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先鋒
東郡治所，濮陽縣。
??如今在濮陽縣城內，駐紮著一支大軍。
??軍營內，一杆杆曹字大旗，迎風獵獵作響。
??這支大軍的領軍人物，赫然是曹操。他成了大漢朝的丞相，大權在握，朝廷上下，全部換上了曹操的心腹，皇帝的力量，更是進一步被壓製。
??曹操在年前，便定下了開春出兵。此前議定出兵的事情，就迅速調兵遣將，短短時間內，大軍雲集在濮陽縣。
??這是和冀州魏郡接壤很近的地方。
??是交戰的前線。
??尤其濮陽縣這裏，曾經東郡太守劉延鎮守。可是劉延，卻被袁尚帶兵突襲殺死。以至於，東郡破損，人心惶惶。
??這般的情況，是曹操極為憤怒的。先有於禁，後有劉延，曹操恨不得立刻報仇雪恨。
??這一戰，曹操必定要滅掉袁尚，一雪前恥。
??中軍大帳內。
??曹操如今，正盯著附近的地圖看。
??此前和袁紹在官渡一戰時，曹操對東郡北麵的地理環境，實際上已經是了如指掌。這一戰的戰事剛開始，交戰的地點曹操選擇在濮陽縣這裏，即便是他熟悉地形，仍是繼續盯著地圖，仔細琢磨情況。
??這是曹操的習慣。
??即便熟悉，也要精益求精，繼續了解情況。
??曹操雖說主力在濮陽，可是東郡北麵一係的白馬縣等地，他都布置了兵馬。不管袁尚南下時，是選擇那裏進攻，曹操都能迎擊。
??甚至，如果袁尚選擇走白馬南下，那麽曹操就可以順勢突破濮陽，北上殺入魏郡，直搗魏郡的腹心鄴城。
??在曹操盯著地圖看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荀攸進入。
??這一次出戰，荀攸便隨軍一起，在曹操的身邊謀劃。
??荀攸躬身揖了一禮，鄭重道：“丞相，奉孝傳回消息。他已經進入關中，和馬騰、韓遂匯合，匯同鍾繇所部的兩萬兵馬，攏共有五萬精銳。”
??“這一次，馬騰、韓遂方麵，帶來了三萬西涼精兵，已然是準備好。他們的兵馬，並沒有暴露行蹤，如今正悄然往並州進發。”
??“一旦河東殺入並州，並州方麵，高覽必敗。”
??荀攸說道：“我們的這一步謀劃，已經是成了。”
??“好，好，好！”
??曹操眼中盡是讚許。
??有了馬騰和韓遂率領的西涼精銳參戰，又有鍾繇的兵力，關中足足五萬精銳。
??這是一支強橫的力量。
??曹操這一次北上，布下的策略，不是一路大軍討伐袁家，而是幾路大軍。尤其曹操罕見的，竟是把心腹郭嘉，安排到西路軍鍾繇、馬騰和韓遂這裏，作為軍師出謀劃策。
??足見曹操的重視。
??曹操捋著頜下的胡須，眼中有期待，說道：“咱們這一次，發動這麽大的規模。尤其西路軍方麵，高幹在並州全無作為。”
??“尤其並州內，更有烏桓、匈奴、鮮卑等各蠻夷作亂，並州一直亂作一團。這樣的並州，高幹沒有統禦能力，更沒有抵抗能力。”
??“高幹之所以能一直在並州，一方麵是袁紹的支持，另一方麵是並州地處偏遠，沒有人去罷了。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便是如此。”
??曹操極為自信，更是歡喜，說道：“這一戰，我相信奉孝的謀劃，必定會勝利，拿下並州。隻要是並州落入我們手中，要對付袁家，就更容易。”
??荀攸道：“卑職也是相信奉孝，並州方麵的謀劃，必然會取得勝利。”
??曹操沉吟片刻，忽然道：“青州方麵，可有消息傳回？”
??荀攸道：“暫時還沒有。”
??曹操皺起了眉頭，鄭重道：“青州方麵，袁譚的行動也是至關重要。如果袁譚，能為我們所用，袁譚就會是一支奇兵。”
??“在關鍵時候，袁譚足以作為一柄利器，給予袁尚致命一擊。對於袁譚的遊說，務必要加強。不斷的許之以利，不斷的安撫袁譚，說隻要是他掌握冀州，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執政。”
??“我不相信，袁譚會心甘情願，任由袁尚宰割。我更不相信，袁譚沒有想法。”
??曹操道：“所以，青州要加快速度，不能沒有進展。”
??荀攸道：“卑職會加強的。”
??“報！”
??就在此時，有侍從急匆匆的進入，來到荀攸身旁，低聲說了一番話，便遞上了一封書信。
??荀攸神色頓時舒展開來，拿著書信，上前兩步，擱在曹操的麵前，歡喜道：“丞相，這是剛剛送回的消息，好消息，是關於袁譚的。”
??曹操迫不及待打開，他一目十行，迅速的往下瀏覽。待曹操看完，那略顯黝黑的麵龐上，也是布滿了歡喜的神色。
??曹操，很是激動。
??成了！
??事成了！
??曹操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說道：“公達，我們正說著袁譚，袁譚就有了回信。袁譚已經答應了出兵，他會打著馳援的名義，率軍返回鄴城鎮守。”
??“袁譚方麵名義上，是要回去鎮守，實際上，是趁著袁尚離開鄴城，去奪取鄴城的掌控權。一旦袁譚掌握鄴城，袁尚就是無根之萍。”
??“到時候袁尚的糧草，得不到補給。武器，得不到補充。袁尚的軍隊，軍心潰散，自然就沒了戰鬥力。”
??曹操說道：“並州、青州盡皆有了消息，我們如今是萬事俱備，隻能袁尚大軍南下。隻不過，袁尚這一次南下，也不知道，是走白馬縣，還是走濮陽縣南下。”
??“恭喜丞相，賀喜丞相。”
??荀攸的臉上，也是掛著笑容，他微笑道：“不過眼下，這一戰才剛開始，還不能著急。畢竟袁譚能否成功，也是未知數。”
??“最關鍵的，還是在於我們自身。如果能直接打破袁尚的大軍，長驅直入直撲鄴城，那才是最好的結果。”
??“到時候，袁紹氣死，袁家崩毀，就可以一戰奪取冀州之地。拿下了冀州，整個河北之地，便會在短短時間內，納入我們的掌控中。”
??荀攸並沒有特別歡喜。
??他極為自製。
??曹操頷首道：“公達所言甚是，是這個道理。”
??他眼眸眯了起來，緩緩道：“本相，絕不會輕視袁尚。此子尤其擅長出奇謀，很是難纏。這一次，我們要和袁尚抗衡，本相的打算，便堂堂正正廝殺。今時不同往日，我們如今，已經不像是兩年前官渡一戰的情況。我們，具備了正麵一戰的可能。”
??荀攸道：“丞相英明，不過涉及到袁尚進攻的地點，因為我們屯兵此，所以卑職判定，袁尚也應該會來濮陽縣。”
??“報！”
??就在此時，卻是有哨探急匆匆的進入。
??哨探站定後，稟報道：“回稟丞相，袁尚率領的大軍，已經迅速南下。目前，直奔濮陽縣北方的濮陽渡口來了。”
??“袁尚的大軍，沒有南下走黎陽縣南下去白馬渡口，而是直撲濮陽縣來。袁軍的兵力，至少十萬之眾以上。其中，張頜、高覽所部盡皆參戰。”
??哨探簡單說了大體的情況。
??“再探！”
??曹操吩咐一聲。
??哨探轉身退下，曹操看向荀攸，問道：“公達，這一次袁尚出兵，帶著張頜、高覽，要知道張頜、高覽，是袁紹的舊部，都是悍卒。”
??“這一批軍隊，都是全部出來，可見袁尚這一次，是傾力一戰。上次袁尚和烏桓開戰，都隻帶著他自己的兵力，留下了張頜、高覽坐鎮鄴城，防備我們的突襲。”
??“眼下，他已經紅了眼。”
??“本相認為，袁尚如此調兵，是要孤注一擲，和我們決戰。”
??“不過和袁尚交戰，我倒是認為，我們沒有必要主動先渡河進攻。暫時來說，我們可以選擇鎮守濮陽渡，借助濮陽渡口的地利優勢，阻擊袁尚的大軍。”
??“我們不讓袁尚的大軍過河立足，借助濮陽渡不斷的阻擊，削弱袁軍的兵力。”
??“隻要是渡口這一戰取得勝利，就開了一個好的開端。接下來反攻殺過去，到時候，才能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曹操說道：“這是本相的一個打算，你認為如何？”
??荀攸頷首道：“丞相英明。”
??曹操道：“你認為，在濮陽渡口的這一戰，派遣誰領兵前往最合適？”
??荀攸略微思索，道：“卑職認為，張遼很合適。張遼用兵很凶猛，攻略如火。同時，他鎮守也擅長，是文武兼備的人。”
??曹操臉上露出笑容。
??荀攸的考慮，和他的想法是一模一樣的，他也是準備安排張遼去。
??曹操頷首道：“來人！”
??一名士兵進入，躬身站立。
??曹操吩咐道：“傳張遼來議事。”
??“喏！”
??士兵轉身去同時，不多時，張遼頂盔摜甲進入，他燕頷虎須，極為魁梧。作為歸順曹操的降將，張遼這裏沒有遇到邊緣化，反倒是很受重視。
??甚至，曹操屢屢重用。
??張遼對曹操，如今也是忠心耿耿。因為追隨曹操，更為舒心。
??張遼站定後抱拳道：“末將張遼，拜見丞相。”
??曹操頷首道：“文遠，本相剛得到袁軍南下的消息，袁尚已經率領大軍南下，直撲濮陽渡口來了。袁尚之眾，兵力十餘萬人，頗為強盛。本相給你三萬精銳，可否把袁尚，阻攔在濮陽渡口北岸，使得他無法南下？”
??張遼說道：“末將定不負丞相厚望，絕對不會讓袁尚南下一步。”
??要說擊潰袁尚，張遼沒把握。
??鎮守，他有信心。
??更何況，有濮陽渡口這一河道，作為防線，足以最大限度的阻擊。
??曹操道：“去吧。”
??張遼再度揖了一禮，便轉身離開，去調兵出戰。
??在張遼調兵離開後，短短時間內消息傳出，夏侯惇便急匆匆的來了。他眼神銳利，一臉不忿的神情，抱拳道：“丞相，末將不服氣。”
??曹操道：“元讓，如何不服氣呢？”
??夏侯惇沉聲道：“此番濮陽渡口的防守和阻擊，為什麽不讓末將前往呢？以往曆次和袁家交戰，末將都負責其他地區防禦，無法參與戰事。”
??“如今這一次，咱們和袁家正麵開戰，甚至主動出擊。到了濮陽縣這裏，即將和南下的袁尚開戰，末將理應是作為先鋒，率軍前往阻擊。”
??“於情，袁尚此子殺曹洪、徐晃、於禁，更殺了劉延，這些都是和我一起並肩作戰的同袍，我要為同袍報仇。”
??“於理，我一直負責鎮守，沒有出戰的機會。如今這一次，怎麽著，也該輪到末將，不該讓我在軍中做冷板凳了。”
??夏侯惇昂著頭，梗著脖子，大聲說道：“丞相，於情於理，該讓末將出戰了。”
??曹操捋須笑道：“元讓，戰事才剛開始，急什麽呢？”
??夏侯惇道：“末將恨不得立刻就殺了袁尚，殺到鄴城去，覆滅袁家，還冀州一個朗朗乾坤。請丞相下令，讓末將帶兵前往濮陽渡口。此戰，定要剿殺袁尚的大軍。”
??荀攸看著夏侯惇急切的模樣，忽然道：“丞相，卑職有一個建議。”
??曹操道：“公達請說。”
??荀攸主動道：“張遼率領三萬兵力前往，他守在濮陽渡口，按理說張遼能力出眾，是沒什麽問題的。可袁尚此子，不能以常理衡量。”
??“袁尚，很是凶狠。”
??“所以我們再怎麽重視，都是不為過的。所以卑職認為，還是要多做準備。故而夏侯將軍請戰，卑職建議，再讓夏侯將軍率領四萬精銳，緊隨其後。”
??荀攸說道：“有夏侯將軍在張遼的後方鎮守，一旦前線濮陽渡口出了任何的問題，夏侯將軍隨時策應。隻要濮陽渡口在，袁尚就無法南下。”
??曹操聽到後，捋著頜下的胡須權衡一番，眼中也露出讚許，問道：“元讓，你可願意？”
??“我，我……我願意！”
??夏侯惇本能的想要拒絕。
??讓他去查漏補缺，給張遼殿後，他是不怎麽樂意的。可一想到留在軍中，也無所事事。眼下幹脆帶著軍隊出戰，也是不錯的安排。
??所以，夏侯惇答應了。
??曹操微微頷首，擺手道：“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去吧。你的軍隊，等明天上午再出發。晚一天前往，張遼不至於有什麽想法。”
??“遵命。”
??夏侯惇也是應下。
??他知道曹操的性格，一旦是決定了的事情，不可能做出更改。所以在當下，他好歹能帶兵出去參戰，也就同意了。
??夏侯惇轉身離去，營帳中隻剩下曹操和荀攸兩人。
??荀攸又說了些軍中安排的事情，也一樣告辭退下，曹操一個人枯坐著，那眸光幽深。
??這是和袁家第一次正麵開戰。
??也是和袁尚第一次這樣的正麵交鋒。
??此戰，他曹操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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