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憶起
“對啊。”許涵一臉的理所當然。
蘇然然點點頭，一臉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魂的樣子。
“不過算你機智，我給你一點暗示你就發現。”許涵讚賞道，她和蘇然然之間的默契是這麽多年都沒有變的。
蘇然然：“……所以你到底想要和我暗示什麽？”
許涵的表情一僵，“沒什麽。”
蘇然然一臉明顯不相信的樣子，“你可別說你是真的爭風吃醋，我可太了解你了，就算是爭風吃醋，你也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許涵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深情，“我從前就一直很奇怪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喜歡給我下定義，就因為我從小冷淡？就因為的不善言辭？所以我就成為了所有人口中的‘這樣的人和不是這樣的人’？”
許涵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嘲諷，仔細的看她的眼中，還帶著些許受傷，一下子就讓蘇然然手足無措起來。
“對對對對不起啊老許，我，我就是開一個玩笑。”蘇然然小心翼翼的說道，老許要是有情緒了，那說明事情確實是很嚴重的。
許涵淡淡搖搖頭，“沒什麽，我有點累了，先休息了。”
說完，許涵想椅背後麵靠去，閉上雙眼不再開口了，留下蘇然然一個人戰戰兢兢的。
許涵雖然閉著眼睛，但是也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蘇然然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眼神。
哎，沒辦法，自己差點說漏了隻能靠這個方法才能掩蓋過去了。
總不能直接告訴蘇然然，催眠是要要被催眠的這個人對催眠這個人沒有什麽防備心理的，防備心越重，心理越強大的人是越不容易被催眠的。
而催眠之所以會成功，多數也在於催眠師針對的是這個人情感最脆弱的地方進行的。
就當自己演戲好了，但是蘇然然最起碼會注意到自己的不快凶，那麽麗莎也就不好出手，最起碼，今天在後期蘇然然對她冷淡下來之後，麗莎就沒有“不經意間”在問出什麽問題了。
隻是，剛剛自己的舉動真的沒有一點出自自己的真心嗎？
剛剛自己和蘇然然說的話，也是她真實的想法吧。
許涵輕輕睜開眼睛，看向已經轉頭看向窗外的蘇然然，心裏想，這個傻丫頭永遠不會知道她到底有多羨慕她。
一行人到了戚家之後，按照慣例還是讓蘇然然回到屋子裏麵休息去，蘇然然一副很好哄騙的樣子乖乖的朝房門走去，隻是在進屋之前，轉頭眯著眼睛看著眾人，說了一句：“你們一定有個大陰謀在瞞著我，哼！”
說完，蘇然然不等幾個人有反應，就關上了房門。
剩下門外的人包括許涵都是一臉尷尬。
“咳咳，這個，嫂子雖然被催眠失憶了，但是智商還是沒有降低哈。”宮學在一邊汗顏的說道。
早就聽趙曉生說過蘇然然看起來迷迷糊糊的，但其實很敏銳，什麽事情一般不容易瞞得住她。
“是啊，我剛剛還在想她要是真的問了我們要怎麽回答呢，好在她什麽都沒問。”
許涵往客廳走的腳步一頓，“人有表意識也有下意識，會不會這和她的夢一樣，一直看不到那張臉，說明她下意識的一直不想要想起這件事呢？”
幾個人回頭驚訝的看著許涵，“……好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正因為這樣，那個麗莎的催眠才能如此輕易的得手吧。
許涵垂眸，她有種預感，蘇然然應該很快就要打破這個催眠了。
她是何其敏感的人，他們之間的不對她大概早就發現了，隻是現在才說而已，現在才說，說明她現在才有了一點點開始要麵對的意識。
房屋中的蘇然然關上門之後，一張小臉垮了下來，蹭著地走到床邊，然後一下子把自己仍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最近總是這麽困乏，還有就是明明她從許涵來到Ｙ國就已經懷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但是自己就是下意識的不想去想。
就像剛剛，幾個人的表情明明已經說明了她猜想的都是正確的，但是還是什麽都沒問。
什麽都不問，是因為害怕，她害怕她問出口之後，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樣想著，想著，蘇然然不知不覺就進入到了夢想。
蘇然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再一次看到了坐在自己傳遍的那個女人，不同的是，這一次，這個女人換了一身白色的裙子。
陽光在她纖細的身姿上打上一層光暈，看起來聖潔美好。
窗外的蟬鳴的聲音很大，吵鬧有寧靜，綠油油的葡萄騰躍躍欲試的想要爬進屋子中。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麽美好。
這真是一個好夢。
蘇然然這樣想著，然後她輕聲開口道：“可以轉過身來嗎，讓我看看你的臉。”
女人微微側了側身，似乎有些猶豫。
蘇然然微微勾起嘴角，眼中有淚滑落，“拜托，讓我再看看你的臉，好嗎，媽媽？”
隨著這一聲媽媽，那個女人的背影渾身震了一下，然後開始慢慢，慢慢的轉了過來。
水冰淼的臉依然是那麽傾國傾城，和她與卓語柳並稱南水北柳的時候一樣，美的讓人留戀，卻又不可逼視。
當蘇然然看到這張臉的時候，眼淚一下子控製不住，洶湧而出。
“媽，媽，媽……”蘇然然不停的開口叫著，似乎要把自己這些年缺失的全部不回來。
水冰淼就這麽含笑看著她，眼中是從前從未出現過的慈愛。
“媽，媽，媽，媽，媽……”蘇然然不停的叫著，她不停下，對麵的水冰淼就不開口，隻是溫柔的看著她。
“媽——”直到後來，蘇然然再也叫不出來，整個人泣不成聲。
怎麽辦，要怎麽辦，已經失去過一次自己的母親，現在還要再失去一次嗎？
這一句媽，以後再也叫不出口了嗎？
“乖，好然然，你要快樂的活著，知道嗎？不要想著替我報仇，不要為我難過，好好照顧你的弟弟，媽媽愛你，愛你。”
水冰淼的話越說越輕，最後整個人消失不見了……
場景一下子轉換到一個廢墟工廠前，蘇然然抱著水冰淼渾身是血的身體倒在地上。
她身上的血那麽多，蘇然然用力的捂住，想要止住它們離開水冰淼的身體。
但是那些學業卻依舊源源不斷的從蘇然然的指間流出，好像水冰淼的生命也在蘇然然手中消失著一樣。
“然然，然然……”身體上的疼痛讓水冰淼說每個字都變得十分吃力，但是她還是努力的叫著蘇然然的名字。
“在，在，我在的，媽！”蘇然然抱著水冰淼的身體，哭的那樣無助。
水冰淼聽到蘇然然叫她媽媽之後，瀕死的眼中迸發出喜悅的光芒。
“然然，是，是我對不起你，我離開了你，離開了你的父親，我得到了最多的榮耀，得到了榮華富貴，但，但是，我從來沒有一刻，能夠比和你父親在一起的時光快樂。”
水冰淼用力抓住蘇然然的手，眼中看向虛無，吃力的開口道：“我愛你的父親，我……一生都愛，隻是，我對不起你，然然，你太像你爸爸，我不知道怎麽麵對你……”
水冰淼的眼睛漸漸開始聚焦困難，蘇然然不停催著她已經開始變冷的身體，哽咽著說道：“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聽你講故事，你要是想講，等你好了再給我講，你再從頭給我講好不好。”
水冰淼看著眼前泣不成聲的蘇然然，如水的雙眸中滿是哀傷，“然然，然然，不要難過，我的死和你沒關係，就算沒有你，他們也不能容得下我了，我不是個好媽媽，所以，不要難過，好嗎？好不好。”
蘇然然哭的不能自已，隻是不停的搖著頭，仿佛在拒絕著什麽。
水冰淼的眼睛開始發黑，她已經看不清楚蘇然然的臉了，隻是用力的抓著蘇然然的手，吃力的說道：“然然，我的女兒，不要替我報仇，幫我照顧好阿遠，好，好嗎？”
蘇然然的心已經痛的不能自已，她閉上眼睛，任眼淚自己從自己的眼中流出。
水冰淼欣慰的笑道，用自己最後的力氣輕聲道：“謝謝你，謝謝你，然然，我的好女兒，我愛你，媽媽愛……”
水冰淼的手，從蘇然然的手中滑落，蘇然然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眼前一幕幕反轉而過，溫柔的白瑾，慈祥的父親，破爛的汽車，蒼涼的墓地，然後是水冰淼凶悍的臉，懺悔的臉，討好的臉，哀傷的臉，最後是充滿愛意的臉。
蘇然然抱著水冰淼的身體，開始瘋狂搖著自己的頭，眼中滿是歇斯底裏。
戚禦墨衝上來，抱住蘇然然，卻被蘇然然一把掙開。
“不，不，不——！！”蘇然然忽然瘋狂的大叫起來。
忽然，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了，隨即整個人軟倒下來，昏迷的最後一瞬間，蘇然然看到的時候戚禦墨痛徹心扉的臉龐。
啊……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最後，蘇然然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