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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六十七】勝利還是失敗?

  “無論從人道主義,還是從法律角度,《滅屍喪令》都無疑侵犯了屍喪的人權,侵犯了其最基本的生存的權利!”


  我義正辭嚴地說道。


  “簡直是笑話!”為《滅屍喪令》辯護的律師,放肆地大笑,直到被法官喝令停止。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為屍喪辯護。我想知道的是,什麽時候,屍喪這種動物也擁有人權了?他們沒有思想,如行屍走肉。他們曾獵殺人類,視人命如草芥。”


  “一隻屍喪的毒性,足以毀滅一整座城市的生靈,難道你們都忘記了,五年前的科威特慘案嗎?”


  “一隻溜進血庫的屍喪,荼毒了整座城市!他們就是生物界的恐怖分子!何談人權之說!”


  “嘭!”賈思敏憤怒地一拍桌子。


  她手舞足蹈地想要表達什麽,卻沒有人能理解,於是她焦躁地朝我比劃著。


  我搖頭,這並不在我們的計劃之中,計劃中的所有發言,都是由我來完成的。


  看著她眼神中的不容置疑,我不得不妥協。


  “我的律師需要手語翻譯。”我無奈地說。


  賈思敏氣憤地朝著手語翻譯比劃著。


  “她什麽時候學會的手語?”我有點意外,一種“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的寬慰感,縈繞心間。


  “你們隻知,死在血庫的屍喪,汙染了整座城,你們可知,為何他會死在血庫!”


  “你們隻說屍喪曾獵殺人類,你們可曾數過,被人類殘忍虐殺的屍喪!”


  “你們說屍喪是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你們可給過屍喪,表述思想的機會!”


  賈思敏越說越激動,整個身軀止不住地顫抖。


  “屍喪沒有思想,是眾人皆知的事實,他們隻有動物的本能,因為他們就是牲畜!牲畜何談人權!”被告辯護律師,冠冕堂皇地說。


  “無稽之談!屍喪有思想,屍喪是人!從頭到尾,徹徹底底的人!因為,我,就是屍喪!”


  翻譯員的聲音,驟然因恐慌而變形。


  賈思敏拿起桌上的水,胡亂抹去了臉上的妝。


  我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切發生,來不及阻止。


  在場的眾人,皆驚慌失措,連法官也站起來,隨時準備奪路而逃。


  “一個都不許走!”賈思敏一把抓過翻譯員。


  他用顫抖的聲音翻譯道:“敢走一個,我肚中的炸彈,就讓此地灰飛煙滅!”


  賈思敏掀開衣服,露出肚皮上新鮮的縫合傷口。


  她高高舉起了一個遙控器,所有人,立刻乖乖坐回原地。


  事態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控製,這與我的計劃背道而馳。


  “給你們兩個小時,我要見到九位大法官,以及記者,攝像機,越多越好!”賈思敏銳利的眼神,環視四周。


  頃刻間,我明白了她的想法,她顯然是有備而來。


  經過這麽一折騰,或許,我們真的可以成為燎原的星火。


  “快點,兩個小時,我要見到全國的媒體!”賈思敏再次強調。


  不多時,九位法官齊齊現身,“長槍短炮”和各路記者,也破例出現在法庭。


  “現在,你告訴我,生而為人的我,為何不是人!”賈思敏言辭鑿鑿道。


  人漸漸多了起來,被告律師似乎也有了勇氣。


  “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在於,人性與獸性。人類有憐憫之心,人類會被想象力所構築的規則所束縛,但你們屍喪,毫無人性可言。”


  “你們毫無憐憫之心,就如同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將無辜的人的生命,置於你的私仇之下。”


  “無辜?哼哼笑話!當你們全票通過《滅屍喪令》時,可曾想過有無辜的屍喪?我們也是納稅人,我們不曾傷害過任何人。”


  “我所要求的,僅僅是依法享有生命的權利,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的權利,免受種族屠殺的權利!難道我們隻有伸著脖子待宰,才算有人性嗎?”


  “你用炸彈威脅一群手無寸鐵的人,你這種行為,已經揭示了你沒有真正的人性。”


  “有良知的人類,不會傷害手無寸鐵的人,不會傷害已經投降的人,他們會對他人心懷憐憫,他們會對弱者抱有同情。”


  “顯然,這些品質,與你們屍喪無關。隻有誅滅屍喪,才能保護人性之源!”


  辯護律師咄咄逼人地說。


  賈思敏手指著對方,胸膛中發出風箱般的鼓氣聲,氣得全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論伶牙俐齒,我們終究不是人類的對手。”我心想,“難道就這樣,結束了?”


  賈思敏手背在身後,朝我打著手勢。


  我從她手心裏,接過一張小紙條:“接棒!”


  多年的默契,我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


  她既然來到這裏,並且擅改計劃,想必是做好了失敗的打算的。


  毫不猶豫地,我從背後抓住賈思敏的腦袋,猛地一擰。


  骨骼斷裂的脆響傳來,她無力地倒在地上,最後的微笑,在她臉上凝固。


  ……


  “你們說得對,她的所作所為毫無人性。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我已經阻止了她的行為。”


  “我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我的律師的一切行為與我無關,對於此事,我事先毫不知情,我隻想要求公正的審判。”


  “請問法官閣下,審判可以繼續嗎?”我尊敬有禮地問。


  幾位法官私語片刻,示意法庭繼續。


  “如果不出我所料,你也是屍喪對不對?”辯護律師問。


  “沒錯。”我淡淡地說道。


  “但從我記事起,我就是人類。我有與生而來的生命權,自由權。從什麽時候起,什麽都沒做的我,突然間,便失去了身為人類的權利。我隻想知道,這是為什麽?”


  “從你成為屍喪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權利。屍喪無人權,這是毋庸置疑的!”律師說。


  “所以,我們爭議的緣由,就是屍喪是否是人。如您所見,屍喪有思想,已經是一個親眼所見的事實了,可您否認了‘屍喪是人’。那麽,您能告知我,到底什麽才是人嗎?”事態繞了個圈,終於回歸正軌。


  律師得意地一笑,“正如我之前所說,人類擁有你們屍喪沒有的憫人之心。我們有良知,會同情,能共鳴。”


  “我們不像你們屍喪一樣,濫殺無辜,不會傷害手無寸鐵的人,也不會傷害已然投降的人。這——才是真正的人!”


  他的語調上揚,氣勢陡然間達到頂峰,引起場上眾人陣陣歡呼。


  我仿佛身處群狼環伺之中。


  “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我認輸。”


  我抬頭哂笑,組織液浸濕了我的眼角。


  我舉起雙手,頹然地坐倒在輪椅上,任由安保人員將我控製住。


  幾個全副武裝的刑警,當堂剖開了賈思敏的肚皮,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爆炸物,隻留滿地的五髒六腑,與人類無異。


  顯然,賈思敏隻是剖開了自己的肚皮,又縫上了而已……


  我很惋惜,她是個多麽愛美的姑娘……卻落得開膛破肚的下場。


  七八個壯漢將我雙手扣上,在漫天的閃光燈中,緩緩推出法庭。


  洶湧的人群,早已將大門圍得水泄不通。


  拿著話筒的記者,與看熱鬧的路人,如同生死仇敵般相互推擠,想占據一個有利地形。


  “噗!”一口濃痰吐在了我的臉上,仿佛引燃了導火索。


  西紅柿、雞蛋等等各種不可名狀的物體,鋪天蓋地朝我飛來,苦了押送我的執法者。


  一隻皮鞋狠狠地砸在我的臉上,直接刮掉了左臉頰那塊,粘得不夠牢固的肉。


  烈日的暴曬下,我八年陳的肉香,按捺不住地溢出,好似點燃了人群的欲望。


  無數惡狠狠的目,光從我身上刮過,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


  看著如此場景,我很滿意。


  我露出勝利的微笑,麵部肌肉活動探測係統,讀取到表情。


  輪椅隨即發出預定好的錄音:“你們好,我是瑞貝卡,我是屍喪,也是人。”


  就像觸即燃的導火索,這句話令群情更加激憤。


  人群推搡著向前,各個麵露凶相,好似要從我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我目視遠方,慢慢舉起戴著鐐銬的雙手,做投降狀。


  這像是一個信號,“砰”的一聲槍響,我的腦袋,煙花般爆開。


  鮮血混著腦漿四濺,如同綻放的紅白色彼岸花。


  人群霎那間,餓狼撲食般蜂擁襲來,相互爭搶著,為了那一條條價值十萬的八年陳屍喪肉。


  我的屍體被人群淹沒,唯有一側翻倒的輪椅,反複播放著我最後的聲音,證明了我曾存在過——


  “你們好,我是瑞貝卡,我是屍喪,也是人……”


  法院對麵的高樓頂上,尼拉傑正緩緩拆下槍筒上的消音器,並一一分解成零件裝箱。


  唯有流血的革命,才能喚醒真知。


  有之,請自我始!

  賈思敏是有備而來,我自然也是。


  不多時,兩段視頻,在各大社交媒體迅速擴散。


  一段是高談闊論,“憐憫之心方為人”的辯護律師。


  一段是高舉雙手,被爆頭分食的無名屍喪。


  當事人,盡數伏誅,事態仿佛塵埃落定,歸於平靜,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


  然而,在某一天的早晨,人們發現大街上多了許多行動緩慢的人,他們沉默地向前,遲緩而又堅定地移動著。


  他們匯聚在大街小巷,無視著頭頂的臭雞蛋和爛菜葉,高舉自縛的雙手,發出無聲的抵抗。


  ……


  故事本應就這麽結束了。


  隻是,當時行動緩慢的尼拉傑,並沒有從法院對麵的高樓中走脫。


  執法者迅速鎖定了搶手的位置,未及走出電梯的尼拉傑,被當場打成了篩子。


  既然如此,那兩段網傳的視頻,是如何被PO上網的呢?


  故事還要從四人組中的最後一個幸存者說起。


  當然,這一切,我都是不知曉的。


  ……


  執法局。


  督長正抬頭看著滿牆壁的監控屏幕,整個城市的大街小巷,盡收眼底。


  “城裏的屍喪都出洞了嗎?”督長麵無表情地問道。


  “看這個數量,90%以上都出來了。還是長官的計策妙啊!那視頻一放到網上,那些個陰溝洞裏的老鼠,就全都出來了!”一個執法者嘖嘖稱讚道。


  督長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他揮揮手,執法者立刻正色應是,提著槍走了出去。


  督長轉頭看向牆角,一個癱坐在椅子上的跛腿男人,悠悠地說:“楊,你這次做得很好,放心!答應你的條件,我自然會做到!你可以衣食無憂地,活到壽終正寢……”


  跛腿男人急切地點頭。


  督長淡淡地說:“來人,送他進肉聯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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