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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十七】死去的黃鸝鳥

  虞一白摟住她纖細的腰身,笑得眼睛眯起來,如同太陽穿射雲彩,霞明玉映,光芒萬丈。


  夏心艾的事情,雖讓安真有些稍稍不快,可其實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想得很清楚,感情就是要相互信任,隻要虞一白的心在自己這,管她鶯鶯燕燕還是蒼蠅蚊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有信心,一定能守護好這份感情。


  ……


  安真滿懷信心,可現實卻給她來了一個重重的下馬威。


  她最近感覺,身體健康正斷崖式下滑,盡管安眠藥已經加到了最高劑量,可依舊沒有什麽效果。


  夜晚的大部分時間,她都在失眠,好不容易睡著卻又噩夢不斷。


  更令她心慌意亂的是,那個毛骨悚然的恐怖景象,又出現在夢裏。


  女人血肉模糊,頭顱上黏附著潮濕的黑發。


  安真雙手沾染著從腐爛屍體上流出來的冰涼血液,渾身戰栗。


  接連幾次,大汗淋漓從夢中驚醒,這讓她的情緒瀕臨崩潰。


  精神是一點點被拖垮的,安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忽然間,一切都不對了。


  她開始害怕陽光,畏懼聲音,一點點聲響都能讓她心驚膽顫。


  她把自己蒙到被子裏,如同一隻驚弓之鳥,在床上一藏就是一整天。


  這樣的自我厭棄,又造成了新的惡性循環。


  安真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開始大把大把地掉頭發。


  她想打電話給秦娜,可是反複拿起的手機,又被反複放下,

  那把懸在頭上二十多年的劍,隨時會落下,她沒有勇氣去麵對那個最壞的結果。


  以前活潑自信的安真,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她像被塞進一個堅硬的殼子裏,不管裏麵的人怎麽求救掙紮,外麵的殼仍舊僵硬麻木。


  虞一白又有了新的項目,每天早出晚歸,安真怕他分心,沒有把糟糕的境況告訴他。


  她每天強顏歡笑,隻在他睡著的時候,木呆呆盯著天花板,一夜又一夜。


  盡管安真有心隱瞞,虞一白還是看出了她不太對勁。


  他以為安真是一個人在家裏太悶了,於是買了一隻黃鸝鳥,逗她開心。


  安真不喜歡鳥,她從小害怕這種嘴尖尖的禽類。


  她記得,以前說過自己小時候被鳥啄過,從此對一切尖嘴禽類有陰影,可是虞一白竟然忘記了。


  盡管她內心不喜,可還是裝作很開心地收下了。


  這隻黃鸝鳥很漂亮,鮮黃的羽毛,像打了油一樣絲滑。


  透亮的眼睛如同兩顆黑寶石,模樣漂亮,叫聲也格外清脆嘹亮,每天天不亮就開始叫。


  就連下午也茲啾茲啾叫個不停,仿佛永遠不知疲倦。


  安真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安眠藥越吃越多,可完全沒用,耳邊嗡嗡響個不停,頭疼得要炸開。


  晚上睡不著,下午想補個覺,結果黃鸝鳥又叫個不停。


  反複入睡失敗後,安真氣咻咻地舉起枕頭,扔向鳥籠。


  鳥籠砰地一下砸在地上,可憐的小黃鸝,在籠子裏撲騰著翅膀。


  人一生病,就容易鑽牛角尖。


  安**得虞一白對自己不好了,問都不問就買了一隻鳥,根本不重視她的感受。


  這樣越想越難過,眼淚便撲簌簌落了下來。


  也許,虞一白已經開始厭煩自己了。


  是的,她每天不上班,也不打扮自己,在家裏蓬頭垢麵邋裏邋遢,肯定比不上外麵那些濃妝豔抹,千嬌百媚的女人。


  這隻黃鸝鳥,就是他們愛情磨滅的標誌。


  安真萬念俱灰,甚至惡毒地想,這隻鳥要是死了就好了。


  ……


  某一天,黃鸝鳥真的死了。


  它歪著身子倒在籠子裏,發現的時候,身體已經僵硬,尖尖的爪子無助地蜷縮著。


  安真雖然不喜歡,還曾在一氣之下惡言詛咒。


  可一隻活蹦亂跳的小生命,就此消失,她還是很難過。


  安真把小黃鸝埋到了院子裏,還用木條刻了一塊墓碑。


  安真做這些的時候,虞一白就在身後看著,他眼神複雜,卻什麽都沒有說。


  安**得,虞一白最近對她非常冷淡,像在故意冷落她似的。


  她覺得有些委屈,小黃鸝死了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麽虞一白要怪她?


  難道兩個人出現隔閡,一點點的小事,都能成為土崩瓦解的導火索?


  虞一白冷漠,安真委屈。


  兩個人莫名其妙冷戰三天後,虞一白說他要去青欒縣出差了。


  他拖著行李箱,走下樓梯。


  安真站在樓梯口,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欲言又止。


  快要邁出門口時,虞一白忽然停下了腳步,“你不喜歡我送你的那隻黃鸝,可以直接跟我講,可是不該……去傷害一條無辜的生命。”


  他聲音幹啞,沉重的話語中,有說不出的痛心。


  安真怔愣了一下,敏銳地捕捉到弦外之音,衝上去拉住他的行李,“你什麽意思?”


  虞一白被攥住胳膊動彈不得。


  他俯視她,眸中有凜冽的寒光,那麽陌生,猶如一把匕首直插心髒,“我親眼所見,是你把那隻黃鸝鳥摔死,又放回了籠中。”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


  趁著安真愣神的功夫,虞一白奪門而去。


  虞一白已經走了一個小時,安真還是直愣愣站在門口。


  親眼所見她把黃鸝鳥摔死?


  為什麽她沒有記憶,甚至沒有絲模糊的印象?

  安真惶恐望向四周,原本熟悉的一切,變得那樣陌生。


  她最近狀態極差,做飯忘加鹽,出門忘鎖門。


  現在竟然摔死了一隻黃鸝鳥,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


  那麽在她記憶丟失的角落,還做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呢?

  虞一白臨走的一句話,勾起了安真心中最不堪回首的角落。


  五歲那年,安真的父母離婚,離婚後,妄想破鏡重圓的母親,便帶著小安真,偷偷跟蹤前夫的一舉一動。


  結果有一天,安真母親看到了前夫跟新女友卿卿我我,安真母親惱羞成怒,抄起一根棍子,就朝兩個人身上打去。


  這一棍子,打散了本就稀薄的情誼,前夫開始像躲瘟疫一樣躲避她。


  母親過不去這個坎,從此變得瘋瘋癲癲,她得了精神分裂症。


  雖是後天的刺激,可也不排除體內本來就有精神病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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