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壞孩子們的夜遊
黑色縱卷發的雙馬尾少女——咲蓮誘璃，此刻正渾身顫抖不已。
她把雙手按在臉頰上，並緊緊閉上了雙眼。
【十點鍾。晚上十點鍾……。嗚哇！！門禁，門禁，我根本完全超時了啊。啊啊啊啊，真難以置信，這種時候居然還在街上瞎晃！！我這樣好嗎？不，當然不好。而且，還不是隻有我一個人，還有朋友陪在旁邊一起夜遊！啊啊，母親大人，是孩兒對不起您！孩兒今後到底該如何是好啊……！！】
“咲蓮同學？”
蛤啊！？小提琴女孩這才回過神來。
叫了她一聲的少女是禦阪美琴，她正拿著手機在一旁用各種角度拍攝那輛大型電動機車。但她這麽做並不是為了發朋友圈。
“初春同學，還有哪些地方要拍的嗎？”
[GK:車牌、照明、電動馬達、電池、輪胎、車架、座椅、以及各種各樣部件的型號全部都拍一遍，我想這樣應該就夠了。]
從手機屏幕上回答她的少女，是這會兒正在風紀委員一七七支部裏喝著熱可可的初春。
到頭來，調查事故車最基本的方法還是得靠「檢索」。
盡可能的從案發現場收集更多遺留下來的輪胎痕跡、塗料片、照明的碎片和顯微鏡般大小的樣本，然後再接著調查哪些商店出售了這些產品以及哪些公司生產了這些產品。
若想找出這輛車的持有者是誰，那就必須將散落在各處的A、B、C、D等線索組合在一起，並且調查車主有沒有可能剛好出現在事故現場，透過「條件檢索」縮小範圍，最後便能鎖定那特定的「最後一人」。
一夜趴在「龍騎兵」上，雖然現在是一萬個想跑的心思，但正在興致上的咲蓮少女與過著偵探癮的美琴明顯不打算放下現場。
“說是這麽說，但如果這是台贓車的話犯人可就難找了。”
“偷這種專業的靜音機車？沒這麽簡單吧？”
“如果摩托車前是濱麵那家夥的話，三十秒就給你把火打上。”
濱麵仕上，美琴稍微點了點頭，這個人名她還有印象，在夏威夷時一直和她那個嘴上不饒人的妹妹在一起的家夥。
一路上，他們用的車不是靠總統去買就是靠濱麵去偷，這麽看來這摩托車是贓車還真有可能…
[GK:竊盜的地點以及手法可以作為間接的提示，所以還請不要任意破壞現場。資訊越多，越容易分析。]
“……如果能直接搜尋他的能力就好辦了。”
[GK:念動係和發火或發電能力一樣是較常見的能力，雖然強度或控製力的水平多少會有些差異，但光靠這些資訊是很難從「書庫」中鎖定犯人的。]
此時的咲蓮誘璃歪了歪頭。
猶豫再三後，說道。
“那個，隻拍照片啊？……如果這輛摩托車是重要的線索，把它帶回風紀委員支部不是會更好嗎？”
“……這再怎麽說都有點困難呢。”
美琴苦笑著說。
“警備員和風紀委員的司法管轄區和權限級別有所不同。一般來說，像警備員這種大人的組織會有更大的權力。剛剛槍聲和摩托車的撞擊聲響得人盡皆知，差不多可以聽到那些家夥的警笛聲了。如果我們從現場移除這些顯而易見的證據阻止了他們的調查，誰知道他們會如何指責我們呢……”
一夜皺了皺眉頭，總覺的美琴不滿的目光正指著自己。拜托，就算是掌權者也不能明目張膽的阻止執法組織的合法調查，這種事情在背地裏做做就得了。
“更何況，要是警備員們問起你們為什麽在這裏怎麽辦？這裏還有一位穿著校服的大小姐，你們總不能明目張膽的說咱是來潛入保險公司的吧？”
“哎……”
黑色縱卷發雙馬尾的少女沮喪得身體往下縮了一點，不安地摩挲著包裹在黑色絲襪裏的雙腿。
……雖然放學後發生的那件事情可能隻是為了控製局勢的「某種演技」，但在咲蓮的心中仍然沒有辦法克服來自大人們的強烈壓迫感。
“黑子，你找到保險公司的服務器了嗎？”
[真正的雙馬尾:透過初春的方法總算是拿到檔案了，但我想應該是被加密過了。接下來就交給那位黑客同學吧。]
雖然她們仍然沒有掌握一切，但至少這比發現它是量子信號加密機製而在試圖解密的過程中不小心把檔案給破壞了要來得更好一些。
然後…，
“這麽說起來，這些東西我們就不能帶走了啊？嗚嗚，我還想說這是個展現能力的大好機會……”
這麽說著的咲蓮誘璃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一塊黑色的皮革廢料。不如說是原來被美琴吹飛的騎手套裝最後的下場。
但美琴卻睜大著眼睛看向她。
“那個，咲蓮同學……你就這樣直接用手摸？”
“？”
一夜看著某個毫無自覺的天真好孩子，輕輕歎了口氣。
“用你的小腦瓜想想，在你們手機裏那些帥氣的刑偵片男豬腳都是靠什麽找到犯人的？”
“…指紋…………啊。”
就算試圖用手帕擦拭使其回複原狀也是徒勞。
這樣不但沒辦法欺騙科學調查，還會被視為篡改證據。把它丟下隻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也就是說……
“沒轍，隻能拿走了。”
“……現在把它進一步破壞掉也來不及，果然還是必須把它交給風紀委員。初春同學聽到了嗎？”
[GK:是想讓我對付那些大人嗎？盡管放馬過來吧……不過，為了能保持充足的能量我可以跟你們點一些能量飲料和含有咖啡因的口香糖嗎？然後最好是有24小時無人機宅配的服務。]
“給你送點深夜加班社畜的「〇根湯」（某種日本能量飲料，比紅牛還烈不少）更有效吧？……哈，總之我這邊也會周旋一下的。”
嗚嗡嗡－！！響亮的警報聲離她們越來越近。
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了。
老早就在「龍騎兵」上打上火的一夜招了招手。
“黑子，有看到訊息嗎？必要的東西得手了就趕緊從大樓撤退。我和咲蓮同學先走了，等會兒見。”
[真正的雙馬尾：不知為什麽總感覺可愛雙馬尾學妹的稱號好像被人奪走了？算了，收到。]
美琴把手機塞進口袋裏，並且指示咲蓮把皮革「物證」放進透明的密封袋中。
警備員四四方方的深色警車旁邊，忽而閃過一輛嚴重違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坐著三個不戴頭盔的未成年人）的摩托車。
——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音樂的節拍在空氣中躍動著，震得耳膜有點難受。
在學園都市裏到處都有KTV包廂。現在時間已經超過晚上十點三十分。適合國中生高中生徘徊的店家早已打烊。然而，剛剛從「肇事現場」跑路的三人一點都不在意。
“這也是學園都市的「鑰匙」嗎？”
“雖說沒用過幾次就是了。”
一夜手裏的無限透支黑卡。
本來是沒這個打算的，但當前台店員看到這張卡片時，無精打采的睡臉瞬間神色大變恭敬無比，一邊招呼著一邊把他們帶到這個房間。
這個包間，也是黑卡的特殊服務項目之一，而且這個房間並不在建築中的常規位置，而是單獨開通了一條地下通道。
這麽看來，學園都市暗藏的秘密通道比一夜想象的還要多，如果進行覆蓋修正，學園都市的的細節地圖上可能會變得更加花裏胡哨。
【得讓雷娜塔她們更新一下情報，以後可能會用到……】
過了一會兒，黑子也推門到達了現場，懶得動窩兒（美其名曰：隻有在這裏才能發揮真正的價值！）的初春還在風紀委員辦公室裏。
交換情報時間。
“……你的意思是，食蜂已經直搗黃龍了？”
美琴的嘴巴放開杯子裏的吸管，飄在顏色奇怪的氣泡飲料上的冰塊碰出叮當聲響。
“隻是從我們知道的角度入手而已，那邊斷尾的話也就到頭了。如果你們沒這麽著急跑出來的話，我本來是打算跟著她那邊的……現在派閥的孩子們在做護衛，希望不會出什麽問題。”
雖說還有不少狙擊槍指著她們周圍，希望第二突擊部隊不用領開槍補貼。
至於還有一位絕對不會錯過這種有意思的事情的家夥。
[GK:說起來，佐天同學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啊！？你什麽時候從宿舍溜走的！？]
“初春，其實你隻要爬到三樓，再沿著走廊窗戶外麵的排水管一路溜下去就行了。因為二樓的窗戶不是鎖著嗎？所以就隻能去三樓啊。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從大樓後麵溜出去了……”
中途笑嘻嘻的推門加入，淚子的鼻子翹的老高。
“傻孩子，請不要小看愛好追逐蠢動在學園都市暗處的「都市傳說的夜之蝶」佐天淚子大姐姐我啊。如果沒有勇氣夜遊的話，那就抓起枕頭睡覺好了！”
“佐天同學，抱歉讓我說句大實話，你是在座各位中，包括電話裏的女士，最搗亂的人。”
“十神前輩！？話不能這麽說吧！？”
被華麗無視的淚子。無論如何，「物證」現在就放在這麵玻璃桌上。
透明的密封袋裏放著一塊黑色的皮革廢料。
不如說是原來被「念動能力」操作的騎手套裝的碎片。
“……要開始了。”
咲蓮誘璃慢慢的吐著氣，同時輕輕的舉起柔軟的右手掌。似乎不需要將皮革從密封袋中取出。她的手就在靠近密封袋但不接觸密封袋的位置停了下來，然後黑色縱卷發的雙馬尾少女閉上了眼睛。
「有機探查」。
這是一種能讓她精密的測量物體內部碳素同位體的能力。
像史迪特拉第瓦裏這般舉世聞名的樂器透過她的鑒定能力也能瞬間鑒別出真偽。
“……這是用水牛皮做的。”
咲蓮張開她那美麗的雙唇，像接受神諭的巫女那樣說道。
“在90天內加工製成，皮的部分則是用福爾馬林鞣製而成的。”
“福爾馬林？”
“是的，不過通常是用於保存標本。還有就是，跟一般入手的保養油脂不同……皮革似乎是用山羊脂保養的樣子。裏麵也沒有殘留任何人類的皮膚、頭發或油脂……呃，我是說……除了我的之外。這是怎麽一回事，這感覺就好像是用工廠生產的全新產品直接拿來改造成念動力無人兵器一樣？”
“嗯？請等一下。”
淚子皺起眉頭說道，
“你剛說它是用山羊脂來保養的對吧？既然是新出廠的，那為什麽還要保養呢？”
“咲蓮同學？”
“嗯嗯，是這樣沒錯……最開始確實是用水牛皮加工鞣製而成的，但似乎是被人故意用水清洗後混入山羊脂重做了。它後來的確是被人加工改造的這個事實是不會錯的。”
皮革製品的處理是相當獨特的。
事實上，人們經常認為皮革就如同鮮活的皮膚，是非常需要呼吸以及養分的。
如果隻是把它隨意的丟到倉庫貯藏起來不做任何處理，它自己就會損壞、龜裂或發黴，這樣當然就賣不出去了，所以店家通常得自己對庫存進行保養。保養方法有千百種，所以即使是同一製造商的同一產品也會因為儲存的方式導致光澤或氣味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差別。
保養皮革的油脂各種各樣，包括牛、豬、馬、綿羊、山羊、另外還有植物係列的油菜籽或向日葵、石油係列的合成油。
就算是唾手可得的奶油也要分好幾種。
騎手套裝本身是由水牛皮革用福爾馬林鞣製而成，並且用山羊脂保養。隻要能夠找到一家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商店，也許就能知道「是誰買了騎手套裝並加以操控」的了。
至少他們確定了一件事情，
盡管這塊皮革能從密封袋中自由取出保養，但依舊不可能發生指紋、灰塵或任何其他痕跡都不留下來這種不尋常的狀況。
一夜打了個哈欠，眨眨眼，又盯著皮革看了一會兒。
“……不覺得很奇怪嗎？”
“？什麽意思？”
美琴也湊近皮革，甚至輕輕嗅了嗅，但除了混合福爾馬林的殘留臭味和咲蓮同學手指尖的淡淡香水味的奇怪氣味以外，沒有任何值得她注意到的點。
順帶一提，在美琴的鼻子靠近之前，咲蓮同學瞬間把手指抽走。黑子不知為何在旁邊皺著眉頭露出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
“對方為什麽要用這種皮革？明明皮革的種類這麽多？”
“碰巧挑中了？可能對方在選的時候也沒多想？”
“有這種可能，但我們也可以換個思路。”
一夜晃了晃手指頭，KTV包廂裏的棱鏡球散出的七彩光芒把他的食指照成了各種各樣的顏色。
“對方的裝備——靜音重型機車和霰彈槍，這些東西都不是隨手就能買到的東西，無論和執行者有沒有關，起碼裝備的提供者應該是專業的。”
學園都市即使是個危險的超能力滿天飛的城市，但槍械這種能將普通人的戰鬥力直接拉至致命的道具，必然還是明令禁止的。
但事實上，這些道具通過某個門路出現在了敵人手裏。
學園都市裏非法販賣槍械的門路比這個城市的下水道還多，就算是暗部也沒法一次性網羅所有情報。
一夜一邊著麽著，一邊組織語言。
“對於不希望暴露自己身份的組織來說，有一種行為是大忌，就是使用能夠被鑒別的特殊裝備，而且還把戰損殘留物留在現場。就像沒有哪個國家機密工作部隊會使用本國的製式武器一樣。盡量以不會被聯想到的方式執行任務，隻要是專業人士，這是誰都懂的道理。”
問題就在這裏。
“那為什麽，敵人操縱的皮革人偶，會專門用這種加工特殊的，及其具有辨識度的皮革？總不可能是粗心大意，或者專門留下線索讓我們追查吧？又不是遊戲裏的固定任務。”
中途加入的「都市傳說的夜之蝶」小姐還一臉上數學課跟不上講解的呆滯表情。咲蓮還在嚐試進一步進行解析，而黑子和美琴則是稍微有點明白的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這是對方的陷阱？”
“有可能，但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一夜抬起自己的手臂，稍微擼起大衣袖子，露出手腕上戴著的，看起來有點厚實的黑色手鐲。
“就像我現在必須戴著這個才能生存，對方有不得不使用這種素材的理由……比如能力的限製。”
美琴皺了皺眉，雖然後半句的結論也很重要，但是……
“……戴著這個才能生存？”
“能力使用過度的後遺症，別在意。總之，如果對方的能力存在什麽限製，導致對方隻能用這種嚴密處理的皮革的話，那就能成為找到對方身份的突破口。”
【是和之前說過的那個「能力無法使用」有關嗎？】
說實話，很在意。但一夜並沒有延伸下去解釋的意思，美琴想了想，最後還是選擇不繼續深究。
“原來如此，用福爾馬林鞣製和山羊脂保養，先把這個當成鎖定對方能力的參考之一。初春，把這些條件也加入「書庫」的篩選條件吧。”
黑子點了點頭，對著手機說道。屏幕上很快就給出了回複，初春的打字速度是不是比說話速度還快？
[GK:誒~，那也太強人所難了吧？本來作為判據就很模糊了……]
“先別抱怨，總之先試試，比什麽標準都沒有就瞎找好多了。”
[GK:是是~。我可能真的需要「〇根湯」了。]——
渾身掛滿疲勞……倒也不至於。雖然回到家的時候日曆早就翻頁了，但這對於以夜間執勤為主要工作的一夜來說並不是什麽招致困倦的時間點。
推開家門時，小操祈正滿腦袋炸毛的操縱著麵前的筆記本電腦。旁邊放著一大杯不覺得一晚上能喝完的果汁，玻璃杯壁上掛著冷熱差凝結的水珠，桌子上也有一小攤水，看來她在這裏坐了有一段時間了。
那台粉色的PC，平時不怎麽常見到，畢竟她並不是很喜歡用一隻手操縱不過來的電子設備。
那是大概半年前前為她準備的「專用機」，視情況可以接入「神識」的內部網絡，不過看她那一指禪打字的樣子真的很難讓人放心。
“你那邊處理的怎麽樣？”
“啊……先別跟我說話…真是的什麽嘛這麻煩力……啊，好像可以了？”
一夜湊過去，越過幾乎要趴在小餐桌上的金色小腦袋。屏幕上正顯示著「神識」的內部通用數據庫的檢索畫麵，檢索欄裏顯示著「暴亂」兩個字。
“不擅長的事扔給雷娜塔她們不就好了？”
“這是我家的孩子的問題啦，而且那邊的抱怨力都已經堆得和山一樣高了，小夜都多久沒回去一趟了？”
“啊……這個啊，先別在意。”
一夜撓了撓臉頰，別開延伸，嘴裏嘟囔著“我這不是有工作……”
“總之嘛，那家店裏的店員也隻是最外層成員哦☆。雖然有聯係防止泄密的保安成員的權限，但也就是這樣了，進貨都隻是接受貨品清單，連發貨方都不知道。「暴亂」也是那個保安成員的代號而已。”
小操祈指了指檢索欄裏的名字。不過叫這種代號的人多了去了，而且這個數據庫裏也不一定有對方的情報。
“「暴亂」……明天我估計得繼續跟著禦阪她們，那邊應該能找到這兩次襲擊的執行犯，在探索那邊時順帶沿著這條線索找找吧。”
“那我就放手了哦？派閥裏貌似還有其他持有「鑰匙」的孩子，我從那邊在探索一下~☆。”
一夜點點頭，按著小操祈的腦袋輕輕揉了揉。稍稍有點困倦的小操祈眯了眯眼，輕輕頂了下他粗糙的手掌。
鍵盤還沒來，再不來存稿又要告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