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老宅分家
“娘，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就直說了吧，您要養那女人肚子裏的孩子，可以，咱們分家吧！”張氏譏諷的加重了聲音，任誰也聽得出張氏話中的堅定，那分明就是早有此心。
見話題終於引到了正軌，大房亦是坐不住了。
蘇長武和蘇長山一般，身形寬大高壯，相貌憨厚。
唯一不同的是，蘇長山是真的老實，蘇長武就不一定了。
至少在這件事上，蘇長武和餘氏的觀點是一致的，麵對蘇老爺子，他雖然有些懼意，但還是揚著脖頸道：“爹，我也讚同分家。”
他對老四的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最初還能盼著萬一老四哪天發達了，他們也能跟著占點便宜，所以吃虧也就吃吧，到時候遲早能收回來的。
但這些年過去，老四那裏分明就是個無底洞，他又不蠢，怎麽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成全老四。
餘氏亦緊跟著道：“其實分不分家的我不在乎，我也是為了我家繼平，他過幾月就十八了，也該給他說門親事了，總不能他媳婦過門，還和繼鬆一塊住吧？”
繼鬆是她的小兒子，小名叫二虎，兩兄弟都是一處睡的。
對於餘氏的話，張氏隻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餘氏什麽德性她再清楚不過，虛偽得很，明明心裏就她巴不得趕緊分家。
她對餘氏是沒什麽好感的，尤其是這次蘇繼成受傷也有餘氏的一份。
大房三房都表了態，唯有二房不出聲。
蘇長文固然想出聲，也被吳氏拉住了。
因為，在她心裏，也被蘇清說服了。
她想分家！
想脫離蘇長安這個無底洞。
她的小蓮明明已經六歲，卻生的麵黃肌瘦常年生病，因為是女孩，一年到頭，連個雞蛋也吃不上。
她也沒有張氏和吳氏強勢，縱然蘇秋和菊花都是女娃娃，卻比她的小蓮過的好很多。
尤其是蘇秋，更是張氏百般寵著長大。
大抵唯一和小蓮一般被欺負的也就是蘇清了。
可現在的蘇清也不是蘇家人能欺辱的存在。
“你們胡說什麽？分家？長武長山，我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們養大，如今你們就這麽回報我們的嗎？你們這兩個沒心沒肺的不孝子！”老太太頓時涕泗橫流，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喊著。
蘇長山有些愧疚的低下了頭，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後，張氏便大吼著要分家，他自是不同意，亦試圖勸解一番。
卻險些被張氏罵了個狗血淋頭，隻得妥協。
實際上，若說他心裏對老太太半點怨恨都沒有也是假的。
他喜歡鄭秀秀，也就是蘇清的生母。
那是個生得像仙女一樣的人，一點也不像個鄉野村婦，自嫁給他後，更是溫和有禮，善解人意，他對她也是極好的。
但她身世淒苦，亦並非鄭家親女，而是被鄭家人從路陽府撿回來的，待她十四歲時，就將她賣給了蘇家。
就如同張氏將蘇清賣給那李老漢衝喜一般。
大抵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比那李老漢要好上許多。
新婚後第二年，鄭秀秀就懷上了蘇清。
但她身子太弱，也不得老太太歡心，老太太更是不知從何處聽來她所懷的一定是個閨女，所以就連補身體的東西都被老太太扣下了。
臨產之時，也是因為大出血，老太太不讓找大夫，雖然蘇清出生了，但鄭秀秀卻難產而死。
無數個午夜夢中，蘇長山都會夢到，如果當初請了大夫，鄭秀秀就不會死，而他也不會在鄭秀秀死後被老太太逼著娶了囂張潑辣的張氏。
蘇長山並未理會老太太，蘇長武就更不會了。
蘇有德瞬間便如蒼老了幾十歲一般，氣的渾身發顫，指著蘇長武兄弟三人，聲音沙啞的罵道：“逆子，你們想要分家，我不會同意的，隻要我還沒埋土裏，就別想分家。”
“親家這是不講理了不是，你們要是不管那女人的事，我家玉香一直就是個孝順爹娘老子的人，她又哪裏能提出分家？現在來了個什麽葛秀娘你們就要養，那以後又來個李秀娘，陳秀娘的，你們是不是一並要管？”
“要我說，做人呐，不能偏心，得一碗水端平。”
張母一番話直說得蘇有德鐵青著一張臉，卻不知還做何回複。
倒是蘇長武隻覺說到自己心裏去了，老頭子和老太太就是太偏心了。
明明他才是長子，當初娶那仙女一般的鄭秀秀，是老三娶的，讀書進學，是老四去的。
也就他啥好處沒撈著，還是家裏幹活最多的。
蘇家恍若陷入了僵局一般，誰都不再多言。
但每個人心中的想法卻很是明確。
蘇有德不想分家，也不能分家，可眼下的情況即便是不分家，往後家裏也很難和諧相處下去了。
他的考慮遠比老太太想得深，大房和三房一直就是家裏的主力，若是他們離了心，這種爭吵事件也不會停止，他們就算不用心幹活，自己又能有什麽法子？
思慮良久，蘇有德終於長歎了口氣，“分家，可以。”
“什麽？老頭子你怎麽能答應分家？”
老太太瞪大了雙目，難以置信的看向蘇有德。
二房也就罷了，大房和二房怎麽能分開？
但除了老太太和蘇翠，其他人的臉上皆是露出了笑意。
餘氏更是咧嘴一笑，恭維了老爺子一聲，“爹最是通情達理，繼平往後可要好生孝敬爺爺，咱們雖是分家了，但還是一家人嘛。”
張氏和張母亦是滿意的相視而笑。
老爺子抬頭望了眾人一眼，隨後緩聲道：“但我有個要求。”
“爹說唄，咱們都是一家人談什麽要求不要求的。”
餘氏緊跟著笑道。
那副熱情的模樣，倒好似適才的爭吵不存在一般。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繼而道：“分家可以，但老四的事，你們不能不管，至少，也等這個孩子有個三歲，另外，你們幾家每年輪流贍養我們老兩口，沒輪到你們的，就交些贍養費，我們老了，也經不起折騰了。”
蘇有德的條件不可謂簡單，可以說是很刁難了。
若說贍養他們，那是應該的，但養老四的野種就說不過去了。
而且除了贍養，他們每年還要給兩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