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凱旋
一夜緩緩睜開眼。
如果睜開眼的時候，能躺在溫暖的病床上，身旁有可愛的戀人摸著自己的頭，那能有多好啊。一夜心裏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般讚歎自己的樂天，一邊試圖挪動半邊埋在雪地裏的身體。
他身旁，還有另外一個身影。
和皮膚以及頭發一樣雪白的羽絨服破損殆盡，幾乎是赤身裸體躺在雪原中。
應該還沒死吧。一夜冥冥之中這麽覺得，雖然自己醒過來了，但狀況多半和一方通行差不多糟糕，無論是服裝還是身體狀況。
這裏應該不是天國，因為這地方和剛剛還在奮戰的戰場，西伯利亞一樣該死的寒冷。
——轟隆轟隆轟隆…
很吵鬧，但這不是爆炸的聲音。這是學園都市的戰車壓過雪地，引擎發出的轟鳴。
陰影停靠在身邊，遮擋住了北風吹來的雪花，從車上下來的，不是一夜所期待的小操祈，而是全副武裝，帶著單向鏡麵罩的士兵。
“已經確認了，是第一位和第四位，立刻進行回收。”
又有幾個身穿相同服裝的人從戰車上下來，裹著戰鬥服的手，毫不客氣的拽起一夜和一方通行的手臂。
“……喂…對你們的…指揮官…注意一點啊…”
提著他的士兵很驚訝的看著嘴巴已經凍傷的一夜，確認到第四位完全不是可以使用能力的狀態後，放心的鬆了口氣。
“我們可不是你的兵，我們的任務不過是把你們打包帶走，別太多廢話。”
“是嗎…那…可不勞煩…你們來做啊…是吧？暗部的…”
有點不耐煩的暗部士兵拎起掛在肩膀上的槍托，正準備往一夜頭上砸下去，舉起來的手卻被同僚攔住。
“冷靜點，不過是個嘴不老實的小鬼而已。不知道這兩個家夥的傷勢，要是不小心敲死了就麻煩大了。”
想象了一下如果那樣的後果，拎著一夜的士兵渾身抖了一下，嘖嘴將槍托放下。
“趕快吧，我可不想在這個破地方多呆了。”
幾個人將一夜和一方通行拎上車，車裏的溫暖讓一夜的麵部終於變得能夠如期活動了。確認到剛剛為止都沒有什麽知覺的雙手被綁在了身後，一夜沒轍的歎了口氣。
“這家夥睡得夠甜的啊。”
“別多嘴。”
“我姑且也是理事會成員哦？”
“很快就不是啦！你個臭小子，說到底level 5也不過是實驗動物而已，老子還指望著快點用上用你的腦子開發的武器呢！”
用level 5開發武器？這可真是聽到了讓人感興趣的話題啊。這麽說來，當時讓一夜去收集垣根帝督的腦子也是為了這個？
有些不耐煩的士兵扭過頭，摘掉頭盔對著一夜噴濺唾沫。
突然，戰車駕駛員踩下刹車，讓躺在連通式後備箱裏的一夜好生磕了下頭。前麵沒係安全帶的士兵也因為同僚的一腳刹車撞到了鼻子。
“嗚嘶！！痛痛痛……你個混蛋！開車不能注意點嗎！”
“不是…你看前麵…”
搖晃了一下剛剛被撞的有點暈的腦袋，噴口水士兵的目光透過裝甲玻璃，望向能見度極差的風雪中。
那是影子。
那是和他們乘坐的坐騎一樣，產自學園都市的戰車。
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密密麻麻，大軍壓境。
那是之前出動，參與黃金右手擊破作戰的坦克機動部隊。
[麵前的戰車立刻停車，將車上的總指揮官閣下交付到我方手中！]
麵對無線電裏傳出的雄壯男聲，坐在戰車裏的幾個士兵互相看了一眼，一個人鑽到後備箱裏捂住了一夜的嘴巴。另一個人待同僚控製住一夜不能發聲後，打開了無線電通信。
“總指揮官閣下？你在說什麽？我們也是剛剛執行完任務，準備返回基地的部隊，其他成員都在擊破黃金右手的時候被擊毀…”
[不要狡辯，我們很清楚總指揮官閣下就在車上！立刻下車，繳械投降！如此一來起碼可以通過軍事法庭定罪！]
拿著無線電話筒的通信員向駕駛員示意了一下，駕駛員通過後視鏡，開始觀察背後有沒有逃跑的機會。隻要拉開距離，對方就不敢隨便開炮，人質在自己這邊手裏，隻要想辦法到達指定的基地就行。
但是，現實讓他失望了。
背後，數量更甚的部隊掀起漫天雪幕，從四麵八方將形單影隻的戰車包圍。
[我是臨時負責作戰指揮的原口陸將，立刻聽從命令，將總指揮官閣下釋放！]
“……喂…把路讓開。”
[還沒聽懂嗎？趕快…]
“…沒聽懂的是你們吧！”
通信員突然開始大吼大叫，那是精神被逼到角落的證明。
“你們也很不爽這個臭小鬼吧！隻要他死了！接下來成為理事會成員的很可能就是你們幾個將領啊！聽懂了的話就趕快把路讓開！我們也是在理事的命令下行動的！隻要兩不相幹，才是對誰都好！”
[對誰都好？]
“啊！那當然了吧！隻要我們這邊任務成功，你肯定會得到其他幾個理事的支持，然後坐上這個臭小鬼占據的寶座！所以趕快…”
[你到底在說什麽？]
通信裏傳出的話語冷靜而平穩，完全不似通訊兵那樣激動。
[你的意思是，我原口昌吾，會為了地位富貴拋棄結束這場戰爭的英雄？隻有閣下才是值得我們服從的上級！別讓我從你們肮髒的嘴裏再聽到侮辱閣下的話！]
呼應通信裏的話語，四麵八方的戰車都一並前進，最終將莫名暗部成員駕駛的戰車完全卡死在中間，數量眾多的士兵用熱切刀切開戰車的車門和頂板，無數槍支指向在駕駛室裏手足無措的幾個暗部士兵。
北風與飄雪之間，身材壯碩的男性將領，和眼中閃爍著星星的金發少女，站在團團包圍的士兵前列，看著車內舉手投降的暗部士兵，和雙手被綁在身後，苦笑著的一夜。
戴著棉手套的小手拂開被北風吹拂、遮擋住視野的金發。少女的嘴角也掛上了微笑，那是苦笑，與無可奈何的欣喜混在在一起，無比美麗的笑容。
“戰爭已經結束了。”
金發少女宛如歌唱一般的聲音在雪原裏響起，清晰的傳入所有人的耳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試圖打斷她的話。
“接下來，是我們恭迎「西伯利亞的英雄」凱旋的時間了☆。”
——
必須找到逃跑用的代步工具。
濱麵仕上用粗大的樹枝挖著雪。
受到麥野沈利襲擊前，俄羅斯軍方的工作部隊遭到學園都市超大型戰鬥機的轟炸。蒸汽機和「細菌之牆」等主要設施全被炸得不見蹤影，不遠處的工作部隊也喪失戰鬥力，不過那支部隊準備來逃離現場的車輛，應該被卷入雪崩而埋在雪地底下。
結果什麽也找不到，說到底，就算找到了沒法挖出來用。
散播細菌兵器、與第五位之間的戰鬥、擊破使用以未元物質打造出「不屬於這個世界」武器的學園都市部隊。
乍看之下，這個重大戰果絕對足以顛覆無能力者這種評價。但是，濱麵他們本來的目的是「找到能和學園都市高層進行交易的『談判材料』」。他們隻是誤入歧途，原本該走的路一點也沒有前進。
他找不到談判材料。
繼續留在這裏，隻會被殺。
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不斷專心挖著積雪的濱麵旁邊，瀧壺和麥野一樣也拿著粗大的樹枝做著同樣的事。麥野沈利雖然是學園都市第五位的超能力者，但她也因為「體晶」的影響加上剛才的戰鬥，現在的狀態並不容許她立刻使用原子崩壞。
瀧壺重新圍好鬆垮的圍巾，轉頭麵向濱麵。
“濱麵，接下來怎麽辦？要不要回收襲擊部隊用的「麵具」當作談判材料？”
“撿得到的東西就先帶走，不過那樣應該還不夠。再說，他們會把那麽重要的東西投入敵陣當中嗎？也就是對那座城市深沉的「黑暗」而言，即使是這種程度的東西，也還在可以犧牲的範圍內。”
“用我的血來留後路吧。”
麥野揮動著粗大的樹枝加入對話。
“第五位的DNA樣本。我們三人分別拿著沾血的樣本，當我們受到攻擊而失散時，多少能為自己增加一些牽製對方的機會。”
“……可惡。”
但濱麵的眼光並沒有看著她們。挖著雪的手也停了下來。他看著遠方的東西。麥野和瀧壺注意到這點，正打算回頭看著濱麵所看的東西。
就在此時。
沙沙！好幾個踢散地上積雪的腳步聲響起。等濱麵他們發現時，已經有好幾個男人在距離他們十公尺左右的地方圍成半圓形，包圍住他們。
那是從頭到腳清一色白色服裝的學園都市暗殺部隊。戴著麵罩和護目鏡，讓人無法辨識眼鼻位置的那群男人手裏，握著裝有消音器的卡賓槍。
想必學園都市一直都以兩、三層的防範狀態，在監視著濱麵他們。
對於有能力投入麥野沈利和「麵具」部隊的學園都市暗部而言，這次派出的襲擊者算是相當簡單的構成。他們似乎對濱麵等人的疲勞程度了如指掌，因此隻派出最恰當的兵力。
時間到了。
在明白這點的瞬間，與過度勞累的身體相比，深藏其中的內心彷佛一口氣崩潰。濱麵甚至對現在還能用充滿戰意的眼光瞪著敵人的麥野和瀧壺，覺得有點羨慕。
不，她們應該也明白。
長久以來在學園都市的黑暗中，完美達成任務的瀧壺理後和麥野沈利，還有利用的價值。即使不能像以往一樣，但還有值得「回收」的餘地。然而，唯有濱麵不同。他先前能站上舞台實在太奇怪了，就算高層選擇「留下活口帶回來」，那道命令也隻適用於瀧壺和麥野。隻有濱麵會像垃圾一樣遭到就地射殺。
所以她們才會表現出抗爭之意。
這點讓他非常開心。
但是，濱麵同時也感到內心某個部分似乎已經放心了。隻要妥善跟他們周旋，就能將犧牲壓到最低。找不到與高層「談判的材料」，是因為自己太過笨拙。所以，絕不能再讓她們受害。濱麵心中產生了明確的目的。
“……真是的，有夠會給我找麻煩。”
有一個新的人影出現，慢慢接近被十個男人團團圍住的濱麵他們。是個身穿巧克力色優雅套裝的女人。但是，她臉上卻戴著全罩式頭盔，完全破壞了那身衣服高級優雅的氣質。讓人覺得她家世良好的舉止動作，但反而讓她顯得不自然。
“不過反過來說，以這種程度就能壓製住，或許也就證明了我們安全係統的強度。”
“你是誰？”
“同類。”
戴著頭盔，身著套裝的女子立刻答道。
“搞不好命令係統大概也重複了。”
“那家夥的口頭禪是……”
“說到這家夥……”
聽到女子的回答，麥野和瀧壺麵麵相覷。雖說如此，當然不會因為女子是她們都認識的人，女子就會放他們一馬。這世界沒那麽簡單。
戴著頭盔、身著套裝的女子繼續說道。
“我大概能想象今後會如何「分配」了。”
「分配」，這個詞讓濱麵皺了皺眉。
“立刻回收麥野沈利和瀧壺理後。關於濱麵仕上，雖然有點難以取舍…不過應該沒必要，雖然他可以當作借此要挾瀧壺理後的人質，但瀧壺理後的基本運動能力非常低，就算不準備精神上的枷鎖，隻要將她關在水泥屋裏隔離就能進行研究；若是想逼迫她做出什麽行為，隻要在她腦內植入極小的氣球，透過遠距操作反複充氣或放鬆，以壓迫大腦皮層就夠了。”
“等一下！”
濱麵打斷了她的話。
“研究？研究瀧壺？不是麥野？”
“擊倒用垣根帝督的未元物質製成的「麵具」部隊時，麥野沈利使用了原子崩壞。但是那純粹是因為瀧壺對她下了指示對吧？她那個能幹擾AIM擴散力場的能力追蹤，影響了麥野沈利的「隻屬於自己的現實」，半強製地改變了她瞄準的目標……也可以說是暫時「改寫」了修正用的情報。”
不會吧。濱麵心想。
濱麵以前聽說過，瀧壺為了與垣根帝督對抗，似乎曾經嚐試過要這麽做。
而麥野沈利用了「體晶」。
“不。”
但麥野看著濱麵的臉色，一口否定。
“瀧壺沒有使用「體晶」。再說，我們的行動又沒有既定的作戰計劃。要是一開始就確定了這種對超能力者進行幹擾的方法，我們先前在「ITEM」中身分任務就會不一樣…如果能辦到，早就讓她來修正我的彈道了。”
戴頭盔、身穿套裝的女子聳聳肩。
“本來將瀧壺理後培養成「第九人」的計劃已經建立好了，但代價太過龐大，所以很可惜的取了「體晶」這個代替方案。”
“……這就是你們摧殘瀧壺身體的原因？。”
“實在是因為她的可能性太令人惋惜了。畢竟隻要她繼續進化，成為「第九人」，就能透過AIM擴散力場，自由操縱別人的「隻屬於自己的現實」。因此這些研究也沒有愚蠢到不知道其意義所在哦。”
如果那種事能辦到。
「隻屬於自己的現實」，是現實世界中用來引起各種能力和現象的來源。如果能控製它，就不會隻能單純提升或減少能力。簡單的說，可以賦予濱麵仕上超電磁炮的能力，也能將麥野沈利降級變成無能力者。能夠隨心所欲交換能力或改變係統。也有可能實際上創造出「多重能力者」，將會製造出罔顧於適才適所這種觀念的結果。
她能隨時隨地依照自己的喜好，賦予或奪走他人的能力。隨自己意超能力者的人數；關於敵對的能力者，即使是第一名的一方通行，她也能完全奪走他「隻屬於自己的現實」，使他無力反抗進而殺了他。
這麽一來，她就不隻是學園都市的女王。
能用來形容她的詞匯隻有一個。
“瀧壺理後……是個能獨力掌控學園都市所有機能的人才哦。”
戴頭盔、身穿套裝的女子說出了她的答案。
“不，她能瞬間製造出自己所需能力的種類和程度，還能瞬間廢棄不需要的東西，從這些觀點來看，她足以成為一個遠比現在的學園都市，更為高等的超能力者培養機構並君臨天下。”
擁有無與倫比價值的人類。
甚至足以顛覆全世界隻有八名超能力者的前提。
“瀧壺原本便擁有稀有的「資質」，但是要使之開花結果卻很困難。重新挖掘被人當作禁忌的木原一族研究之後，明知有風險卻還是用了「體晶」，隻可惜這樣的刺激還不夠，無法得到期待的效果……但是你們的出逃這卻打開了通往「第九人」之路。全多虧了你們之間美好的人際關係，和這場殘酷的戰爭。”
瀧壺得到了小小的關鍵。
即使現在還很困難，但隨著研究的進展，她一定能成為「第九人」。成為就算不用「體晶」，也能完全掌握整座學園都市能力者的可怕怪物。
獨一無二。
以她獨一無二的能力。
成為能媲美學園都市超能力養成機構的所有機能，甚至淩駕其上的人物。
相對於學園都市的學園個體。
但是，
最令濱麵仕上感到驚訝的不是這個。
雖然難掩「第九人」這樣的衝擊，但戴頭盔、身穿套裝的女子說出了一句無法忽視的話。雖然他是個吊車尾之輩，但就算同樣身為學園都市的能力者，也絕對無法接受。
“…瀧壺原本就擁有罕見的「資質」？”
濱麵用顫抖的聲音向她確認。
沒錯。
“也就是說，在參加學校課程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是指不管多麽努力，學了多少東西，會成功的人就是會成功，會失敗的還是注定會失敗？”
這是比地獄更恐怖的答案。
學園都市裏當然有身體檢查製度。利用各種方法檢查能力者的「適性」，這麽做是為了調查出學生現在能力在什麽樣的程度、能力種類為何、屬於容易成長或不易成長的人。
但是，那畢竟應該隻是粗略的「標準」。一般相信就算是被歸類為無能力者或低能力者的學生，隻要努力就能提升自己的能力。因此他們才能繼續努力，隻希望總有一天努力能得到回報。希望總有一天努力會開花結果。
然而，
努力讓自己從無能力者變成強能力者的人，隻不過是因為被設定為「一開始就能變成強能力者」？在開始學習、入學就讀之前，就已經因為沉睡體內的「資質」而決定一切了？勤能補拙這種神話，也隻是在預先設定好的上限中用來擺布操弄他們？
既然如此。
對於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是無能力者的人來說，還有所謂的希望嗎？
“…這麽說來，我以前就覺得很奇怪。”
麥野沈利像想起什麽似地。
“我偷偷調查過有關第三位的計劃。就是以第三位在年幼時受騙提供的DNA樣本，製造軍用體細胞複製人的計劃……但是冷靜想想，時機太奇怪了。那個第三位應該花了不少時間，才從低能力者成為超能力者。也就是說，在她提供DNA樣本的當時，還不是超能力者。”
雖然軍用複製人這句話題雖然也很具衝擊性，但以學園都市的技術來說並非不可能。
“也就是說真的是這麽回事？研究者一開始就知道了…因為知道那孩子總有一天會成為超能力者，所以趁她的DNA樣本變得更有價值之前，先下手為強…”
聽到這些話，戴頭盔、身穿套裝的女子在頭盔裏歎了口氣。
“不過，「資質排名（Parameterlist）」也有弊病。比如超能力者的DNA專利和生物資源可以產生龐大利益，為了確保這些利益，相對地需要花費相應的資金。但如果是「將來可能成為超能力者的低能力者」，隻要很低的預算就能入手。因此每當有部分名單外流時，就會發生有人為了一獲千金，在背地裏廝殺流血的問題。”
“……”
“不過，綜合這些來看，我認為這麽做還是利多於弊。一開始就沒有成長空間的人，不管讓他們上多少課程，那些時間、預算、器材都隻是白費。既然如此，將這些注定浪費掉的資源重點式分給有用的能力者，遠比白費掉有效果多了吧。”
“你這……混賬……！”
不禁發出怒吼的不是濱麵，而是麥野。
瀧壺試圖拉住情緒激動的她。看見她的反應，戴頭盔、身穿套裝的女子愉快地說道。
“這種反應還真不像你啊。經過這些戰鬥之後，你變得能體會弱者的感受了？”
“閉嘴！”
麥野僅剩的單眼中充滿怒意，她大聲怒吼。
“也就是說濱麵會落到這步田地，都是因為你們擅自決定放棄他！我和瀧壺都是自己選擇走上這條路的，我們一路走過的路和環境都很複雜，我不認為解決一個問題就能修正軌道。但是推動濱麵的隻是因為「沒有能力」這件事！的確，他或許不可能成為超能力者，或許會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方停止成長。但如果你們給他平等的機會，他或許還有機會再成長！如果…如果是那樣…！”
濱麵仕上說不定就不會進入武裝無能力集團Skill out。
「ITEM」或許也就沒必要被吞進更加深沉的黑暗。
沒必要受到學園都市追趕，說不定還能過著普通校園生活。
…他們或許就能理所當然地，得到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機會嚐試，雖然無聊但卻很幸福的世界。
“沒關係。”
濱麵搖著頭，對麥野說道。
她能在這種情況下為自己生氣，濱麵覺得很高興。
“我們是「ITEM」，我不曾為這件事感到後悔。所以沒關係。”
麥野像是忍受不了似地別過頭去。
濱麵連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都不知道，於是直接改變話題。
“重點是，我可以說件令我在意的事嗎？”
濱麵在腦中確認著條件並說道。
“「資質排名」，也就是說有具體的檔案？那個檔案的存在，必定會讓住在學園都市所有的學生墜落絕望與無力感的深淵。我不知道你們的高層有什麽打算，但想必不希望發生造成整座都市機能停止的風險。也就是說，我們還留有「談判的餘地」。”
“如果是不確定的情報就算了，你以為自己有機會將實物弄到手？就是為了避免像你這種學生接觸到那些東西，所以才訂立了完整的體製，更何況…”
喀嚓喀嚓，響起好幾聲金屬聲響。
那是包圍住濱麵他們的白色戰鬥服成員，將槍口對準這裏的聲音。
“你忘了嗎？你的人生將會在這裏結束。”
麥野的原子崩壞無法使用。
瀧壺的能力追蹤除了能力者之外，完全沒有效用。
濱麵也一樣，他無法一個人同時收拾掉十名專業戰鬥集團的成員。
然後，
“我才想問問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
“或許我已經不再認為，自己住的世界是那麽肮髒。不過，我現在所站的地方不是學園都市，不是那麽殘酷的舞台。再說我隻是個無能力者，我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力量，能讓我獨力對抗這場大戰。”
“——”
大概是覺得繼續聽下去也沒意義，戴頭盔、身穿套裝的女人微微舉起手。
隻有這樣。
包圍著濱麵他們的那群白色戰鬥服男子，同時用手指扣住卡賓槍的扳機。
——轟嗡嗡嗡嗡嗡嗡！！
猩紅的光線，在雪原上劃過一道弧線。
皚皚白雪被蒸發，大地被高能的光線灼燒成岩漿，粘稠而炙熱的在雪地中流淌。被切為兩段，燒焦成不能參加葬禮模樣的屍體倒在岩漿中，在風雪之間混入一陣烤肉的香味。
黑色的驅動鎧，而且不止一架，將近十架驅動鎧從四麵八方將一瞬之間減員一半的白衣部隊包圍。跟隨在驅動鎧身後，狄格夫村子裏的村民們端著富有生活痕跡的AK-47，以驅動鎧為掩體指著包圍圈中央的敵人。
「Elimination_Blade」，濱麵看不懂驅動鎧上印的那個名字的含義。但是，他們是狄格夫叫來的援軍是無疑的。
[就算是蟲子，烤完之後也會有香味呢。]
[別把外界通風器的過濾器關掉，現在是作戰中。]
無視驅動鎧裏一男一女的對話聲，狄格夫對著同樣在包圍圈中的濱麵他們大喊。
“濱麵！你們還活著嗎！？”
在他一旁，同樣抱著步槍的格力金，也就是他救回來的俄羅斯士兵咂著舌。
“就算你說讓大家逃跑，這幫人還是沒法丟下你不管啊！”
“…謝謝你們，多虧你們撿了條命。”
濱麵慢慢地吐了口氣，放鬆緊張的身體。
剛才和戴頭盔、身穿套裝的女人對談時，他就隱約看到幾個人影了。濱麵必須在他們完成部署，等待驅動鎧到達之前拖延對話。
“為什麽！？你們不也是學園都市的暗部嗎！？為什麽要幫敵國的國民！”
[畢竟我們的boss是個老好人，從正規部隊裏調不出人的話就隻能動用我們了啊。]
神識第一突擊部隊隊長，佐川鐵人，透過揚聲器，對不成謀麵的女性“同僚”對話。
[而且，你剛剛好像提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資質排名」來著？聽起來boss多半會對這個東西有興趣。]
“哦？挺上道的啊？”
濱麵接上了鐵人的話茬。
“麥野，你擋著瀧壺。我接下來要去做點刺激的事。”
“…什麽…”
戴頭盔、身穿套裝的女人好像說了些什麽，但濱麵並沒回答她。
取而代之的是，他拔出手槍一口氣擊穿了對方的右肘和右膝。
砰砰！枯燥無味的槍聲響起兩次，緊接著隻聽見戴頭盔、身穿套裝的女人發出慘叫。濱麵卻麵不改色。他雙手抓住套裝領子，強行拖著女子在雪地中前進。
“……前方大約一百米有個山洞。我們就去那裏繼續剩下的部分吧？”
沒有抑揚頓挫，也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
“我可不打算在暴風雪裏多呆一會，目標是「資質排名」，不管是寫在紙上的，還是可以讓我接觸網絡數據的密碼都行，總之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否則我會做出讓你忍不住開口全部招出來的事，相信後麵那位開驅動鎧的大哥也會幫我，能做到的事又變多了。”
“噫……噫噫噫！！！”
“人類是很可怕的。”
濱麵嘴巴靠著頭盔的側麵，用麥野和瀧壺聽不到的音量輕聲低語。
以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
“我發現，人類隻要有了保護重要的人這種理由，不管多殘忍的事都做得出來。現在我就讓你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