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兩難的蘇仆延
大廳中，蘇仆延、庫裏善、丁瑜三人正等候。其餘人隨行的人員，都是在大將軍府外候著，沒能進入。
蘇仆延三人的臉上神情，剛開始進來時，神色自若，甚至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顯得很自信很期待。可等了一刻鍾過去，還未見人來，蘇仆延三人明顯有些焦躁了起來。
神情，沒了先前的輕鬆。
時間在煎熬中流逝，又是一刻鍾過去，蘇仆延三人的情緒更是焦躁。
蘇仆延的內心，也更是升起不妙的預感，因為他們在驛館時商議的，都認為袁紹會考慮大局，不敢得罪烏桓。
乃至於，袁紹甚至嗬斥袁尚，主動讓袁尚服軟，沒想到袁紹遲遲不來。
丁瑜見蘇仆延一副要炸毛的模樣，連忙勸道：“單於，其實袁紹暫時沒來，您也不必著急。袁紹沒來，或許是袁尚倔強，不服氣，所以袁紹勸說袁尚。”
“咱們就篤定一點，袁紹病重的前提下，身子骨撐不了多長的時間。一旦袁紹倒下，冀州局勢不穩，袁尚無法掌握大局。”
丁瑜自信道：“所以為了袁尚著想，為了袁尚安穩繼承基業，袁紹不敢和烏桓撕破臉開戰。我們有這一前提，就不必擔心。”
蘇仆延一聽，眼中神色變得明亮起來，少了剛才的焦躁。
是啊，他掌握了主動權。
他急什麽？
袁紹的病情頗為嚴重，能否撐過今年，還是未知之數。在這一前提下，袁紹不敢和烏桓開戰，所以蘇仆延便有了信心。
三人繼續等著，時間不長，一陣腳步聲，自大廳外傳來。蘇仆延聽到聲音，抬頭看去，便見到袁紹和袁尚來了。
蘇仆延坐著，不曾理睬，也不曾行禮。等袁紹和袁尚父子二人落座，蘇仆延站起身，昂著頭，傲慢說道：“大將軍，世子性情桀驁，不把我烏桓放在眼中。甚至世子，更讓我下跪道歉。這般態度，對烏桓和袁家的關係，會有極大的影響。”
一開口，他直接咄咄逼人。
沒有任何好臉色。
尤其蘇仆延見袁紹身子骨消瘦，麵色有些蒼白，他更是自信。袁紹身體不好，撐不了多長的時間，就意味著，袁紹必須要借助外力穩定局勢。
沒有外力的扶持，袁尚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不可能掌控局麵，更不可能掌控冀州官員，也就更不必說，還要抵禦曹操的進攻。
蘇仆延的內心，很是踏實，不等袁紹說話，又再度道：“大將軍和我烏桓互為盟友，烏桓自始至終，都為大將軍效力。”
“即便曹操這裏，曾安排人北上，悄然到了烏桓柳城，利誘大單於，許諾給予大單於更多的好處。可是，大單於仍是拒絕，繼續站在袁家一邊。”
“可是如今，大將軍的兒子，自以為是，這般惡劣的行徑，讓人失望。世子的舉動，也更讓十餘萬烏桓鐵騎心中冰涼。”
蘇仆延叨叨說話。
言語中，處處透著對袁尚的不滿。
袁紹眼眸眯了起來，眸子中掠過寒光，蘇仆延竟是威脅他？
真是自以為是。
袁紹如果後繼無人，甚至袁尚也無法支撐局麵，袁紹的確不好辦。可是袁尚帶兵打仗，梳理政務，都沒問題，所以袁紹沒有後顧之憂。
任何事情，袁紹都相信袁尚能解決。
袁紹並未回答蘇仆延的話，反而是問道：“我聽聞，世子在城門口迎接烏桓使團時，你蘇仆延，縱馬直衝，全然不顧世子站在你前方。”
“若非黃忠及時站出來抵擋，你，便要馬踏我兒？”
“蘇仆延，可有此事？”
袁紹的聲音陡然拔高，聲色俱厲。
蘇仆延愣了下。
袁紹竟如此的強硬？
這是什麽意思？
袁紹真是豁出去，不管死後的情況了嗎？沒有烏桓的鼎力支持，袁尚一個人不可能執掌冀州，不可能穩定河北之地。
蘇仆延心中有底氣，強勢回答道：“大將軍，那隻是一個玩笑，不值一提。”
袁紹道：“這就是說卻是發生了。”
“是又如何？”
蘇仆延也是怒了，袁紹不給麵子，他也就強硬回答。
蘇仆延說道：“大將軍，你要考慮清楚。如果你聽信袁尚的話，不顧及和烏桓的情誼，執意要和烏桓撕破臉，雙方就自此敵對。”
“烏桓，勢必站在曹操一方。”
“這後果，大將軍承擔得起嗎？更何況大將軍的身體，不似往昔，還能堅持多長的時間呢？一旦大將軍病故，沒有我烏桓的支持，袁尚能穩定局勢嗎？”
蘇仆延抬頭挺胸，自信無比。
那揮動的手臂，大有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姿態。
“哈哈哈……”
袁紹聽到後，大笑起來。
笑聲，帶著不屑。
區區蘇仆延，竟然也敢威脅他袁紹？
袁紹大袖一拂，道：“蘇仆延，烏桓會怎麽做，我不知道。甚至，烏桓是否要和曹操聯合，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欺負我袁紹的兒子，就必須要給一個交代。”
“蘇仆延，你現在跪下道歉，本將便不懲罰你。”
“否則，後果自負。”
袁紹直接下了命令。
“不可能！”
蘇仆延也果斷回答。
他是烏桓單於，怎麽可能跪下來向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兒道歉？
真是荒唐。
蘇仆延道：“袁紹，你如此自負，你會後悔的。”
袁紹淡淡道：“後不後悔，我不管。我隻知道，你立刻就會後悔。來人，把蘇仆延給我拿下，拖出去杖責三十。有什麽事，打了三十軍棍來再說。”
士兵進入，就往蘇仆延去。
丁瑜、庫裏善見狀，心頭一顫。袁紹麾下的士兵，身材壯碩魁梧，精悍無比，一個個瞪大眼睛，渾身上下帶著殺氣。
丁瑜和庫裏善兩人，都是下意識的避開。
蘇仆延大驚道：“袁紹，你真要為了一個小兒，和我烏桓撕破臉嗎？”
袁紹道：“拖下去。”
士兵上前，架起蘇仆延就往外走。蘇仆延想掙紮，可士兵的手猶如鐵箍一般，使得蘇仆延無法動彈，而蘇仆延的八百精騎都是在驛館。至於這一次帶來的隨從，都在大將軍府外，人數也少，蘇仆延根本就無法改變局麵。
片刻後，便響起啪啪的杖責聲。緊跟著，蘇仆延淒厲的慘叫聲，自從大廳外傳進來。
袁尚聽到後，嘴角多了笑容。
蘇仆延是自討苦吃。
實際上，袁尚還是有些意外。因為袁紹的應對很強硬，這般的態度少見。
一切，都是為了他。
三十軍棍下去，蘇仆延屁股開花，疼得齜牙咧嘴的。甚至，蘇仆延屁股上有鮮血，他撅著屁股進入大廳，一瘸一拐走進來站定，咬著牙道：“袁紹，你如此行徑。我烏桓，絕不罷休。”
袁紹道：“蘇仆延，烏桓今年的草場不行，即便寒冬時節要南下劫掠，我也接下了。看來是這些年，本將對烏桓太客氣，讓人認為本將的刀不鋒利。公孫瓚在時，壓著你烏桓打。本將連公孫瓚都剿滅，還怕你烏桓嗎？”
刷！
蘇仆延麵色陡變。
這事兒，他一下忘記，甚至他一直想著袁紹的身子骨不好，要考慮自身權勢傳承的問題，所以不敢和烏桓開戰。
可萬一開戰呢？
蹋頓讓他南下，是為了討要糧食和武器等的，如今他什麽都沒有辦好。
蘇仆延也是一個人精，他對所謂的尊嚴是很看重，但在利益麵前，這些尊嚴卻可以拋棄。當蘇仆延真正發現，袁紹不受威脅的時候，蘇仆延便沒了底氣。
不管如何，事情必須辦妥。
否則，很難交差。
蘇仆延深吸一口氣，調整了心態，說道：“大將軍，先前和世子發生的事，其實都是些誤會。我們烏桓和大將軍，一向配合默契，何必因為這些小事，傷了和氣呢？”
袁紹捋著頜下胡須，道：“本將還是那句話，欺負我兒，不行。世子專程到城門口迎接，誠意十足，你卻縱馬衝撞。跪下道歉，此事消弭。否則，你們從哪裏來，回哪裏去。袁家和烏桓，再無瓜葛。”
蘇仆延的臉色，更是一變再變。
袁紹太強勢。
可是，蘇仆延卻不可能離開，真要因為他的原因，使得烏桓失去袁紹這個大金主，恐怕蹋頓也會撕了他。
蘇仆延看向丁瑜，眼中盡是殺意。這個該死的丁瑜，簡直是廢物，定下的計劃又失敗，讓他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如果他選擇強勢到底，就無法完成蹋頓安排的任務。如果他向袁紹認慫，就得當著眾人的麵，向袁尚跪下道歉。
怎麽辦？
真要跪下來向袁尚道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