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340.躲避風波
當靖南夫人氣急敗壞推開房間時，滿麵怒容的她竟沒有看到一邊的秦玥，她以秦玥從來沒有見過的速度快速消失在珀莉的院子，芭芭拉擔憂的看了眼房內，最終將目光放在秦玥身上，目光懇切，她知道珀莉現在更需要秦玥這位朋友，而不是她這個‘嚴厲’的教導仆人，在秦玥點頭後，放心的追著靖南夫人離開。
秦玥走到抽泣的珀莉身邊，珀莉穿著一身素色睡衣，幽藍的長發披散，雙眼紅腫透著無助，秦玥向她伸出手，抱著這個柔弱的少女，珀莉趴在她的肩頭悲傷的抽泣，訴說著母親對她一直以來的不滿和失望，以及自己對母親嚴厲管教的反感與掙紮，將擠壓在心頭多年的痛苦毫不保留的對自己的朋友傾訴。
珀莉哭累了昏昏欲睡，秦玥扶著她躺回床上，門外，拂西一臉複雜，他沒有進去，隻是站在門外看著秦玥為自己妹妹蓋上被子後，讓珀莉貼身的女仆秀麗和珍文將洗臉水、毛巾等物送進去，等秦玥將珀莉滿臉淚痕擦淨出來後，帶著秦玥朝庭院慢慢走去。
“你的母親真的會這樣做麽？”，秦玥想到靖南夫人怒氣衝衝離開時的樣子憂心忡忡，如果真是這樣，隻要珀莉自己不同意嫁人，她一定會帶她離開！
“嗬~”，拂西輕笑一聲，“母親說話不算，這種大事，沒有父親的允準她不敢擅自做主，小妹她啊，就是太在乎母親的想法，所以從小到大，她雖然知道可以尋求父親的幫助，卻從來不敢去這樣做，她，總是擔心周圍人會不會因為她不開心，太在乎別人的想法，這也是她總是鬱鬱寡歡的原因。”。
“珀莉，她從小就這麽敏感麽？”，秦玥一直對珀莉的性格感到疑惑，生在衣食無憂、奴仆簇擁的富足家庭，有權又有錢，反而變得敏感寡言，“紫欣，有沒有聽她提過這個名字？”，拂西輕咳幾聲，蠟黃的臉湧起潮紅，微微喘息後，他不在逞強，坐在涼亭內思考從哪裏說起。
“她小時候膽子小，又怕生，在我進入學院之前，我去哪都會帶著她，所以那時她對我很依賴，再後來，她認識了穆婭，這個張揚跋扈的小女孩，我不喜歡她，卻也希望妹妹跟她在一起能變得更加開朗，後來，我進入學院，對妹妹的事慢慢不太上心，在某次從學院回來後，我從芭芭拉口中知道了紫欣的存在。”，拂西皺眉，神情中已經表露出對這個叫紫欣女孩的不喜歡。
“我聽說紫欣是穆婭和珀莉出城玩時無意間碰到的乞丐，在星月之城邊緣，那裏有很多沒有明確身份的人，魚龍混雜。她們再次在相遇是在帝都的繁華大街，自那之後三個人就成了玩伴，妹妹和穆婭會結伴偷偷去固定的地方找紫欣，那段時間我能明顯感覺到妹妹變得開朗活潑起來，當時的我對紫欣雖沒見過卻抱有好感，因為她讓我的妹妹出現了好的改變，我在知道她的存在後，甚至和母親私下商量直接讓紫欣到府中做妹妹的伴讀，但母親對紫欣有很大成見，覺得妹妹近期學習荒廢，而且結交的朋友是個來曆不明的野丫頭，不識字不知禮，簡而言之，不配做妹妹的伴讀，連做仆人她都擔心帶壞了妹妹，最後直言不會再讓妹妹跑出去見她。”，拂西一邊回憶一邊將珀莉和紫欣的事情告訴秦玥。
“後來也不知道是穆婭的父母也不讓她出去找紫欣，還是其他原因，總之紫欣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穆婭家的身份，偷偷去了豐南府，隨後被當做小偷打了一頓，妹妹得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紫欣已經斷氣，穆婭後來才趕到，也是因為這個，兩人鬧掰了，妹妹責怪穆婭縱容府中仆人隨意動刑打人，穆婭自責卻生性傲氣，被妹妹責怪後反而生氣說出身份有別本就不該成為朋友，這是害人害己，妹妹聽後大受打擊，處理完紫欣的喪事後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出來，隻讓貼身的女仆送進飯食，這段時間我記得很清楚，她是在半個月後才把門打開，那時她整個人都瘦的像張紙片，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在那之後，她就變得更加不喜歡跟人主動親近，也不結交朋友，就是為了一個身份不明的紫欣，哎！咳咳！”，拂西說完再次氣喘咳嗽起來，秦玥立即讓候在遠處的仆人送茶水過來。
“聽你的意思，你對紫欣的身份，有懷疑？”，秦玥在拂西停止咳嗽後問道；“哼！一個沒身份隻能在星月城外生活的乞丐，咳！怎麽就突然出現在滿大街都是商賈權貴的帝都的大街上？當那些在城門和內城門守著的士兵真的是混白飯吃的麽？但就是這個小丫頭以乞丐的身份到了內城帝都的地盤，還專門跟小妹和穆婭再次遇見，能讓我妹和穆婭跟她玩的不錯的家夥頭腦不可能愚笨，怎麽會愚蠢的不經過府中人的同意想從後門溜進去？她絕對不簡單！可惜，這些我不能跟小妹說。”，拂西有些氣憤又有點無奈。
“說到穆婭，你，這傷怎麽回事？像是中毒，心肺受損，和你在調查的事有關麽？”，紫欣是什麽身份秦玥不感興趣，那是多年前的舊事，既然她已經死了，就算受人指使接近穆婭和珀莉有別的目的，現在再去查也查不出什麽，重要的是現在。
“攻擊我們的人逃走了，一點線索都沒留下！”，說到自己的事，拂西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們，蓮昱他們幾個？”，秦玥想到在攬月樓吃飯的那幾個家夥。
“嗯，本來我們是假借相約出城打獵遊玩的名頭，實際想再去傭兵聚集地盯著那個女的，結果走到偏僻的地方被人伏擊，蓮昱和我都被擊落馬背，哎！我可憐的黑將軍，當場被人砍去了腦袋！”，黑將軍是拂西最鍾愛的一匹馬，在黃岩城拂西騎的是軍隊中的戰馬，但不止一次在秦玥麵前提起這匹黑馬，對喜歡騎射的他來說確實是一件非常悲傷的事。
“蓮昱和我掉下馬後隻是受了輕傷，然後就跟一群穿著袍子的家夥打了起來，阿誌、蓮昱和我都是在軍隊裏待過，反應自然要比一直待在帝都的自清和艾倫多快，我和蓮昱受傷中毒其實還算好的，自清和艾倫多一個手臂被砍斷，一個被打的當場昏死在地上躺屍，要不是我們跟隨的幾名仆人拚死相護，他就要被那群混蛋剁成幾段了！最後還是阿誌發射信號彈，他家人看到後派人前來才把我們救下，至於那群家夥，大部分都逃走了，留下的幾具屍體連一點能查的標誌都沒有，為避免引起風波，我們幾人一致對外都說是被魔獸攻擊摔下馬，不過這帝都都是人精，表麵是都信了，私下就不知道怎麽猜測了。”，拂西對之前發生的事記憶猶新，連說帶比劃，恨不得把當天的場景都原模原樣搬到秦玥麵前。
“我聽說，帝都最近有些關於豐南伯爵不好的傳聞，這些是你們放出消息的麽？”，秦玥思索後問道；“嗯？你們不是昨晚，呃不，今天淩晨才回來嗎？怎麽知道這些？”，拂西奇怪的看向對麵的秦玥，秦玥她們淩晨回來珀莉隻詢問了他的傷勢，所以到現在整個靖南府的人都不知道她們兩個其實回到帝都很久了。
“這些，的確是我們幾個暗中散布出去的，父親他已經與王上見過。”，拂西看了看四周，謹慎的說到，拂西一晚沒睡，在庭院內也不適合談論這方麵的事，就帶著秦玥到了他房間的側室內。
雖是留給仆人守夜用的側室，地方卻很寬敞，裏麵被拂西布置成一個小茶室，拂西盤坐在鋪滿毯子的地上說自己在進入學院後就撤掉守夜的仆人，特地把這裏改成自己喜歡的樣子，這裏能讓他安心想些事情。
“穆家從南大陸統一建國後一直存在，經過這麽多年的積累雖然隻是伯爵卻勢力深厚，而且這位伯爵做事較為謹慎，為官多年沒出過大錯，豐南城又被他管理的很好，父親將我們的猜測和發現都稟報給王上後，王上沉思很久才說暫時不能動他，一是沒有實質證據，二是一旦明令徹查，帝都內又會變天，剛與西大陸結束戰鬥需要穩定局麵，這並不是一個好時機。”，拂西搓了臉頰說到。
“所以，你父親遵從王上的旨意暗中徹查，而你們幾個知情者開始傳謠造勢？這不是打草驚蛇麽？”，秦玥從他話中聽出了話外音追問道；
“王上已經讓刑法司長私下追查兵廠武器異常的事，而父親官職隻是個茶司，追蹤查案即不擅長也插不上手，所以王上命他以自己身份之便盯緊伯爵，散布消息是王上讓父親做的，過於風平浪靜暗中追查反而讓一些事情沒有頭緒，放出消息讓人心不安，可能露出更多馬腳。”，拂西麵上露出敬意：“父親說王上早就知道武器有問題，卻一直隱忍不發，能成為帝王的，忍耐力就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比的。”。
“難道是豐南伯爵有所察覺，所以你們受到伏擊？你父親他不會有事吧？”，不管怎麽說，這件事也是她起頭讓拂西他們摻和進來的，如果珀莉的父親因為這件事受到傷害她難辭其咎，“父親在他手底下多年最了解他的性子，不會輕易被發現已經被盯上，但我們幾個畢竟還太年輕，不知道是不是有地方露出破綻被發現，我們幾個都懷疑是他，可父親卻說他要想殺我們就不會做的這麽明顯這麽愚蠢，應該是別的人，比如，那個女人！”，拂西眼神變冷。
“娜麗絲雅？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所依仗的是自己的美貌，腦瓜子也不是很靈光的樣子，她未必敢主動惹你們，如果真的是她派的人，也未必是她的注意，那些伏擊你們的家夥沒有一個身份能確定的麽？”，秦玥想到那個高傲的冷豔女人，在她的身邊，似乎有一個油嘴滑舌審時度勢的奴仆，叫花奴，她反而像是個很有注意的家夥。
“暫時沒查出什麽，傭兵，人員雜亂，我們的人也不好查，現在隻有阿誌還在追查這件事，他孤身一人我不放心，就讓他近期也不要在離開帝都，凡事保命要緊，既然王上早有察覺，那麽早晚都會水落石出，有王上做靠山，這事不急！”，拂西對南帝很有信心。
兩人又在側室內談論了一些關於這方麵的事，直到拂西哈氣不斷，秦玥才起身離開。
到了晚上吃飯時，靖南夫人沒有出現，餐桌上珀莉的父親一向比較沉默，珀莉情緒也很低落的悶頭吃飯，隻有拂西在努力的活躍餐桌上的氣氛，好不容易熬到用餐結束，珀莉的父親突然開口要他們三個都去書房。
書房內，珀莉父親看著低垂腦袋的珀莉，眼裏透露出一位父親對孩子的憐惜，臉上卻帶著一貫的威嚴。
“你們這次去迷魂山穀的事珀莉已經全部告訴了我，我想知道，你們接下來是想要繼續追尋古神之間的真相，還是這隻是你們作為年少的冒險？一段精彩的經曆？”，威嚴的話語從靖南府這位主人的口中傳入三人的耳中，拂西一臉震驚，他沒想到珀莉這次離開家竟然又是跑去這麽危險的地方，而更讓他震驚的是她還能完好無損的回來！珀莉和秦玥則吃驚他為什麽這麽問。
真相？冒險？秦玥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以前是為了知道契約碎片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當然也抱著一定的冒險的好奇，而後，或許是不甘心更多一些，不甘平凡，不甘心在知道這麽多事之後又什麽都不做，回到原來按部就班的生活，仗著年輕瞎折騰這句話用在他們身上在合適不過。
“還是太年輕啊，做什麽全憑一腔熱血，全然不顧後麵會引發什麽。”，看著麵前兩個陷入沉思的少女，靖南爵有些失望，“不論你們是為了什麽，隻要不會去後悔，那麽都是一件好的經曆，你們的冒險也為你們帶回了獎賞，死亡沙漠珀莉你得到了洛蘭女神的傳承，迷魂山穀你們的朋友得到了恩格爾的神骨，隻要使用得當，她還會成為卓越的戰士，可有一點，這兩次的冒險，你們經曆了危險和艱難，卻不夠讓你們感到絕望與恐懼，這些‘神’就像是已經褪去了神的光環，沒有將你們完全置於死地，這是你們的幸運，也是這些萬年前神的悲哀，時間終究是帶走了他們一些東西，比如強大的力量。”，靖南爵發出感慨，隨後收起感歎說出自己叫他們來的目的。
“我向王上稟報的事他並不知道有些是來自與你，你不願也不能卷入這種事情太深，那麽暫時就不要在踏足帝都，不要再來星月之城，接下來帝都不會太平，王上要為清理叛國者做準備，拂西以及自清幾人被人盯上，想讓他們抽身離開已經不可能，但珀莉，她可以跟你一起走。”，靖南爵的話又一次讓三人驚訝的說不出話。
“珀莉想要跟你們體驗刺激的生活那就讓她跟你們去吧，有我和她哥哥在，隻要不做出背叛帝國違法的事，她隻管去過她想要的生活，不能因為家族和地位，讓她一輩子生活在壓抑中，這算是我從前對她不夠關心的補償吧！”，靖南爵慈愛的看著眼圈發紅的女兒，珀莉這兩年的表現已經完全改變了他之前對女兒的打算，與其讓珀莉跟那些小姐到了年紀之後嫁人了此一生，不如讓他的孩子也‘放縱’瀟灑的活一生，或許會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收獲，他這一生身為卡文蒂亞家族的族長需要承擔的東西注定他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生活，不代表他的孩子不能在他的庇護下享受年少肆意的快樂。
秦玥看著這位平時見麵少言寡語的靖南爵，明白他這是讓自己帶珀莉離開是非之地躲避風波，拂西作為未來繼承他位置的繼承者，和他共同經曆這些也是一種曆練，更是一種責任，而珀莉，她不需要也沒必要，能少一個人牽扯其中，就多給未來留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