有人咋呼說話，繼續說道：“你們當中，或許還有人，內心是不服我的，是不認同我的。”
“可是，我袁尚不在乎。我隻在乎，你們既然追隨我，那麽我帶你們上戰場，就有義務，要讓你們能盡可能的活下來。”
“甚至，你們曾經混混沌沌，不讀書不識字，但我要讓你們有一技之長，至少讀書明智，至少能讀書識字。這，是我袁尚要做的事情。”
“我招募你們來，的確是為了打仗，但不僅是為了打仗。你們一天是我袁尚的兵，那麽我，一天我就要對你們負責。”
“看看旁側的五百老兵，他們去年底，和你們也一樣，不讀書不識字。可他們如今，人人能識字，人人都能背誦兵法。他們的如今，也就是你們的未來。”
“即便將來，你們不在軍中做事。可是，你們能讀書識字，也能有一口飯吃。這，就是我袁尚要做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或許你們如今，還不明白授人以漁的道理，但未來，你們一定會清楚。”
這番話說出來後，五千新兵凝神屏息傾聽。
五百老兵一樣是沉默，同樣的話語，袁尚曾對他們也說過。事實上，袁尚也一直是這麽貫徹的，不斷讓將士讀書。
所以如今，才有了這五百老兵的規模和氣象。
袁尚沉默半響，這時候的校場中，將士噤聲，全都看向袁尚。
他們已經徹底折服。
先前被袁尚喝罵時，一個個義憤填膺，如今聽了袁尚的話，才恍然明白袁尚的良苦用心，才知道了追隨袁尚的好處。
這是無與倫比的。
袁尚繼續道：“現在，我再問你們一句話，你們當中，有要退出的嗎？你們接下來要接受的訓練，不僅是體能上的訓練，還要讀書識字，會很不容易。現在要退出的，我任由你們離開。可接下來真正開始訓練，要撂挑子，那對不起，隻能軍法處置。”
“誓死效忠世子。”
人群中，忽然有人跪了下來。
“誓死效忠世子。”
“誓死效忠世子。”
……
越來越多的士兵，竟是跪下高呼。他們原本，就感激袁尚的一飯之恩。如今聽到袁尚的話，知道自己遇到了天大的機緣。
袁尚讓他們讀書，讓他們識字，這是一輩子都尋不到的機緣。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袁尚的安排，使得這些原本就心向袁尚的人，徹底認可袁尚。所以一個個紛紛跪下，沒有任何人要離開。五千人齊齊跪在地上，高呼誓死效忠世子。
其聲音，直衝雲霄。
其氣勢，斬釘截鐵。
袁尚看到這一幕，神色平靜，卻是點了點頭，擺手道：“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要隨意下跪。”
五千士兵，齊齊站起身。
這一刻的五千人，雖說沒有五百老兵的氣勢，可這五千人卻整齊站立，其精氣神徹底發生變化，再不是先前的懶散樣子，再不是先前那樣的鬆懈模樣。
這些人的心中，有了鬥誌，更有一股精神在支撐。
袁尚知道這些人的心，已經穩住，他沒有再多說廢話，最後簡單說了一番話，就直接闡述了對將士的諸多安排，大方向的事情闡述完，袁尚把事情交給黃忠負責。
軍隊如今，黃忠是主將，負責一切軍務。
袁尚往外走，看到校場門口的梁習和龐統，頷首道：“時間不早了，怎麽還不休息？”
梁習雙手合攏，躬身揖了一禮，鄭重道：“梁習，拜見主公。”
袁尚伸手托起梁習，微笑道：“子虞，我看好你。你和士元年輕，有闖勁兒。我希望他年，你們兩人，都是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卑職，定不負主公厚望。”
梁習立刻回答。
龐統也道：“卑職，絕不辜負主公期望。”
袁尚簡單又交代一番，便離開，留下了梁習和龐統兩人。隻是兩人麵麵相覷，有一些怪異，他們年輕，貌似袁尚更年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