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寒獄異聞，恍然如夢
卡卡清冷的側臉，晶瑩如同白玉雕琢，肩膀上趴著的白貓，眯著貓眸警惕著什麽；卡卡步伐交錯節奏很慢，也很穩定，不為突然出現的虛空巨獸而稍稍放緩，也不因枯燥苦悶而加快腳步。
漸漸地，蘇九大概明白了，她想告訴他什麽。
在漫長的虛空旅途中，卡卡終於停下了腳步；蘇九從半睡半醒中驚覺，看向了不遠處的蔚藍世界，猜測旅途已經接近尾聲。一條由冰霜構成的幽藍階梯，從星球內部延伸而出，蔓莚到虛空中，出現在卡卡的腳下。
“寒主大人，這是什麽重要犯人麽？怎麽還要你親自押送。”
一道稚嫩的童聲，從階梯的盡頭傳來；卡卡蹙起眉頭，眼神更冰冷了幾份，連周圍的虛空都開始冰封崩潰。
在卡卡踏上階梯的一刻，蘇九體表的冰層化作虛無，他掉落在地麵，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階梯上。他不是嚇得腿軟，而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像晚上正在家裏睡覺，突然床塌了。
蘇九站起身抱臂瞪了卡卡一眼，這叫什麽事，到站了也不一聲。他自認為比較沉默寡言，但是這一次，跟著卡卡在虛空中行走，不知道走了多少，她從始至終一言不發，差點把蘇九給憋出內傷。
疑問很多，怨氣很大，蘇九正要找卡卡討個法；卡卡回身向他伸出了冰手，幽藍的眸子純潔而美好，在身後蔚藍世界的背景下，此刻的她如夢如幻。
蘇九下意識地牽住她的手，感受著掌心的溫潤細膩，心中所有的不滿都消散了；卡卡蓮步輕移，腳下蕩開一圈空間波動，進入了蔚藍世界鄭
一座雕欄玉砌的懸浮宮殿中，蘇九和卡卡牽手出現在廣場中央；一個青衫女童俏生生站在那裏，兩個發丸用藍色發帶紮起，睜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蘇九。
察覺到蘇九看來，青衫女童赤腳跑了過來，腳上的銀鈴發出一陣脆響，羞怯地躲在卡卡身後，僅露出一顆腦袋；像極了家裏來了訪客，表現得怕生的姑娘。
青衫女童看著蘇九剛毅的麵龐，臉上染起了一片紅霞，目光放在了兩人緊牽的手上，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張口試探著問道：“寒主大人，這位高大威武的英雄，就是咱們的未來陛下麽？”
清脆地童音剛落，兩人就像觸電一樣，鬆開了彼此緊牽著的手。卡卡孑然一身徑直向著主殿走去，腳步略微有些急促；蘇九臉色一沉，閉目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想起臨別前的那晚，柳紅英躺在他懷中過的話。
“阿九，你相信這個世界有仙女麽？”
或許僅是牽了一下手，這在朋友間不算逾線；但是青衫女童的話，卻驚醒了蘇九，讓他察覺到了什麽。在他的心中，卡卡絕對不是一個普通朋友那樣簡單；他已經和柳紅英確定關係，與異性朋友相處，要把握分寸保持距離。
蘇九再度睜開眼睛，已經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就像是年幼在森林中與野豬搏殺，哪怕他生神力，稍有不慎也是非死即傷，他必須學會拋開一切雜念。
大山深處的村落裏流傳著失傳的古老儀式，當地人崇尚勇士，民風彪悍。大多男丁在成年祭的夜晚，都會自願選擇在黑夜出村，日出回歸時，身上都帶著與猛獸搏鬥後的血痕。
在9歲就能村裏成年獵戶角力，在11歲蘇九被允許夜間出村。他喜歡晚上逮熒火蟲，在月光下偷偷騎著壯碩的豺狼，他覺得這樣很有趣。每次被蘇父蘇母發現，總少不了一頓板子，因為他是家中的獨生子，父母極為疼愛他，打的時候都是流著淚的。
後來年長了一些，蘇九不再任性胡鬧讓父母擔心，在村裏教書老先生的循循善誘下，他學會了收斂克己，也明白了暴力不能解決紛爭，力量是用來守護的道理。
到了上初中的年紀，蘇父蘇母為了給他更好的教育，從大山村落裏搬到了鎮子上打工。蘇父靠著織篾的手藝養家糊口，蘇母操持家務，閑餘時間替人縫補，賺些零錢補貼家用；蘇九初中三年就是這樣讀完的。
青衫女童已經離開，僅剩蘇九一個人孤獨地站在宮殿前，靜靜地觀察著懸浮宮殿下方的世界；卡卡換了一身幽藍錦袍，更顯雍容華貴，悄然無聲地從宮殿走出，站在他的身側。
“這裏是寒獄，關押異人罪犯的監獄，我們北冥家族世代看守的世界，我全名叫北冥琳卡，是這一代獄皇。”
這大概是蘇九認識卡卡以來，她過的最長的一段話了；蘇九的目光依然平靜，經曆了太多的詭異，從最初的驚駭恐懼，到如今的波瀾不驚，他早已經學會了麵對事實。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我想參觀一下。”
“好。”
兩個人回到了正常的對話模式。一頭巨型紫冠青鸞，收起翅膀緩緩地降落，它出現後一雙鸞眸就緊盯著蘇九看，目光有些奇異。卡卡的指尖逸散出一絲冰霜之力，紫冠青鸞的鸞喙被凍結在一起，它縮了縮鸞首趕緊轉頭，目不斜視地水平線注視正前方。
至於青衫女童，此時被冰封在厚厚的冰牆中，因為管不住嘴巴，被卡卡關了禁閉，眼角流下了懊悔的淚水。
蘇九和卡卡站上鸞背，紫冠青鸞振翅起飛，載著兩人遊覽寒獄，這片常人無法觸及的世界。一道紫色的霞光將蘇九環繞，使他不至於掉落下鸞背去；蘇九摸著下巴上的胡茬，他有些不確定，卡卡到底知道多少關於時間係統的事。
他可以肯定的是，卡卡無法逃脫時間停滯，這是蘇九剛才測試過的，在這裏依然可以進入係統世界。為什麽卡卡這次突然來找他，帶他遊曆虛空，並向他表明身份呢，這可以看作一個友善的警告。蘇九突然想起了那年在餐館，遇到的北冥警官，是否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進入了寒獄的視野呢。
卡卡找他的時間點，正好在完成體能強化之後，但蘇九不確定是因為，還是自身原因。可以確定的是，他的身體數值已經異於常人了，以前雖然是生神力，但是還在一個可以理解的範圍，在經過係統強化後，就已經很難再用科學解釋了。
沒人能告訴蘇九答案，他問卡卡，她也不會的；似乎像她這樣，強大到肉身橫渡虛空的世界之主，也有難言之隱。卡卡從來沒有回答過他的問題，總是做出一些事情，讓他自己去感悟，就像這次帶他到處逛。
蘇九是卡卡的朋友。
寒獄是監獄，實則是一個特別的古城。在這裏各種強大的異人隨處可見，有的帶著手拷，那是觸犯了律法，而被抓進來的，集中關押在東部城區；也有已經恢複了自由，解開了手拷，但是不打算離開的，散布在其它城區。
大多數異人本性善良，獲得力量之前他們都是平常人，因為控製不住自身力量，無意間造成巨大破壞，才被關進來的；這裏也有很多普通人，大概占總人數的一半。
從高空俯望而去，古城座落於群山環繞的一處盆地中，一條大江從城中蜿蜒流過；城上的一座懸浮的白玉宮殿，建在一塊巨大的幽藍懸冰上，正是蘇九初來這個蔚藍世界的地方。
頭頂沒有日月，隻有一片謎之蔚藍物質，給這個世界帶來穩定的光和熱，蘇九便猜測這裏可能隻有一個季節。
遊覽了一圈，在與卡卡簡單地短聊了一番後，蘇九主動結束了這次奇異之旅，被卡卡送回了俱樂部的樓頂。已經到了正午時分，太陽高高掛在頭頂，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才過去7個多時，就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蘇九站在台欄杆邊上，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微笑著和卡卡揮手告別，卡卡帶著白貓，化作一抹幽藍流光遠去了。
舊的困惑解開了一些，新的疑惑又冒了出來，這就是前進吧。蘇九離開了樓頂台，隨手帶上大門，去食堂吃飯了。下午還有幾場訓練賽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