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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曹操很頭疼

  平輿縣,曹軍大營。


  郭嘉的營帳中,他正小口喝酒,眯著眼睛享受生活。


  這是他的日常。


  前線的戰事,有夏侯惇和李典負責,不需要郭嘉出謀劃策。軍中也有曹操親自坐鎮,郭嘉更是不擔心。雖說此前劉備斬殺了蔡陽,但夏侯惇、李典發起進攻,劉備節節敗退,可以預見,劉備必敗無疑。


  相比於荀攸、賈詡等人,郭嘉的日子極為輕鬆悠閑。


  畢竟曹操也不管他。


  在郭嘉喝酒時,營帳門簾撩起,一名士兵進入,躬身行禮道:“郭軍師,大事不好,有運送糧食的將領,自平輿縣邊境逃回來,說我們的糧草被襲,護送的軍隊潰敗。”


  刷!

  郭嘉麵色大變。


  糧食,是打仗的關鍵,是重中之重。沒有糧食,軍中大將便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士兵也不是鐵打的,不可能一直堅持。


  郭嘉深吸一口氣,穩住了心神,道:“人呢,人在何處?”


  士兵道:“就在營帳外麵。”


  郭嘉根本不曾把人喊進來,他直接走出營帳,看了眼運送糧食的將領。這一運送糧食的將領,郭嘉是認識的,名叫曹奇,是曹家的子弟。


  郭嘉吩咐道:“隨我來。”


  曹奇跟了上去。


  兩人徑直來到中軍大帳,郭嘉帶著人,直接進入曹操的中軍大帳,他躬身向曹操揖了一禮,鄭重道:“主公,出大事兒了。”


  曹操正在注釋兵書,聽到郭嘉的話,有些意外,問道:“奉孝,發生了什麽事?”


  這些日子,曹操倒是頗為輕鬆。


  雖說前段時間呂虔被殺,一萬曹軍盡數覆滅,曹操很是頭疼。不過袁尚逃遁北上,而他這裏攻打劉備的戰事,也是順利推進,劉備眼看著要落敗,所以曹操頗為舒心。


  郭嘉朝一旁的曹奇點了點頭,曹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司空,末將無能,帶兵護送糧食,卻遭遇突襲,以至於糧草盡數淪陷。”


  曹操的臉色,登時陰沉下來。


  糧草沒了。


  糧草是維係大軍的根本,竟然是丟了。


  曹操擱下了毛筆,冷著臉盯著曹奇,問道:“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遇到襲擊?”


  曹奇解釋道:“末將也不知道對方是誰,這批襲擊糧草的隊伍,他們分成前中後三段,同時截斷運送糧食的隊伍。他們的人數,估計有五百左右,很是驍勇。我們雖說有八百人,但完全抵擋不住。末將無能,請司空降罪。”


  曹操冷著臉,眼神銳利,沉聲道:“押送糧食,卻沒能護住,你罪責難逃。來人,拖下去,杖責三十。”


  士兵進入,拖拽著曹奇就往外走。


  曹奇不曾辯駁,因為這一懲罰,已然是法外開恩。若非他是曹氏子弟,恐怕丟失糧草的罪行,就得被斬首示眾。


  曹操看也不看曹奇,當即吩咐人召荀攸來議事。


  等荀攸進入,曹操直接說了糧草被劫掠的情況,然後道:“糧草在平輿縣境內,平白無故的遭到劫掠,對方也隻有五百餘人。這一情況,你們怎麽看?誰有這個實力。”


  郭嘉主動道:“卑職的第一反應,是黃巾賊。不過汝南郡的黃巾賊,都集中在龔都、劉辟的麾下。再者,黃巾賊都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慮。”


  “所以推斷是黃巾賊的可能性,是不大的。如今汝南郡境內,在主公的治下,不可能還有其他方麵的實力。其兵力,又是五百人左右,那麽,這就隻有一個可能。”


  “袁尚!”


  曹操、荀攸和郭嘉齊齊出聲回答。


  幾人臉上,神色凝重。


  郭嘉點了點頭,再度道:“對,隻能是袁尚。此前袁尚人在南陽郡,表麵上是北上返回冀州去了,實際上,卻突然殺入汝南郡境內。這情況,可謂膽大包天。然而,袁尚的舉動,卻也出其不意,我們都沒有料到,袁尚敢突襲汝南郡。”


  曹操揉了揉太陽穴,略微皺眉,腦袋有些疼。


  他心中膈應。


  自打官渡一戰後,袁尚就時不時的出現。每一次出現,都是不好的消息,讓他很是無奈。


  太讓人難受了。


  從曹洪,到於禁,再到呂虔,如今又截糧,似乎每一次袁尚的出現,都是曹操的災厄。


  曹操長長出了一口氣,沉聲道:“這一次截糧的人,的確極可能是袁尚。不過這一事情,暫時還未得到確認。”


  “報!”


  就在此時,有士兵急匆匆的進入,稟報道:“啟稟司空,我們的哨探,在平輿縣北方邊境,發現運送糧食的隊伍被擊潰,糧食被焚毀,除此外,還有‘殺人者袁尚’五個字。”


  “知道了,退下。”


  曹操黑著臉,大袖一拂。


  在士兵離去後,曹操繼續道:“消息已經得到證實,就是袁尚。既然袁尚來了,我們該如何應對?甚至,你們認為,袁尚會不會再度來突襲軍營。”


  荀攸捋著頜下的胡須,道:“卑職認為,袁尚南下的可能性不大。原因其實很簡單,袁尚唯一能做的,那就是突襲,畢竟他兵力隻有五百餘人。”


  “這麽少的兵力,如何攻打我們呢?且不談我們的軍中,有許褚率領的虎豹騎,還有萬餘大軍在。隻要袁尚的五百人一陷入軍中,消息走漏。騎兵追擊下,五百錦帆賊,必死無疑。”


  荀攸繼續道:“袁尚是喜歡出其不意,可是,也得考慮現實問題。”


  “孟德,孟德啊,我聽說,袁尚這小子,竟帶兵殺入汝南郡截斷了糧草。這一事情,你打算如何應對啊?”


  忽然間,洪亮急促的聲音,隨之傳來。


  這是許攸的聲音。


  曹操這一次南下討伐劉備,許攸也跟著一起的。


  許攸在官渡一戰,追隨曹操後,雖說獻上了烏巢糧倉的位置,可曹操和袁紹一戰,因為袁尚打破曹操的大營,曹操未竟全功。


  許攸因為是叛逃來的,即便許攸是曹操的故友,許攸在曹操麾下的地位也不顯赫。


  更何況,許攸很狂,在曹操麾下很受排擠。


  這一次他跟著曹操出征,一直以來,都很是空閑。畢竟很多的機密事情,曹操直接和荀攸、郭嘉商議,根本不召見他。


  許攸聽到袁尚殺入平輿縣的消息,就自己來了。


  許攸進入營帳中,昂著頭,斜眼一掃郭嘉、荀攸,心中哼了聲,旋即收回目光,拱手道:“孟德,關於這次袁尚的事情,我有建議。”


  曹操眼眸微眯,身子稍稍前傾,說道:“子遠,你有什麽要說的?”


  許攸迅速道:“孟德啊,袁尚如今不得了,是袁紹冊立的世子,是袁家的繼承人。縱觀袁尚如今的所作所為,和昔年簡直大不一樣。”


  “昔年的袁尚,就是一廢物紈絝,就是一人間渣滓。這樣的人,不足為慮。甚至袁紹要冊立袁尚,是自取滅亡。”


  “袁尚如今的情況,卻是睿智果斷。袁尚前後不一,唯一的可能,是袁尚深諳隱忍之道,隱藏自己的能力,一朝爆發,才會這般難以對付。”


  “在劉備和袁尚之間,劉備是疥癬之患,不足為慮。”


  “最重要的,仍是袁尚這小子。拿下袁尚,便拿捏住了袁紹的痛處。甚至斬殺袁尚,袁紹更是難以承受。”


  “袁譚、袁熙庸碌之輩,他們隻會爭鬥,更沒有能力抵擋你的大軍。”


  “所以在當下,我認為,應該放棄攻打劉備,調集所有的兵力,在汝南郡境內封鎖官道,四處搜捕,圍剿袁尚。”


  “隻要能拿下袁尚,一切都是值得的。去去劉備,不值一提,袁尚才是關鍵。”


  許攸一番話說完,昂著頭,很是自得。


  那幅神情,似乎在說,快選擇我的建議,這是必勝的。


  曹操聽完後並未表態,而是看了郭嘉一眼。


  郭嘉微笑道:“許先生,袁尚的確不容小覷,不容忽視。不過劉備,也是天下雄傑。劉備這個人,屢敗屢戰,且名聲越來越大,如今更是劉皇叔。”


  “他的身邊,又有關羽、張飛這等絕世猛將。為什麽劉備始終碌碌無為,不是劉備不強,是劉備這個人,缺少了機緣,缺少了謀主。”


  “一旦劉備得到真正的謀主,必然一遇風雲就化龍。所以如今,必須在汝南郡剿滅劉備。否則他日,劉備又是一個大敵。”


  “許先生,你曾經在袁紹的麾下任職,劉備逃遁到袁紹的麾下呆過一段時間,你應該是了解劉備能力的。”


  郭嘉道:“放任劉備不管,那是任由劉備成為大敵。”


  許攸頓時語塞。


  劉備,的確是一個雄傑,不是簡單人物,許攸也是欽佩的。


  甚至許攸對劉備頗有好感。


  許攸哼了聲,又說道:“郭軍師,既然劉備不可小覷,那就兵分兩路,一路繼續攻伐劉備,畢竟如今的劉備,節節敗退,落敗是遲早的事情。”


  “眼下必須圍剿袁尚,否則袁尚逃竄,一旦北上回到冀州,再要拿下,那就不可能了。這一次袁尚犯險到荊州去招募人才,那就是絕佳的機會。”


  郭嘉眼眸眯了起來,沉聲道:“我倒是認為,袁尚這裏,不大可能北上,反倒會南下,繼續和我們交鋒。”


  “不可能!”


  許攸斷然回答。


  他昂著頭,很是自信,擲地有聲道:“軍營中,有許褚的虎豹騎,又有一萬餘大軍。袁尚的那點兵力,能做什麽?”


  “區區五百人,還沒有什麽騎兵。隻要出現,行蹤一暴露,那就是來找死的。我這段時間,一直研究平輿縣境內的地形地貌,平輿縣境內,道路還算開闊,騎兵追擊速度快。”


  “隻要袁尚的人一出現,騎兵追擊,袁尚根本逃不掉,必死無疑。”


  郭嘉自信道:“許先生,你熟悉地形地貌,在下也頗為了解。這段時間,我走訪了整個平輿縣,地形地貌更熟。但拋開地形地貌,我就一句話,你認為,你了解袁尚嗎?”


  許攸道:“我自然了解。”


  郭嘉說道:“你既然了解,怎麽沒有想到,袁尚如此的隱忍?”


  許攸麵色頓時微變,郭嘉一張嘴真是刁鑽。袁尚此前紈絝無度,令所有人都唾棄,如今的袁尚,讓所有人都震驚。


  誰能想到呢?

  郭嘉繼續道:“你既然如此了解袁尚,為什麽不曾了解到,袁尚去了荊州,不曾直接北上,反倒趁機謀劃了對付呂虔,滅掉呂虔的一萬精兵。”


  “你既然如此了解,為什麽不能斷定出,袁尚殺了呂虔後,不會北上,反倒又殺入了我們汝南郡。這一係列的安排,你了解了嗎?”


  許攸的神情,一變再變。


  看向郭嘉的眼神,更是多了一抹怨忿和惱羞成怒。


  郭嘉,嘴巴太刁鑽。


  郭嘉不再搭理許攸,轉而看向曹操,鄭重道:“主公,縱觀袁尚的所作所為,一向是出奇謀,行事極為出人意料。當初在官渡一戰,他直接突襲我們後方,打破了我們的大營。”


  “此前誰都認為,袁紹患病,袁家不可能在短期內掀起大戰。袁尚卻是膽大包天,帶兵突襲白馬縣,直接殺了於禁。”


  “這一次袁尚去了荊州,誰都認為袁尚接下來,會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冀州,可是袁尚偏不,不僅是殺了呂虔,還殺到汝南郡來。”


  “袁尚一直取勝,從未失手,所以我認為,袁尚不會收斂。對於一個習慣於出奇謀的人來說,他肯定還會繼續南下,繼續朝平輿縣殺來的。”


  郭嘉道:“請主公明鑒。”


  許攸沉聲道:“郭軍師,就算你的分析有道理。那麽你告訴我,袁尚要怎麽打我們的大營。我們足足一萬多人在,我們還有數千虎豹騎在軍中。”


  “隻要袁尚冒頭,那麽虎豹騎追擊,袁尚的人必死無疑。隻要袁尚來,那就是必死無疑的結果,他怎麽打呢?”


  郭嘉眼眸轉動,道:“袁尚怎麽謀劃,這一事情,暫時不得而知。但我可以斷定,袁尚肯定會來突襲的。我們如今,張網以待就是。一旦袁尚的人出現,我們迅速追擊,直接拿下袁尚的人或者是拿下袁尚。”


  許攸眼神銳利,他和曹操的關係極好,更有些倨傲。如今郭嘉如此的信誓旦旦,許攸眼神銳利,道:“郭軍師,你如此的篤定,可敢立下軍令狀?”


  郭嘉一抖袖袍,笑道:“立下軍令狀,那又如何?”


  許攸道:“袁尚果真是南下,突襲軍隊,自然是成了。如果不曾南下,袁尚北上直接逃遁回冀州,那麽,你自當接受主公懲罰。”


  曹操聽到許攸的話,眼眸眯了起來,那眼睛掃過許攸時,眸子深處多了一抹冷光。


  郭嘉卻不在意,笑道:“立下軍令狀,自是沒問題的。不過許先生,我立下軍令狀,如果袁尚真的南下突襲我們,你又要接受什麽樣的懲罰呢?”


  許攸大袖一拂,道:“你立下軍令狀,關我何事?”


  郭嘉嗤笑一聲,一副嘲諷模樣,道:“許先生說得對,關你何事呢?既然和你無關,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何必要立下軍令狀呢?”


  “許先生讓我立下軍令狀,那麽,我直接立下軍令狀。可是到頭來,你當縮頭烏龜,算什麽事兒?既然是許先生怕了,幹脆閉上你的嘴巴,別唧唧歪歪說話。”


  “我郭嘉,不喜歡聽。”


  話音落下,郭嘉斜眼一掃許攸,那眸子中,多了一抹輕蔑。


  他對許攸,一向不喜。


  許攸狂。


  他郭嘉更狂。


  許攸傲。


  他郭嘉更傲。


  許攸一看到郭嘉的神色,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激將。他也是捋著胡須,自信道:“郭嘉,既然你要這麽說,在下就答應。孟德,我和郭軍師對賭。如果這一次,是我謀算失敗,我許攸,甘願承受三十軍棍杖責。如果郭嘉失敗,承受三十軍棍杖責。”


  “自當如此!”


  郭嘉直接回答。


  曹操眸子中多了一抹耐人尋味神色,點頭道:“既然你們都樂意,那就這麽定了。如今,軍中安排許褚戒備,小心應對,隨時做好出擊的準備。”


  “孟德,我先告退了。”


  許攸起身,潦草的拱手,便大步離去。


  曹操望著許攸離去的背影,等許攸離開後,曹操忽然道:“奉孝,有把握嗎?”


  郭嘉自信道:“主公,卑職必勝。許攸雖說有一些急智,卻是過於狂傲自信。這些日子,許攸在軍中狂傲自大,到處說昔日和主公的事情,還說什麽官渡一戰沒有他,主公早就落敗。這一次,便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


  曹操點了點頭。


  他對許攸,其實也有些不滿,因為許攸太狂傲了。


  曹操話鋒一轉,道:“奉孝,袁尚來突襲,你認為大方向上,他會怎麽謀劃?”


  郭嘉說道:“主公,其實不外乎兩種可能。”


  曹操道:“哪兩種可能?”


  郭嘉說道:“第一種可能,是袁尚突襲營地,傾盡力量來,四處縱火,製造混亂,然後廝殺一番撤退。不過這種可能,卑職認為不大可能。因為這樣的前提下,一旦被許褚的虎豹騎追上,袁尚的數百錦帆賊,必死無疑。”


  曹操頷首道:“是這樣的,隻要袁尚被追上,難逃殺戮。”


  郭嘉捋著頜下的胡須,繼續道:“第二種可能,就是袁尚的真實意圖,不是我們的軍營,他殺入軍營中,是要引蛇出洞。”


  “袁尚會帶著少數人,來突襲我們的營地。”


  “他或許,是四處殺人。或許,是四處縱火,引發營嘯,製造混亂。然後袁尚迅速的逃遁,引蛇出洞,引誘我們的兵力追擊,最後埋伏我們的人。”


  “卑職認為,袁尚的意圖,最大可能是第二種選擇。”


  “引誘虎豹騎追擊,在半路伏擊。畢竟追擊敵人,隻能是虎豹騎這樣的騎兵。換做其餘的步兵去,根本就辦不到。所以我們便將計就計,派遣虎豹騎追擊,隨後再安排大軍出擊。”


  郭嘉自信道:“即便是袁尚要伏擊虎豹騎,我們大軍追上,也能拿下袁尚。”


  曹操的眼中,也是熠熠生輝,愈發的明亮起來。他的憤怒情緒,也在這時候稍稍放緩,頭痛欲裂的情況,也稍稍緩解。


  曹操頷首道:“奉孝的分析,我也讚同。袁尚要突襲,要給我們造成威脅,不可能正麵出擊,隻能出奇謀。”


  說到這裏,曹操看向荀攸,吩咐道:“公達,你協助奉孝,把追擊的事情安排妥當。”


  “喏!”


  郭嘉應下後,便和荀攸聯袂離去。


  曹操一個人坐在營帳中,眼神幽深,思考著接下來要安排的事情。大方向的事情,已經是定下,接下來,他能做的就是等著袁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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