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楊楊，剛才我連上的是局域網，恰好有一艘經過的商船上安裝了克譜妮的海上WiFi，我黑進了船員內部用的聊天軟件，蹭了一下網……非常短暫，因為隔得太遠，這台儀器又是壞的，沒有辦法連上衛星。”
瞿楊隨即敲了一行求救的字，但是發現，已經卡頓，幾秒後，對話框就自動關閉了。
“操，沒了。再試試呢。”
何鷺馳拿過來，反複操作，還是沒能成功。
“應該是那艘貨船駛出了信號接收範圍，可能明天，也許後天，還能碰上類似的情況，到時候，我們兩個手機一起求援，應該有希望。”何鷺馳安慰道。
“哎，你剛才也真是的，說那麽多廢話幹嘛，直接了當告訴他們我們在孤島上，我爸是瞿國明不就行了嘛，錯過了這麽好的機會，現在怎麽辦？”瞿楊當然想回家，好不容易聯係上外界，眨個眼睛又打回原形了。
白折騰一晚上。
“不可以那麽衝動，楊楊，我們並不知道身處何地，無法確定是在哪個國家，克譜妮的設備儀器賣往全世界，過往的都是些什麽船隻完全不了解，不可以把你暴露在風口浪尖，打著救援的旗號做著綁架勒索的事並不稀奇，我們還得找準機會才行。”
“那就這樣傻等著？”瞿楊生氣的翻著白眼，實在不理解何鷺馳哪那麽多的顧慮。
“我們在島上自由自在的，有吃有喝，不怕瞿哥找得慢點兒，但是一旦將居心叵測的人引來，我怕他們開出天價的救援酬勞。那就是變相的勒索，錢倒不是重要，萬一中間橫生枝節，我怕他們對你不利，我們沒有必要冒險啊。”
何鷺馳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為什麽20多天了瞿哥跟姐姐都沒派人搜到他們的下落，很顯然，中間有什麽環節錯了。
瞿楊不做聲了，事實上，他的發小裏就有一個曾在小的時候遭到過綁架，綁匪還不是外人，是那個小子的遠方親戚，結果被那個壞人藏在一個農家院子裏，藏了整整11天，被警方找到後，錄口供的時候，小孩說他偷吃了生雞蛋、爛紅薯、幹玉米棒子……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幸好沒有挨打。
後來那小子就有點兒自閉了，也就隻跟圈子裏這些有錢的少爺們一起玩玩，吃頓飯什麽的，進進出出幾個保鏢跟著，看著都累，前兩年移民了，偶爾跟瞿楊通電話，說國外更嚇人，槍支是可以合法擁有的，他基本就呆在別墅裏不出門。
哪裏是人過的日子？有再多錢又怎麽樣。
瞿楊歎了口氣，傷感的說：“要是能聽聽老爸的聲音就好了。”
何鷺馳感到心髒發顫，把他擁進懷裏，他沉聲道：“楊楊，我們一定會安全離開這裏的，你相信我。”
瞿楊溫順得像個小奶貓，鼻尖蹭著何鷺馳的下巴，輕聲說：“吃飯吧，好餓呢。”
“好。”
夜已深沉，兩人圍著火堆解決這頓遲來的晚餐，別有滋味。何鷺馳豎起大拇指：“真不錯，魚肉你還記得拿清水發泡過，不至於那麽鹹，火候剛剛好，很有嚼勁兒。”
瞿楊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我隻是懶得做好嗎，又不傻，看你做一次就會了。”
“本來應該我做給你吃的，今天你過生日啊。”
“都一樣啊，你不是在幫我弄這東西嘛。”瞿楊用腳尖碰了碰放在地上的儀器，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以前沒覺得跟別人交流多麽重要，遺落在荒島這些日子，雖然身邊有小馳相伴，還是會想聽到外界的聲音，那樣才能證明自己真的還活著，而不是做夢。
“假如……能在廢物堆裏找到一些能用上的材料，或許，我能把這個核心配件修好，有很大幾率能連接衛星，通過點波束複用技術，就可以擁有相對穩定的網絡，到時候，求救會變得容易許多。”何鷺馳利用自身所長，是有幾分自信完成這項任務的，但是，荒島上能給予他幫助的材料實在太少太少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深深感到抱歉，沒能讓瞿楊的心願在今夜完美實現。
“嗯，不急。”瞿楊伸手摸了摸何鷺馳的眉眼，“今天趕了一天的路，晚上又累到這個點兒了，別想那些了，順其自然吧。”
他首次對自己心境的變化表現出豁達，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何必難為眼前人，他已經盡力了，而且，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不可能，有希望就有動力。
“還有，謝謝你小馳。”
“嗯？”
“謝謝你陪我過生日，這個生日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瞿楊是真心實意覺得小馳很強，無論哪一方麵，回去後真的該好好規劃一下自己的人生了，25歲以後，到底要過怎樣的生活。
像生日那天巧遇的過往船隻在一周內僅僅再出現過一次，但都因為聯絡不穩定，在短短半分鍾後就又失聯了。在何鷺馳善解人意的開解下，瞿楊學會以平常心對待，他覺得這就想老天給他安排的一場考試，想結業很難，卻並非不可能。因為每一天，都有很大的進步，比起以前虛度的時光，他有目標、有動力、有夥伴、有勢在必得的決心。
可想而知，他們所呆的孤島是多麽的偏僻，似乎是被孤立在某大洋的邊緣地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每逢失落的時候他就會抱緊何鷺馳，他太感謝自己能喜歡上這個優秀的小子，假如沒有他，自己一定死了。
瞿楊的手機因為內存滿了，他又舍不得刪，在這島上就幾乎沒了作用，他就放在棚子裏，用草墊蓋著，不帶在身上了。
因為他還得抱著“克譜妮”，滿海島找可以焊接的材料，隨遇而安又滿懷憧憬的日子一晃又過了一周。他記得仔細，這已經是他們流落荒島第35天了，瞿楊不僅練就了下海爬樹的本領，但凡有聯網的機會，他就一邊打聽中國的飛機失事新聞、“乘風集團”的消息、還故意把海島的風景照片展示給觀眾，想從他們那裏獲取對這座島任何信息，哪怕是名字、所在經緯、可是沒人知道他想打聽的事。
在第37天的時候，網絡又連上了，瞿楊迫不及待的跟對方聊天，他騙那些人他是一個社交網絡平台的專業主播，這次在海島上完成一個有趣的錄製。聊天室忽然就活躍起來，紛至遝來的各種好奇詢問，讓瞿楊有些飄飄然。他趁機說出了老爸助理的電話號碼和郵箱，謊稱節目組有一個抽獎活動，隻要打進電話報上“暖羊羊“、“克譜妮”、以及現在船隻所在的位置”就能獲得貴重的參與獎，並且是百分百的中獎率。
他期盼用這種低調的方式傳遞出自己正在努力求助的消息，引來真正的救援隊伍。
何鷺馳拿著在沙灘上撿到了廢棄輸液管，走了過來。“怎麽樣？聊得開心嗎？”
瞿楊撇嘴道：“一群老外，沒一個靠譜的，我講了半天他們都當我在開玩笑呢，哎，要不然……直接懸賞500萬，讓他們給我老爸打電話得了。”
何鷺馳不置可否，首先不論別人信不信，就衝這種誇張的做法恐怕就引來不懷好意的人或事。瞿哥跟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至今都沒有采取行動？
“哎，煩死老子了。走，下海玩。”自從瞿楊能靈活掌握自由潛以後，幾乎每日必下海一鬧，一來祛暑，二來跟著何老師增長見識。不得不說，越跟何鷺馳相處得久，越覺得他是本百科全書，喜歡之外更有崇拜。
“嗯，今天去抓龍蝦吧。”何鷺馳建議道。
“好啊，上次給它跑了，老子不甘心呢，走走走。拿叉子不？”
“我拿叉子，你戴手套，今天你的主場，我打輔助，你實在不行我才出手。”魚叉經過多次改良，越來越精密，前段的木頭已經換成了精細的鐵絲，隻要出手夠快夠狠，基本都能速戰速決。
在何鷺馳的專業指導下，並非漁家人的瞿楊也可以運用，隻不過不熟練，偶爾得手。
“切，小看我。今兒個非把那一窩端了我們打牙祭。”瞿楊找到那隻殘破的手套，嫌棄的說：“就這麽個垃圾還被咱們當寶貝，每次用的都小心翼翼，深怕弄得更破。”
“哈哈哈，有什麽辦法呢，條件有限啊。回去以後你準備一套全副武裝，有空的時候我們去龍蝦灣潛水，那裏的龍蝦，就沒有小於3公斤的，個個極品。”
瞿楊雙眼放光，嗬嗬笑著。對未來的憧憬又多了一分，回去以後、回去以後……我也要跟小馳在一起。
兩人潛到深處，憑借經驗搜尋海中的生物，石斑魚、梭魚、蘇裏魚幾乎垂手可得，但是今天的目標是大龍蝦，就不用在中途浪費時間了。
何鷺馳順手撈了一把裙帶菜，當做腰帶係在腰間，自從某日嚐試性的做了一點給瞿楊吃後，他似乎非常喜歡吃。是綠色蔬菜的最佳替代品，含有大量氨基酸、和維生素，滿足人體微量元素和礦物質的需要。每天給楊楊煮一鐵皮盒，他都乖乖吃掉。
他守護在瞿楊周圍，專注地看他表演。
龍蝦不好找，總是藏在隱秘的礁石或石洞中，他們所到的深度陽光已經滲透不進來，能見度是非常低的，假如手裏邊有個IPX8級防水手電筒，自然不在話下，也許這正是考驗瞿楊耐心和能力的時刻。
總之，瞿楊一次次刷新了何鷺馳對他的認知，逐漸從一個嬌生慣養的紈絝子弟，脫變成一個可以自食其力並且敢於拚搏的人。海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對他體力和智慧的考驗，他相信瞿楊可以獨立完成。
但是這次並沒有特別好的運氣，瞿楊忍不了做了個出水的手勢，就滑動著兩條長腿，往上頭遊去。何鷺馳亦步亦趨的跟著，一前一後出了水麵。
剛冒出腦袋就聽見瞿楊的驚呼：“小馳快看，哇，那是海豚嗎？”
遠處的海麵上一排海豚跳躍著，歡快的嘻戲追逐，讓瞿楊手舞足蹈的歡呼起來。
“嗯，是海豚，海中精靈，我們要不要遊過去點？”
瞿楊睜大眼睛問：“可以嗎？我隻在海族館看到過，這麽自由自在在海裏遨遊，還是第一次見到。”
“走，能看見海豚飛躍的人都是極其幸運的，讓我的楊楊近一點兒沾點運氣，然後就能心想事成，早點回家。”
瞿楊抹了一把臉，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就朝海豚的方向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