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給謝三小姐賜座。”
太後點點頭,算是讓蘇無憂起身了,她讓宮人給蘇無憂安排了一個位置坐下後,看著底下的各位夫人和小姐說道,“馬上又快到三年一次的大選了,前幾日哀家還在跟皇上商議選秀一事,誰知這幾日哀家身子不利索,連瞧一眼花名冊都腦袋疼,太醫院的太醫來過好幾回了,都看不出什麽原因,哎!老了,不中用了。”
蘇無憂坐在南宮明玉的身旁靜靜地聽著,太後的這些話不過是場麵話,聽聽也就算了,她說這麽多,無非是想告訴下麵坐著的人,宮裏是她在掌管,爾等要聽我的話。
“本宮從前外出尋醫時,曾有一名遊醫贈予我一瓶藥,可以提神醒腦,還能解疲乏,來人,去定遠侯府,把本宮的解作丸取來呈給太後娘娘。皇上一片孝心,聽說皇嫂身子不利索,不忍讓皇嫂為選秀一事操勞過度,便讓本宮出麵主持選秀一事,為此本宮還曾問皇上,為何就不怕本宮累著了,皇上說,本宮累著了,就讓世子爺在床前伺候,本宮算是聽明白了,皇上呀,隻跟皇嫂親。”
南宮明玉笑語盈盈,說完後,一雙眉目掃了一下在場的其他人,有的麵前有幾許尷尬,有的微微皺眉,還有用帕子捂著嘴巴賠笑,更多的是像蘇無憂這種麵無表情,看不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解作丸,好名字,化解作天作地的藥丸,蘇無憂倒是想笑,奈何不想成為出頭鳥,南宮明玉的這番話,聽著像南宮離孝順太後,實則是打臉,天下何人不知,太後膝下無兒無女,能坐上太後的位置,不過是運氣好,當年先帝喝醉後,大手一揮,把她冊封為了皇後,當了皇後沒幾日,先帝就駕崩了,她就成了太後。
倘若是世家小姐也就罷了,偏偏太後隻是一個知府府裏的庶女,剛坐在太後的位置上時,沒少鬧笑話,後來位置坐穩了,但行事仍舊是小家子氣。
剛剛她的確是想借選秀一事來顯擺自己在宮中的地位,奈何南宮明玉不慣著她,上來就拆台,什麽南宮離心疼太後,什麽她病了,讓白洛照顧她,這是往太後的胸口捅刀子。
以太後從前對南宮明玉下毒一事,蘇無憂覺得這刀捅得不為過。
太後仿佛沒聽見一般,反而看向了喬青煙,“皇上的這片孝心,哀家心領了,哀家正好可以偷個懶。算起來鈺兒的歲數也不小了,聽說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這回選秀,不如也給他先挑幾個放在身邊伺候著。”
太後這話,蘇無憂聽著怪怪的,南宮鈺是喬青煙的兒子,她作為母親都未插手南宮鈺的事,倒是這個太後卻問了起來,這說話的語氣,像極了一位母親在關心自己的兒子。
謝錦芸聽見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個太後就像當初把陸姨娘塞進謝府一樣,給南宮鈺的身邊塞好幾個人。
喬氏似乎看出了謝錦芸的緊張,她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謝錦芸收到喬氏的眼神後,垂下眼瞼,把心事又藏回了心裏。
“回太後娘娘的話,鈺兒這孩子素來自己有主見,他的這些事,臣妾從來不過問,不過隻要他開口,臣妾定會替他安排。”
喬青煙的話讓謝錦芸的稍稍鬆了一口氣。她雖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卻仍舊做不到自己尚未進門,南宮鈺身邊就有通房一事,她甚至更害怕自己也會跟喬氏一樣,剛進門就有了庶子庶女。
“這也不能怪你,哪有做母親的,不替自己的孩兒打算的,鈺兒這孩子打小就主意大,從前在宮裏玩的時候,連抱都不肯讓哀家抱,那會兒他才兩歲,認生得很,轉眼都已經這麽大了。”
太後的話裏有一絲失落,又或是遺憾,仿佛錯過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一樣,在場其他人仿佛都沒聽出來一樣,隻有蘇無憂有一堆的疑問,她總覺得這個太後對南宮鈺有點太過關心了,南宮離今日都已經去了南邊,她反而提都不提一句,倒是一直在說南宮鈺的事。
“他如今跟著他的父王,連臣妾也好幾日才能見他一回,今日進宮時,臣妾才知道,他跟著皇上一塊去了南邊。”
喬青煙的話裏有擔憂也有惆悵,說完話後,她用茶蓋撇了撇杯子裏的茶沫,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太後聽了後,身子微微一僵,嘴唇哆嗦了兩下,不過瞬間,臉色就恢複了正常,這一切都未逃過蘇無憂的眼睛,她心底的疑惑越來越多。
“皇上沒有對哀家提起此事過,南邊聽說鬧得挺厲害的。”
“是挺厲害的,本宮也聽說了,若不是下麵的人隱瞞了此事,事情也不會鬧這麽大,皇上心係黎民百姓,決定親自去南邊督促官兵,有皇上在,相信瘟疫很快就會控製住。”
“是,是,皇上是真命天子,有真龍護提,瘟疫一定很快就會沒了。”太後說道,“哀家前幾日剛得了一盆墨蘭,趁著天氣不錯,就去看看哀家那盆墨蘭,今日就以蘭為題,每位小姐作詩一首,哀家與長公主一塊做評委,魁首有重賞。”
慈安殿裏燃了檀香,熏得蘇無憂的腦瓜子昏昏沉沉的,隻想睡覺,聽見太後提議出去花園走走,她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一下,當她再次聽到要作詩時,腦子徹底清醒了,她搞不懂這些女人,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勾心鬥角,最大的愛好就是琴棋書畫,尤其是作詩,隻要有宴會總少不了這麽一出。
此等高雅之事,蘇無憂的確是不向往,更不願意參與,若不是擔心被人在背後恥笑,她都想尿遁,什麽詩,她隨便背一首就能唬住她們。
隻是她隱隱感覺這個太後似乎是衝著她來的,畢竟誰不知道謝府的三小姐從前是個傻子,沒念過幾日書,作詩對她而言,比登天還難。
“太後娘娘,臣妾覺得謝三小姐定會奪得魁首。”
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對麵的下方響起,這道聲音極其不友善,甚至是有意把蘇無憂推到太後的麵前。
蘇無憂微微側目,看了一下開口之人,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原來是她,趙映月,不,如今她已經是趙美人了。
“此話怎講?”太後挑了挑眉,看著頗有幾分興致。
“從前臣妾與謝三小姐一塊在福州的靈隱寺作過一回詩,以荷為題,謝三小姐的那句詩,臣妾至今都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