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新戰場的路標
十字路口前，一夜和小操祈，兩人的腳步與其餘眾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一方麵，在芭德薇的要求下，一方通行他們打算回到宿舍。濱麵拉著一副臭臉，不斷抱怨著“還要繼續嗎？”之類的話，都看不出來他和芙蕾梅亞到底哪邊才是小孩了。
至於一夜他們，主要是由於亞雷斯塔的一則電話。
[來我這裏，一些有關「才人工坊」的曆史遺留問題。]
真會挑時間，果然那個老偷窺狂一直在看著。
雖然一瞬之間產生了要不要讓小操祈先回去的想法。不過，既然是「才人工坊」的事情，那讓她規避就完全不講道理了。
無論如何，這是應該兩人一起麵對，一起解決的問題。
大致哈欠，走在第七學區燈火通明的街道上。周圍夜攤和私營小餐廳裏飄出的香氣逗弄著鼻腔和脾胃。
仔細想想，今天一大早還在學園都市外麵，中午與警察一起拍了個西部逃亡片跑回學園都市，然後從家裏被趕出來。接著參與了又臭又長的魔法講座，捎帶手參與了一下拯救世界。
晚飯吃的卻是便利店680日元一份的便當。
身旁，挽著一夜的手臂，緊緊貼在她身邊的小操祈腳步也在愈發沉重。一頭金色的秀發都末梢打卷無精打采的耷拉在背後。
雖然讓在沙發上躺了一下午，開著大電視和空調吃著蛋糕喝著茶刷著SNS的人，與一下午安排住宿，聽講座照顧孩子拯救世界的人類比怎麽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小祈，要不先去吃點什麽？反正讓亞雷斯塔等一會兒也無所謂。”
“同意~☆。”
兜裏的手機震了兩下，掏出來打開屏幕，一個亂七八糟的號碼發過來一條短信。
[趕快過來。]
斟酌了一下，一夜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然後按下「發送」。
[會幫你打包一份烤肉的，牛舌行不？]——
學園都市裏，有不少坐落於犄角旮旯之間的精品店鋪。比如這間一半埋在地下，需要先走外界樓梯到達一個半徑八兩地下深度的門前的小小烤肉店。
說起來，這種事居然是小操祈更了解。不隻是因為大小姐網絡之間的消息快速傳播，她對這種事情有自己獨到的要求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就小操祈個人來說，她很固執於純天然的食材，比如今天晚上的便當就讓她很不滿意。一夜平時去超市的時候也會注意食材的產地，盡量不去挑選產自學園都市農業大廈的室內催生產品。
雖然他自己根本吃不出來有什麽不一樣，甚至一度懷疑小操祈也吃不出來，直到被揪耳朵為止。
也因為此，小操祈的手機裏收集了各種類型餐廳中比較特別，確確實實使用了外界食材的店。
雖然聽起來是個沒什麽用處的情報，但在學園都市這個甚至推廣蚯蚓合成肉漢堡的都市，如果要去快餐店，還真得參考一下……
小小感歎著怎麽連這種地方都知道，一夜跟在小操祈身後，稍微低頭進入有些低矮的木頭店門。
混雜著衝鼻烤肉香味的暖風撲麵而來。一瞬間擔心洗衣服的問題，不過饑腸轆轆的肚子咕嚕嚕的衝散掉了抗拒感。
反正洗衣服是明天的事，那就交給明天的自己吧。
“歡迎光臨！兩位是吧？”
“兩位哦~☆。”
“好嘞！往裏麵找個暖和地方坐吧！”
接過櫃台裏熱情店主遞出來的菜單，一夜跟上小操祈，一起脫鞋坐在有落地坑的榻榻米上。
一夜環顧四周，小小的店鋪，給人的感覺與其說是擁擠不如說是緊湊。時間早就過了飯點，人並不多，這個時間還在烤肉店裏的大部分都是加班加到現在的老師們。說起來學園都市還有完全放學時間這麽個玩意兒來著，希望不會被老師發現遣送回家。
學園都市的理事，在去會麵理事長的過程中，因為吃烤肉被老師遣送回家。
明天絕對會成為頭條的。
“我記得這裏比較推薦的是針扒（米龍），醬味膾扒B，好像雪花也不錯來著……”
“別多到吃不完哦。啊，還得打包一份牛舌，烤好的就行，我可不打算幫那個偷窺狂烤。”
桌子對麵，一手指著菜單，一手拿著手機一個個比對的小操祈點了點頭。她倒是不在乎價錢，隻是在意菜單上的內容和派閥成員們的推薦是不是完全一致。
洋洋灑灑在單子上寫下五個肉加一份蔬菜拚盤，店夥計接過訂單，看了看位子上的兩個人。
“兩位客人都還沒到20吧？還沒到喝酒的年紀啊。”
“別這麽說嘛。”
“別，幫你們換成橙汁咯？”
店夥計揮了揮手，將訂單遞到櫃台裏的老板手上。
“嘁，真小氣。”
一夜默默嘖了下嘴。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掌拖著下巴頦的小操祈，另一隻手將滑落到桌子上的長發整理到背後，看著一夜不再散發光輝的眼睛。
“小夜，怎麽突然想起喝酒了？”
“一時興起罷了，那種飲料也算不上酒吧？”
雖然沒做什麽虧心事，但一夜可不打算告訴她，中午和一幫人胡吃海喝去了，而且還有點意猶未盡。
“真的？”
雖然很在意小操祈是怎麽看出來的，堅定意誌的一夜搬出第三次世界大戰上世界會議的表情固定術，一臉平和的……
“不許對我撒謊，小夜不是有撒謊力的壞孩子吧~☆？”
“……”
……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誒呀呀，不就是有點…想體會下男人的小興致……”
“實話呢☆？”
“……”
“實話呢☆？”
食蜂操祈，趴在桌子上靠近了對麵的十神一夜，而十神一夜，別開了視線。
“中午和上條他們一塊喝酒去了，感覺有點沒太盡興……”
小腿受到了衝擊，脫掉鞋的小腳丫從桌子底下的空洞裏軟乎乎的對著一夜的腿踹了幾腳。
“中午把我丟在家裏連午飯都沒有，自己卻跑出去和他們吃好的去了啊☆！”
“不是你把我丟出去的嘛……”
桌子下麵又被踹了兩腳，完全不講理啊。
“兩位稍微讓開點，上火了哦！”
趴在桌子上的小操祈“哼~”了一聲，起身讓開桌子別過頭。店員小哥掀開桌子中間的圓形鐵蓋，用金屬棍架著炭火盆放到中間的圓洞裏，架上篦子和油紙。
回過身的時候，對一夜眨了下眼。一夜微微點頭作為回應。
【感謝。】
【祝好運。】
【你們在想什麽我都聽得見哦~☆。】
腦子裏突然鑽進來一個聲音，店員小哥嚇了一跳，隨即立刻意識到是精神係能力者，一邊慌張賠笑著一邊拋下一夜快步躲進後廚。
走之前還不忘對一夜甩過來一個眼神。
【一路走好。】
不行，果然光靠外人是無法突破這個窘境的嗎！
“要不……”
“「要不我回去給你做蛋糕怎麽樣？」嗯哼？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再……”
“「再加上紅燴蛋包飯？」嗯嗯，這個也不錯呢~，還有嗎☆？”
“那，那就再……”
“「那就再加上混合果汁和鬆茸雞絲蘑菇湯？」唔，好吧，這樣就原諒你了~☆。”
可惡，果然手段都是有保質期的嗎。再怎麽說用了兩年多也會被習慣啊。
算了，往好的方麵想吧，反正在家裏自己也得做飯，仔細想想除了工序上稍微麻煩一點，材料收集困難一點意外，和平時也沒什麽不一樣嘛。
嗯嗯，這麽一想，不如說是賺了？
耳邊聽到裝肉的盤子放在桌子上的聲音，一夜拿起頭部帶著防火橡膠的金屬夾子，架起一片薄薄的米龍片放在篦子紙上，點了點頭。
“小夜，沒刷油哦？”
“啊，糟，忘了。”
——
[你們身上的油煙味夠重的啊。]
平淡的機械音再這間充滿淡黃色熒光，卻還是顯得黑咕隆咚的房間裏回響。一夜和小操祈身後，將兩人分批送進來的空間能力者好像同意理事長意見似的，下意識點了點頭，然後急急忙忙趕快消失跑路了。
聳聳肩，一夜提起手上的塑料袋子。
“牛舌，給你擱哪？”
[……]
小黑屋裏一度陷入沉默，過了一小會兒，一根機械臂從不知哪個陰暗角落伸出來，接過一夜手中的牛舌袋子，又不知道縮回到哪去了。
[你覺得我這個狀態能吃東西嗎？]
“連油煙味都能聞到，幾片肉還吃不下去？”
[進入正題，關於這次教你們來得事情。]
【嗚哇，這家夥逃跑了。】
【轉移話題了呢~☆。】
先且不論亞雷斯塔能不能看透兩人心裏在想些什麽，總之他還是自顧自的先說下去。
[關於「才人工坊」的遺留物，原才人工坊第三研究所的所長蠢動俊三，正在策劃對「心理掌握」的襲擊。]
“詳情。”
房間裏的溫度下降了。
靠近身體的周圍，甚至散發出淡淡的熒光，並不是CFR的功率上升，而是一夜本身開始本能性的奪取周圍的時元。
機械機關開啟的聲音，大量熱風被送入室內，填補了一瞬之間形成的冷藏庫。
[冷靜點，你最重要的女朋友要感冒了哦？]
“我克製著呢，趕快。”
“小夜，沒關係的，冷靜點。”
頭頂能夠感受到小小的手掌在輕輕撫摸，看向旁邊微微踮起腳尖摸著他的頭的小操祈，一夜歎了口氣。房間裏的溫度逐漸回升，在讓人感覺燥熱之前，空調停止了工作。
小操祈重新麵向亞雷斯塔。
“從以前的情況上來看，什麽都不說讓我們直接遇上襲擊才是你的習慣吧？現在叫我們過來，應該是有別的需卻才對。沒錯吧☆？”
倒吊在培養倉中的身影基本沒有任何動作，僅有嘴角極其細微的翹起。
[你的女友比你冷靜多了。的確，我有些想讓你做的事，加上之前的人情，我需要你一並還清。]
“別避開重點。”
被染成橙紅色的氣泡在培養倉中快速升起，亞雷斯塔閉上眼睛，嘴巴沒有絲毫動作，聲音卻通過揚聲器清晰的傳入兩人耳中。
[從結論上來說，如果你按照我的計劃進行協助，食蜂操祈不會遭受危險。當然，作為保留價碼，蠢動俊三具體在哪裏還不能告訴你。不如說，就算你殺掉他，他已經啟動的計劃也不會停止。]
“你的意思是，執行者另有其人，而且已經結束需要蠢動俊三的準備期了？”
[就是如此，如何？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然後自己去找蠢動俊三搜尋線索，就像你們以前做的一樣。]
“你從何保證？尤其是「計劃」已經大幅度偏離原軌的現在，如果你需要我去修複「計劃」進行調整的話，完全沒必要用這種方法。”
[這不過是最為高效的方法，至於相不相信我，這取決於你的判斷。]
亞雷斯塔的眼睛緩緩睜開，綠瑪瑙一般的雙眼直視著一夜的雙眼。
不過是過去還是現在，他的眼中從來就沒有倒映過小操祈的影子。這種人，真的能信任嗎？
說到底，亞雷斯塔的話到底想把他誘導到哪邊？如果是一年前，一夜肯定甩都不甩他直接調動神識去找蠢動俊三了，但是。
並不一定非要是二選一。
一夜的手，輕輕摟住小操祈的腰間，在她的注視下微微拉近。
“關於小祈安全這點我很難信任你。但是，如果牽扯到你自身利益的部分你應該不會亂來。告訴我你的需求吧，我會協助你。至於蠢動俊三那邊，我私自調查你也不會有意見吧。”
[自然。]
稱得上愉快的微小笑容掛在亞雷斯塔臉上，鼓動起一片微小的氣泡。幾個黃色的立體成像顯示屏出現在兩人麵前。
標題上書：
[關於協助「七十二項委托」的相關事宜]——
“格雷姆林的下一個目標，似乎是美利堅合眾國。”
芭德薇對回到學生宿舍的當麻等人說道。
“我們還不知道他們打算做什麽，但是我們已經掌握到有好幾名魔法師，登陸夏威夷群島的情報了。格雷姆林這次光是「打招呼」就引起了這種騷動。如果他們真的開始行動，將會使全世界都陷入混亂。要打倒他們就得趁現在。”
打招呼。
就連那些可能造成地球人類毀滅損害的大型事件，對格雷姆林而言，也隻是為了確認上條當麻生存與否的行動，以及「通知知情者」的一種問候。
格雷姆林若認真行動，對任何人而言都無法置身事外。
因為他們能造成那種程度的災害。
光是能夠察覺危機逼近，對於麵對這場危機的人而言，或許就能算得上幸運……但是否要活用這個信息，端看各人的選擇。
然而，
“等等。”
開口的是一方通行。
“開什麽玩笑。我隻不過是因為先前經曆過的過程，有些事情想問你，所以才聽你長篇大論。我可不打算當你們行動的棋子。”
“你似乎誤會囉。”
芭德薇輕輕搖了搖食指，
“我們其實並沒有要求你協助的意思。”
“……”
“哎呀？你已經清楚明白地表示，如果被卷進事件中會很困擾，可是當我說我們沒把你算在戰力之內，你反而不高興？如果真是這樣，你還真是個任性的家夥耶。”
芭德薇如嘲笑般揚起嘴角，雙手攤了攤。
“我隻是看你好像有事想問，所以才回答你的疑問，沒想到你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出那種自以為站在舞台中心的大話來……看來，你之前一定被周圍的人捧在手心上了。你是吃聖誕蛋糕時，一定要別人將蛋糕上的聖誕老人分給自己的類型嗎？”
“嘖！”
一方通行咂舌。
“既然如此，沒差。我也有我的人生。就讓我從這裏消失吧。“
“……如果你辦得到。”
“啊？”
他的紅色瞳孔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是因為考慮到自己身邊的人可能被當作談判籌碼。
但芭德薇搖了搖頭。
“別擔心。我又不是學園都市。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麽，所以我當然也不會想找什麽談判籌碼。”
“……”
“隻不過，我這個結社的宗旨，是借由分析各種組織的首領及領袖，以找出最適合掌握世界核心的道路。隻要讓這種專家說明一下，你就會懂的。”
“懂什麽？”
“享受平穩生活的人，以及一度差點失去平穩生活，但卻靠自己找回來的人，兩者之間決定性的差異。英雄有各種不同的類型，但當你向芙蕾梅亞·塞維倫伸出援手那時候開始，就決定了你該走的方向……所以我覺得很可惜啊。就算我叫你別來，你也會跟來吧；你越是過著期望已久的平穩生活，你該走的方向就會變得越是清楚而強烈。現在這些話，在你聽來可能就像猜謎一樣摸不著頭緒，但過一陣子之後，你將會深切地體會到我話中的涵義。”
一方通行沒有回答。
他粗魯地打開玄關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濱麵茫然地低語。
剛才的對話，對他而言絕非事不關己的內容。
享受平穩生活的人，以及靠自己找回平穩生活的人，兩者之間的差異。
越是身處於平穩之中，想要親自赴戰的方向性就會越加強烈。
即使聽了這些話依舊一頭霧水。但即使並未親身感受，但濱麵卻感到背後出現一股寒意。那句話聽起來簡直就像因為自己渴望戰鬥，因此才會在「黑暗」之中，沉溺於鮮血帶來的快感？
芭德薇靠近苦思不解的濱麵背後，說出這句話：
“……你希望我把話講白嗎？”
“唔哇？”
“反正等你離開這房間，自然就會明白……隻不過，也是有那種不透露點什麽消息，就會感到痛苦的人。網絡時代真是傷腦筋哩。”
芭德薇歎了口氣，
“不過有一點若是你誤會了，我會很困擾的；我並沒有將你們的能力看得太低，也不討厭你們。世界上雖然有各種英雄，但其中也有人因為私慾強烈而發揮獨特能力，甚至獲得了……毫不留情地殺死婦孺很帥氣這種可笑之至的評價。和那種人相較之下，不求回報地向芙蕾梅亞·塞維倫伸出援手的你們，還算是比較值得嘉許的英雄。”
“……既然如此……”
“隻不過，那樣的英雄形象才是問題。你不顧自己也陷於危機狀況中，而救出芙蕾梅亞·塞維倫。或許你有自己的理由，但就算是不符這種理由的人，你也會一視同仁地去拯救吧？你就是那種不計得失，隻想拯救個人和世界的人。”
“正因為如此，”
芭德薇說著，揮下釘入濱麵心髒釘子的大錘。
“你是無法逃離戰鬥的。即使幸福地生活在拚命取回的平穩生活中，你也一定會注意到。你會思考……自己雖然如此幸福，但卻不知道身邊的人是否和你一樣。自己明明擁有足以拯救個人和世界的能力，但卻對此默不吭聲、視而不見，這樣真的正確嗎？”
“……”
“你可以矢口否認。但一旦遭遇這種場麵，你一定會行動。就像對芙蕾梅亞·塞維倫出手相助那時一樣。你不是甘於享受平穩生活的弱者。”
能力卓越出色導致的缺點。
隱藏於善性中的危險性。
正因為一路上看了那麽多，芭德薇才會毫不留情地打擊濱麵的痛處。
“正如我剛才所說的，英雄有各種不同的種類。其中即使對他人見死不救，也要保護重要的人，這種美學也能成立。但是你卻無法選擇那麽做。因為你已經為了芙蕾梅亞·塞維倫而采取行動……而且你早有心理準備，知道會帶來怎樣的風險。”
而現在——
影響全世界的格雷姆林問題，隻怕置之不理會招來更甚於芙蕾梅亞的災害和犧牲。
每當濱麵和瀧壺、麥野、芙蘭達、絹旗、芙蕾梅亞、半藏、小郭……這些人過著毫無危險的平穩日子時，他心裏都會這麽想。
我明明有力量可以築起這種生活，也有保護它的力量。
但是，隻有自己獲得幸福，這樣好嗎？
“……告訴你結論吧。你可以獲得幸福。而且一點都沒有必要為此而產生罪惡感。但就算我這麽說，你也聽不進去吧。即使你現在能點頭認同，然而一旦危險來臨時，你一定又會毫無迷惘地向前衝。我認為你的想法很值得敬佩，但那種生活方式太悲哀了。大概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出現深受英雄行徑強烈吸引的人，並決定將英雄的行動代代相傳下去。”
“……”
濱麵的心連濱麵自己都不清楚，但芭德薇卻像敘述既定事實般下定結論。那是一路上閱人無數的她，基於自己的統計資料歸納出來的結果？
【開什麽玩笑？】
濱麵心想。
他賭上性命成功護住了瀧壺。他也絕不希望危及「ITEM」的其他人。因此沒必要特地走向危險之地。這個世界上早就編製了用以清除危險事物的組織及專家，都是那些人和組織讓人類曆史持續到今天，不致於中斷。既然如此，濱麵就沒有必要親上火線。也沒必要因為濱麵的行動，讓濱麵最珍惜的人背負風險。
但是……
萬一——
如果有無辜的人像這次的芙蕾梅亞·塞維倫一樣，在濱麵麵前哭泣呐喊？如果有人拿槍抵著那個人的腦袋？
我是否能默不吭聲視而不見？
因為害怕會傷害到自己所擁有的人事物，所以就選擇見死不救？
隻不過，他已經和單純身為「武裝無能力集團（Skill Out）」，一直深信弱小和無能為力是理所當然的那時不同了。
就在他實際上戰勝了無理的戰鬥，在規模廣及世界的戰爭中保護了重要的人們之後。
「因為我沒有力量，所以無法保護你。」這種借口——
能夠拿來說服自己嗎？
“我不會叫你慢慢考慮。”
芭德薇降低音調，以同情憐憫的口氣說道。
很罕見地，她說話的語調中添加了真摯的色彩。
“……如果可以，你要是直接否認我反而覺得比較輕鬆。即使知道你的否認也隻是徒勞，但我還是會衷心祈禱。”
“那些人，一直以來也是在這樣的世界裏行走嗎？”
“嗯？”
芭德薇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啊，起碼一方通行和上條當麻應該是這樣吧，其中尤其是上條當麻病情最為嚴重。但是……”
芭德薇稍微頓了一下，低頭微微思索，隨後開口。
“十神一夜與你們的性質又不一樣。如果你們是「放不下世界的英雄」，那個人就是「僅為一人的英雄」。他會去拯救世界僅僅是因為如果世界毀滅，「那一人」就會失去容身之處。反之，如果世界成為「那一人」的敵人，他就會成為你們的敵人。”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芭德薇沒有絲毫猶豫與困擾。
仿佛事情就應該是這樣。或者說，從結論上，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我能將格雷姆林下一步的情報告訴你們，卻不打算告訴他的原因也是如此，如果那群人支配的世界符合了他的預期，對，「那一人」有好處，他會毫不猶豫的倒戈過去，所以還不如盡量減少他們之間的接觸。不過，”
欲言又止，芭德薇最後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十神一夜最後肯定會知道吧。無論以怎樣的手段與方式。”
——
“接受這件事真的好嗎？”
夜色頗深，時間已經抵達了鬧騰孩子們都要回宿舍睡覺的時刻。
感受著冬季夜晚特有的刺骨寒風，圍巾隨著風拂過臉頰肆意搖擺著。兩人緊緊貼在一起，放緩腳步，感受著兩人之間僅有的溫暖。
“沒問題，直接與我撕破臉皮應該是亞雷斯塔最不願意看到的狀況。”
不需要將這些話放在心裏，不如說讓亞雷斯塔偷聽到更好。
“過段時間，我會遵循指示前往夏威夷，學園都市內部的事情就拜托了。”
“……嗯，交給我吧。”
口中呼出的暖氣化作潔白的水霧，在路燈的照耀下散開一陣白色的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