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許攸的悔意
曹軍大營，一處營帳中。
許攸此刻坐起來，點燃營帳內的油燈，神色晦暗，神情一變再變。先前的營嘯，他已經得了消息，是袁尚的人來突襲。
然後，許褚帶著一千虎豹騎，前往追擊。
許攸對此，心中很是煩躁。他和郭嘉打賭，賭袁尚敢不敢南下。許攸認為，袁尚肯定見好就收，拿下了曹操的糧草後，不可能再繼續南下冒險。
畢竟南下進入曹操在平輿縣的營地，一旦被發現，甚至隻要被許褚的虎豹騎纏上，袁尚肯定是插翅難逃。
許攸甚至自信的認為，郭嘉這一次肯定栽了。
沒想到，郭嘉料中了。
袁尚真的南下突襲曹操的營地，一想到袁尚南下，許攸的內心就更是覺得煩躁。作為袁紹的老朋友，許攸也算是袁尚的長輩，他是認識袁尚的。
這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遛狗鬥雞，玩弄女人，欺負良善百姓，什麽壞事都做了。甚至，袁尚還什麽都不懂。
這是昔日許攸的印象。
如今的袁尚，卻是大變樣，先是在鄴城弄出了所謂的袁公紙，風靡天下。緊跟著，又拜大儒鄭玄為師，身份一躍而起。甚至袁尚在戰場上，也大放異彩。
除此外，袁尚的詩賦才華，那也是絕佳少有的。
這樣的袁尚，極為厲害。
偏偏許攸不曾發現。
如果許攸早早的，就發現袁尚的才華。他早就站在袁尚一方，支持袁尚成為世子，不至於，要背離袁紹。
如今，他已經背叛袁紹。
許攸的內心，很是後悔，隻是在後悔的同時，許攸不得不麵對一個問題，那就是許和郭嘉的對賭，這三十軍棍該怎麽應對？
許攸就是一介文士，三十軍棍下來，許攸肯定得掉半條命，甚至躺在床榻上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下床，養傷的時間就更長了。
這是許攸不樂意的。
最重要的一點，一旦被打了，他還如何麵對軍中的將士？
他和曹操是故友關係。
他給曹操點出烏巢的糧倉位置，使得曹操力挽狂瀾。
他這樣的身份，超然物外，可是，卻當著所有人的麵，要被杖責，那麽，他以後還如何淩駕於其餘的謀士之上。
這是許攸不願意的。
他覺得自己不能丟了這個麵子，所以許攸此刻，仔細思忖著，思考應對的計策。
他必須要考慮清楚。
隻是許攸思來想去，都覺得這事兒不好辦，畢竟袁尚的人來突襲了營地。
這是不爭的事實。
不管許攸怎麽辯駁，那都避不了。
忽然，許攸眼前一亮。
他腦中浮現出一個想法，袁尚的人突襲營地，的確是發生了。問題是，誰也沒有見到袁尚。隻要袁尚的身份沒有得到確認，他就不承認。
誠然，這是強詞奪理，是故意抵賴，但許攸隻有這樣的辦法。反正先拖延一陣，熬過了這裏的事，再考慮其他。
其他方麵，許攸找不到辦法。
在許攸剛剛有了想法，營帳撩起，一名士兵直接進入，稟報道：“許大人，司空傳令，請你去一趟中軍大帳。”
“知道了。”
許攸點頭回答。
他麵頰抽了抽，這一次曹操讓他去，許攸不認為是什麽好事情。再者，許攸也不會認為，曹操是要谘詢意見。
肯定是和郭嘉的賭約。
許攸簡單的收拾一番，便離開營帳，徑直來到曹操的中軍大帳內。許攸目光一掃，赫然看到在營帳中的郭嘉。
許攸內心，咯噔一下。
果然，郭嘉是要趁機對付他。
許攸收斂心神，主動行禮道：“卑職許攸，拜見司空。”
曹操淡淡道：“子遠，本官找你來，是為了你和郭嘉打賭一事。郭嘉說你們兩人，都立下了賭約。如今袁尚確實帶著人南下侵襲營地，他讓你履行賭約。”
郭嘉捋著頜下的胡須，臉上的神情，頗有些笑意，淡淡道：“許先生，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你該履行賭約，承受三十軍棍了。”
許攸麵色微變。
該來的，還是來了。
郭嘉真是報仇不隔夜，剛發生袁尚襲擊的事情，郭嘉就出手了。
許攸看向曹操，鄭重道：“孟德，我有話說。”
曹操道：“但說無妨。”
許攸說道：“這一次的營嘯，或許是袁尚，可是至今，還未拿下一人。甚至，對方即便都是走北方撤離，可是，也未必就是袁尚的人。”
“萬一，這是劉備的人呢？乃至於，是其餘黃巾賊，或者是其他的勢力呢？總之，連對方一個人都不曾拿下，就給我定罪，怕是有些不妥當吧。”
許攸轉而看向郭嘉，道：“郭軍師，人都沒抓到，你急什麽呢？”
“哈哈哈……”
郭嘉聞言，卻是朗聲大笑起來。
笑聲中，盡是不屑。
這就是許攸。
這就是來自袁紹麾下的糟粕，有膽子立下賭約，且行事狂妄，卻沒有半點的擔當和度量。
許攸聽到郭嘉的笑聲，臉上神情，一陣青一陣白的，很是難堪。因為在這般的情況下，他本身也是智者，知道今晚上的營嘯，最大可能就是袁尚。
或者說，就是袁尚。
許攸卻不能承認，否則現在承認，立刻就要挨打，先拖延一陣再說。
許攸咬著牙，沉聲道：“郭奉孝，你笑什麽？難道我的話有錯嗎？如今一個敵人都不曾抓住，正所謂捉賊捉贓，抓奸抓雙，必須證據確鑿。你連一個敵人，都不曾拿下，單憑營嘯，就武斷的認為是袁尚來襲，顯然，是不合適的。”
郭嘉嘖嘖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許攸，為什麽能成為名士？”
曹操道：“奉孝，為什麽？”
郭嘉說道：“因為臉皮厚啊，但凡是不樂意的事情，隻要厚著臉皮不承認，那就成了。一切，就這麽簡單。為什麽在下，一直籍籍無名，不是名士，就是在下臉皮薄。唉，如果早些年遇到許攸，我郭嘉明悟真諦，或許早就聞名天下，成了天下名士。”
許攸的神情，一變再變。
他卻不會認慫。
這時候認慫，豈不是更坐實了郭嘉的話。
許攸大袖一拂，斷然道：“郭嘉，不管如何，我剛才的話，挑不出任何錯誤。你拿下了襲擊營地的人，審問出對方的身份，確定對方是袁尚的人，我沒話說，三十軍棍我認了。如今，空口白牙，就讓我認輸，自然是不可能的。”
郭嘉轉而看向曹操，鄭重道：“主公，許攸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們如今，依計行事，再度調兵出戰。讓徐晃帶著大軍緊隨其後，準備馳援許褚。雖說卑職認為，袁尚要伏擊許褚很難，但做好準備，肯定沒錯。這一次，卑職親自前往。”
曹操眼中也掠過一道精光，道：“我也親自走一趟，我倒是要看看，袁尚這一次，要怎麽逃過虎豹騎的追擊。”
曹操起身道：“去準備吧。”
“是！”
郭嘉起身應下。
許攸眼珠子一轉，心中又有了想法，也說道：“孟德，涉及到袁尚的身份確認，我也必須前往。我倒要看看，這一次的人是不是袁尚。”
“可以。”
曹操臉上露出了笑容。
對曹操來說，許攸仗著和他關係，一直狂傲，這事情必須處置敲打一番。如果不處置，那麽以後許攸就難以指揮。
一眾人，迅速的行動。
短短時間內，大軍調動，又是五千精兵離開營地，火速沿著官道北上。
曹操北上，他的營地中，仍然有軍隊鎮守。曹操不是戰場上的新手，他清楚自己的老巢極為關鍵，昔年官渡一戰，他因為沒有充足的兵力鎮守營地，所以無奈留下了曹洪。
這一次，卻是留下了充足的兵力。
如此一來，確保後方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