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有錢能使鬼推磨
寶珠出門去看了一眼就回來了,對紀綰綰道:“姑娘,外頭是兩個男子打起來了,其中一個還明顯是王府中人的打扮。”
紀綰綰聽得皺眉,此時她給江岐的傷勢處理也差不多了,便先到一旁去淨了手。
紅珠忙遞上來幹淨的毛巾。
紀綰綰接過了,一邊擦拭雙手,一邊也走到大門口去。
這時候,醫館外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打架的那兩人給吸引走了,但美貌的醫館主人走出門來,就那麽與大家站在一起看熱鬧,還是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更有多名男子,興奮得麵紅耳赤,臉上卻又透出來些許靦腆。
人群目光中心的兩人,打得正你來我往,不可開交,雖不曾用兵刃,卻是拳腳生風,幾乎記記到肉,旁人看來都很是疼痛,他們自己卻仿佛全然感覺不到似的,隻是一記比一記更狠地往對方身上招呼。
這莫不是有什麽生死大仇!
可有生死大仇,怎麽就不真刀真槍地幹呢!
大部分人都有些看不懂,紀綰綰卻在認出其中一人的身份後,逐漸瞧的分明。
她開始還奇怪,慕雲城治下極嚴,更是嚴令禁止屬下持械私鬥,如今別說是在他眼皮底下了,簡直就是在王府門外,竟然也有人敢明目張膽地爭鬥不止,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及至瞧見這兩個人並未敢用兵刃,便知他們是作何想,如此慕雲城處罰起來,卻也不會歸到最嚴重的那一檔裏去。至於這兩個人的身份……一個是王府舊部,另外一個,赫然便是那桃花村中的趙武!
王府舊部與桃花村眾人的矛盾,紀綰綰聽說由來已久,甚至自己也是被歸類到“新人”那一類別裏麵去,因此才在這城中處處受到針對。所以這一架看似是趙武與旁人的衝突,實際上卻是兩股勢力的交鋒較勁。除非一方徹底壓倒另外一方,否則是渾無可能被徹底杜絕的。
紀綰綰看了一會兒,一言不發走回到醫館裏麵去了。
這時候,江岐已經自己坐了起來,渾身卻被包裹得像個粽子一樣,好端端一個少年郎,此刻瞧著卻跟那馬上就要行將就木的人一樣,動作都不能太利索了。
這模樣瞧起來未免有些好笑,哪怕不好笑,卻也足夠讓人同情。
紅珠和寶珠看著這少年人的眼裏,便多少帶了些憐憫的意味,畢竟這人是因為她們家姑娘,方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雖然那腦回路是奇特了點,一般人更是理解不了的,就連想都想不出來,更別說去做了。
紀綰綰卻隻是冷眼瞟了江岐一眼。
同情個屁,全是這人自找的!
寶珠小聲說道:“姑娘,外頭的事情,咱不管管嗎?”
紀綰綰冷淡的視線橫斜向她。
寶珠一驚,打從在姑娘身邊服侍,她還真是從未見過姑娘如此冰山雪海一般,不近人情的眼神,寶珠立馬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了。
紅珠也連忙向她遞了一個製止的眼神,見寶珠自己就已經認識到了錯誤,方把視線收了回去,繼續做著手頭上的事情,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
寶珠悄悄咬唇。
是啊,是她見姑娘頗得武陵王殿下的器重與寵信,姑娘還沒飄飄然呢,她自個卻先昏了頭了吧!
姑娘又無官職在身,隻不過是與武陵王殿下的關係親近了些,如今也不過是得了武陵王殿下的助力,在王府之外開了家醫館,而姑娘一開始來武陵的初衷,也不過是給武陵王殿下治腿而已啊,哪來那麽大權柄,去管王府屬下私鬥的事情呢!
寶珠越想越是懊悔,自己剛才怎麽就腦門子一抽,說出這樣的話呢。
還好姑娘自己是個清明的,要碰上那本就五迷三道的主,被自己兩句話一挑唆,還真就把自個當顆蒜了,那她寶珠不就成了個妖言惑主的罪奴!
也還好一旁尚且有紅珠姐姐看護著。
寶珠越想,竟越是有幾分慶幸起來。
“自然是要管的。”女孩子輕柔的聲音,忽然從旁傳來,打斷了寶珠的思緒。
什麽要管?
寶珠的臉上難以自製地流露出駭然。
明白過來姑娘是在說什麽後,她的表情簡直更帶上了幾分驚恐。
“姑娘!”寶珠不禁脫口而出。
“嗯?”紀綰綰詢問的眼神清淺地看向她。
寶珠這會兒卻徹底說不出話來。
這,這剛才,不明明是自己問姑娘,不去管管嗎?
這可是她寶珠自個挑的事啊!現下可要她怎麽說呢!
寶珠求助又無奈的目光,隻能望向更有眼力見的紅珠。
打從老夫人那時候起,紅珠就深得各位主子們的信任,也比自己更有臉麵,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們倆誰去個人,知會王爺那一聲吧。”紀綰綰道。
啊……是這樣嗎。
寶珠啞然。
原來是要這麽做,那確實算是無可厚非。
大丫鬟的臉上甚至浮現出喜意,忙道了句“那我去吧”,然後歡歡喜喜地出去了。
江岐將一邊冷眼旁觀,將這丫鬟的臉色變換看了個一清二楚,心底也不禁在想,這丫鬟的內心戲怎麽就這麽多?
晚上吃飯的時候,慕雲城與紀綰綰說起此事,紀綰綰方知道,像這類底下人私鬥,卻又特地打了擦邊球,沒觸碰到他底線的事情,自從慕雲城和紀綰綰帶著桃花村眾人回到武陵,已遠不是第一次了。
“那殿下準備如何?”紀綰綰問道。
慕雲城笑問她:“你覺得呢?”
紀綰綰瞧他那笑嘻嘻的神色,便知他已然成竹在胸,卻一直暫且按下不表,怕是隻等著將來一起發作,或者內心已經在打起什麽“鬼主意”了。
眼下,是要相考自己嗎?
嗯……不說別的,便看在曾學過琴和棋的份上,自己可也算是爸爸的半個徒弟呢……
紀綰綰道:“無論處置哪一方,怕都會寒了雙方人馬的心。便是一起處置了,這矛盾怕也不是一日兩日便可以解開的,便是他們麵上不再爭鬥,實際上卻是暫時性的粉飾太平,若這矛盾今後被帶到軍中和戰場上……”
後果隻怕不堪設想。
“那你說,要怎麽辦呢?”慕雲城道。
紀綰綰忽然小狐狸似的笑起來,道:“不怕殿下您笑,我祖父慣常裏教過我一句話,叫作‘有錢能使鬼推磨’。”
慕雲城饒有興味地挑起半邊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