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春遊
二人趕至沐風亭,借著暖陽此處也是花草遍布,午後還有幾隻蝴蝶覓著花香飛舞,一條淺溪從亭子旁流過,清澈見底,李圖南縱身下馬,將思風栓在了溪水旁。
陳月則是在馬上,待得李圖南將念雲栓好之後,被李圖南扶下了馬,二人遊於亭外,起初都沒有說話,看來還是有些羞澀。
然後李圖南側頭看著陳月,將手中的麵紗還了回去。
陳月拿過鬥笠又將其戴上,不過這次卻沒有將麵紗遮臉了,而是把麵紗撩起,露出臉龐來。
陳月並沒有問李圖南剛剛為何搶去麵紗,少年的心思不去猜。
李圖南盯得久了,目光移至陳月身後所負的包裹,陳月見李圖南注意到身後的七弦琴,嫣然一笑便是走至亭子內,緩緩將琴放下,邊打開包裹邊說“公子上回不是問過月兒嗎?這回月兒便帶了來,正好借著春色彈給公子聽!”
李圖南聽了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陳月這般當真,連忙走近了去“好啊好啊,我便與著群花為伴,靜聽月兒的琴聲!”李圖南坐在一旁,看著那七弦琴,修飾得十分精致,桃木上雕刻的鳳凰栩栩如生,那琴弦粗細不一,且根根剔透,若不是彈得出音響來,旁人看上去隻怕是會認為此琴尚未完工,由此看得出來不是凡品。
陳月輕輕撥了一下琴弦,那音質入耳後李圖南身體竟然是一陣舒暢,隨著微風吹襲而過,陳月便是奏起了曲子,李圖南看著陳月嫻熟的指法,有條不紊的撥動著琴弦,仿佛自己的心弦也是跟著合鳴起來,那沐風亭後方的百種鮮花各自爭媚,遠處便是成群的青樹發芽,一片嫩綠色,而一旁的溪水自顧遠遊,李圖南看得陳月在這之間,奇美之景啊,這場景他想稱讚,一時間卻是忘語,想要畫下來卻無奈身上沒有紙筆,所以就隻能將這場景刻畫在心裏了,在所見過的萬千風景,唯獨此景他不願與人共享!
待得一曲結束,陳月看著李圖南極為享受的模樣也是開心起來,想來應該是自己彈的還算合他心意。
李圖南見琴聲停了,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便是一片春花爛漫,視線一轉,瞧得陳月也是一臉笑意,看著陳月便說“月兒彈得可真好!”
陳月掩嘴笑道“是大姐姐教得好,月兒當時學琴時手拙,老是彈不好,幸虧大姐姐耐著性子教!”
“大小姐算是石城第一才女了,自然她的妹妹也不會差,倒是月兒這樣折煞自己幹嘛!”李圖南打趣起來,轉而又疑問道“月兒這琴,不像是石城的手藝,莫非這是陳伯父從外地帶來的?”
“公子竟然瞧得出來!”陳月有些驚訝,石城的琴行陳月也是去過,看過許多但大多都不滿意,恰好某次路過時,店家新進了一批貨物,正好有了這張七弦琴,陳月一眼就看上了這張來自揚州的七弦琴,而現在李圖南也看出這不是石城的手藝人做出來的,那也就是說李圖南也通音律!陳月不由得驚歎起來。
李圖南見陳月有些吃驚,連忙否認道“不不不,圖南隻是瞎猜罷了,瞧得這琴與往日見過的琴都不一樣,而陳伯父又常年走鏢,便是誤認為這是陳伯父走鏢時帶回來的。”
李圖南說完便是從腰間取出一隻羌笛來,那羌笛簡樸的很,李圖南把玩了片刻後笑著說“月兒可是會吹笛子?”
陳月似有心事一般都將琴弦又是撥動了兩三下,緩緩搖頭來說“不會!”說完便是低下眉頭,略感失落。
李圖南瞧得陳月低眉緊皺,連忙歉笑起來說“月兒可別煩惱,圖南隻是見月兒琴撫得極好,想學羌笛來與月兒合奏,月兒可千萬不要自責!”李圖南見陳月緊皺起眉來,自己都是亂了分寸,在亭子來回踱起了步。
這可將陳月看笑了來,這陳月一笑,李圖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公子要學這羌笛?”陳月掩過笑容問李圖南。
李圖南點點頭說“月兒琴彈得這般美妙,圖南要是不會一種樂器,豈不是會負了月兒的琴聲,況且自古以來都是琴笛相配,恰好圖南生辰那日便是得了這支羌笛,而且早就想學這吹笛之法,今日聽了月兒的琴聲,更是助長了這想法!”
陳月聽得李圖南這樣說,雖是有理但陳月還是覺得不妥,搖搖頭說道“公子當以學業為重,現如今又是習武,還想練這羌笛,隻怕是分身乏術,公子有這心,月兒已是興奮不及了,就當這話是公子的玩笑話了,可千萬不要誤了學業啊!”陳月雖然也希望和李圖南合奏,但是她清楚,李圖南習武,飲酒都是為了她,已是耗費了大把時間,現在又是想要為了她學這羌笛,陳月自然是不肯答應的。
李圖南淡然一笑,自然是沒把陳月的話當真,他也就沒有再提了,想著日後偷偷學會了,再與陳月來合奏,現在一想自己也是偷笑起來。
陳月看得李圖南偷笑,卻是不知為何,雖然有些好奇,但終究還是忍住了,她怕自己說的太多惹得李圖南反感,李圖南發覺了也是連忙擺正態度。
李圖南一想起之前的七弦琴,陳月說是揚州的做工,連忙緩解氣氛,轉移話般的問陳月“月兒這七弦琴是揚州來的,月兒可是喜歡揚州?”
陳月聽聞李圖南說起揚州,陳月臉上露出笑容來回話“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那揚州定是極美的,才會讓前人如此讚美揚州!”
李圖南看得陳月一副純真開心的樣子,也是感歎道“人人都說江南好哇!”
陳月連忙問起李圖南“公子可曾想過要去揚州?”
李圖南瞧得陳月那靈動的眼眸,笑著回應道“等與月兒成親後一起去,如何?”
陳月聽得這話倒是羞了起來“公子可是在玩笑月兒!”
李圖南看得陳月羞紅了臉,陳月躲過李圖南的眼神,將麵紗又是取了下來,遮住自己的臉。
李圖南看著陳月這般害羞,自己也是連忙道歉起來“是圖南唐突了,月兒莫怪!”李圖南也沒想到自己突然就說出了這麽不得體的話,以前學的禮法此刻倒是忘得幹淨了,連連搖頭。
二人過了好一刻,氣氛才算恢複起來,李圖南還是在道歉,陳月聽得道歉也是點頭。
李圖南覺得陳月還是沒有原諒自己,便是解釋起來“剛剛圖南隻是一時腦昏,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說了,雖是言語不得體,但心裏實實在在是這般想的。”
陳月聽得李圖南又是這般不顧禮法,此刻卻是說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來,隻是慢慢點頭說出幾個字來“月兒……也想……和公子一起……去……揚州!”
李圖南聽清楚後,高興的跳了起來“那樣真是太好了,待到揚州,我一定要……”李圖南一下子沒完沒了的說了起來,陳月聽得李圖南說如何玩樂,如何論書談道,李圖南說的開心,陳月聽得也是開心。
時間被一陣風吹走,太陽也被吹斜了來,天色已晚,李圖南和陳月仍舊是不願離開,短短半日,想要表達的感情雙方都以為沒有表達出來,各自難受,可是各自又都感受到了對方的感情,彼此歡愉。
待得日暮,陳月為李圖南又奏了一曲小調,李圖南看著遠處的夕陽與晚霞纏綿,歎著口氣走向思風和念雲,將兩匹馬都是牽引了過來,兩匹馬被栓的有些久了,也是有些小脾氣,李圖南一個人險些拉不住。
幸好陳月訓過這兩匹馬,吹著馬哨,兩匹馬也是安靜了下來,陳月將整理好的七弦琴背負在身後,緩緩走向李圖南。
李圖南牽著馬,將陳月扶上念雲背上,自己卻並沒有急著上馬,而是在前牽著思風和念雲。
走在夕陽下,那田野邊的路子也是平整的很,念雲走起來一點都不顛簸。
李圖南雖是牽著念雲走在前麵,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覺得說什麽現在也都有些多餘,陳月也是沉默,她也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麽。
思索片刻之後,陳月搶過韁繩,向前跑走了,麵紗一起一落,那臉龐上看得出來,是藏著一抹微笑,看得李圖南心頭激動了起來,連忙翻身上馬追了去。
隨後二人便在野地邊疾馳起來,趁著夕陽,踏著彩霞,迎著疾風,就這樣一路到了石城,到了街道上速度雖然是緩了下來,但是二人那臉上的笑容卻是不減,似乎更開心了一般。
將陳月送至陳家家宅,見二小姐等在門口,一副極為憂愁的臉在見到陳月回來後變得了緩和起來。
待得二人下了馬,二小姐皺起眉頭想說他幾句,卻是被一旁的陳月攔下了,拖著二小姐往家裏走了去,李圖南見了也是尷尬的笑了笑。
李圖南將馬牽給了看門的仆人,自己走了回去,在路上拿著阿柴贈予的羌笛看了又看,心想一定要學會來!
到了家門口,阿柴便是坐在台階上,李圖南馬上就跑了過去,向阿柴請教起來,阿柴也是有些意外的問李圖南“怎麽今日突然想學著羌笛了?”
李圖南擺了擺手“今天和陳家三小姐一同出去遊玩,那三小姐琴彈得可是極好,而我隻能在一旁聽著,要是能與她和鳴該多好,你就教我吧!”
“原來是為了陳家三小姐,我就說你這小子,聽我吹這麽久,往日裏不見你有這種想法,今日倒是來的突然!”阿柴搖頭笑起來。
“別管那麽多了,教我吧!”李圖南也沒介意阿柴取笑他,他現在特別想學,也就不在意這些。
阿柴也是點點頭,然後粗略了教了李圖南一下,也是說不能急於一時,以後慢慢教。
回到房間內,李圖南便是紮著馬步,吹著笛,紮馬步累了就觀書飲酒。
待到夜晚睡覺時,那臉上都是笑意,想著白天裏陳月那彈琴時的眉目,實在是美得不行,轉而在夢境中又是這般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