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
“打傷?”
傅殘陽回想昏迷前的事情,詭異的樹林,童話般的城堡,清澈的湖水,還有穿透腦膜直達心底淒厲的痛呼。冥夜!在母親走後,唯一一個給自己父母般關愛的人。還記得電閃雷鳴的雨夜他屹立在大雨中,在別墅的樓下默默地陪著自己。每個辭舊迎新的大年夜,自己被禁足在黑暗的房間,總是他在清晨拉著自己的手迎接新一年的第一縷陽光。
“問你話哪?快點回答!”,傅殘陽遲遲不語,似在沉思,頭不耐煩地推推他,說是推,其實怕軍醫不高興頭收著力道,就是輕輕碰碰。就算是這樣,頭還是受到了軍醫警告地眼神。
無奈地搖搖頭,頭忍了,誰讓自己欠他一條命。
傅殘陽抬起頭,目光飄向頭身後的墨言,是你打傷我的對吧?我不想幫一個別人安插在我身邊的奸細隱瞞,你說怎麽辦?
要找到冥少爺就不能讓頭他知道我們去過那裏,請少爺三思。回莊園後,關於打傷您,墨言甘願任您處置!短短地目光交流,墨言微微低頭。
“是——”,傅殘陽緩緩開口,短暫的一個“是”字聽在方哲和展瀚海耳朵裏足有幾百倍那麽長。
“殘陽!”
“閉嘴!”,頭扭頭,銳利的眼光直直地盯在方哲身上,方哲一驚,噎住了提醒傅殘陽的話。
一點串供的時間都沒有,恐怕傅殘陽一開口就要露餡,方哲是拚著被狠罰也要多少給傅殘陽點提示的心思開口,隻是他的勇氣和決絕,就像一個氣球,被頭的話一紮就卸得絲毫不剩。
“再敢多說一句,我就當他在說謊處置。”
墨言把方哲來回來,小聲說,“相信他!”
“是——”,略一停頓,頭眼中的迫切,傅殘陽心裏壞笑,我急死你,我就不說你想要的答案,哼!
“打傷我的人,他是在背後出手,我沒看到他樣子,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遲到?,方哲,我們遲到了嗎?我記得我們出門很早的,怎麽會遲到,難道我昏迷後,你們迷路了。”,傅殘陽驚詫地看向方哲他們,煞有其事地努力思考。
“你——”,頭看傅殘陽的眼睛氣的能吃人,他不傻,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小子故意逗自己。
虛虛實實還真給傅殘陽蒙對了答案,方哲和展瀚海心裏的石頭落了地,輕鬆躍然臉上,方哲高興地拍著墨言的肩膀,“沒事了,沒事了。”
“誰說沒事的?”,頭轉頭臉色陰沉,“遲到一樣要罰!”
“不會吧!”,方哲高興的臉一下子垮下去,“我們可是去抓賊,這也要罰!”
“方哲,別說了。錯了就是錯了,男子漢,這點罰還怕。”,展瀚海拉了方哲,坦蕩蕩地站出來。
墨言收起輕淺地笑容,越方哲和展瀚海而出,“軍令如上,令行禁止。頭,遲到的懲罰我——我們願意承擔。”
“但請您放過殘陽,他受了傷,他的懲罰我來完成。
“不是你,是我們一起完成!”,展瀚海走到墨言身邊,“我們是一個團體,他的我們一起扛!”
展瀚海自信滿滿地說:頭,請您允許。”
“不行!不行!”,墨言他們商量著替傅殘陽承擔責罰,傅殘陽那裏能同意,掙紮著站起來,連連反對,出奇的是,軍醫不但沒有斥責他,還攙扶著他。
“你們三個是看不起我嗎?我擔得起自己的所作所為。”
事情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聽到聲音衝進樹林我們也不會遲到,已經是我連累你們了,怎麽能再讓你們替我受罰。
“穆殘陽,你少廢話!你以為我願意替你。我展瀚海最看不慣你了,可現在我們是一夥的,我們是為隊友承擔責任。穆殘陽,你記住了,我們不是白替,欠我們的情,日後加倍還我們。”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沒傷到不能接受懲罰的地步,讓人替我受罰,還不如打我自己來的痛快。”,傅殘陽蹣跚地挪到自己夥伴身旁,凝結的一顆顆汗珠自蒼白的臉頰滑落,
“展瀚海,易地而處,你會讓人替你嗎?”,傅殘陽反問。
“當然不會!”,揚起頭,展瀚海自豪地回絕,嘴角傾斜,驕傲地說,“我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我也不需要!”,傅殘陽接著展瀚海的話同樣豪氣地宣誓,“另外,我也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別爭了,還是我一個人來替代殘陽吧。”,墨言淡淡地把責任攬過來,“殘陽!我替代你理所應當!”,不著痕跡地向前一小步,麵對頭,墨言儼然把他們三個都護在了身後。
“墨言,你別自作主張,我不用你……”
傅殘陽對墨言出言不遜,頭皺皺眉,心中不悅,直呼兄長的名字,好大的膽子,什麽時候家裏有這個規矩了。真是沒大沒小的孩子,傅天也不知道怎麽管教的。
陰差陽錯,頭誤以為墨言是傅殘陽的親哥哥。
“吵什麽?當這裏是什麽地方,罰誰不罰誰你們說的算的?”,掃視,頭嚴厲道:“我這裏沒有人可以替代任何人受罰。誰的錯,就是誰的責任,全隊錯,全隊擔著。念你們事出有因,每人二百俯臥撐,小懲大誡。至於穆殘陽,等他傷好以後再做吧。”
甩手招呼老四和山虎還有軍醫,頭轉向訓練場外走去。邊走邊說:“我沒時間看著你們做,自己數著,自己做,質量數量都看你們自覺。偷懶也可以,別被我知道,我要是知道,一人偷懶,全體重做。”
頭加快了速度,大步向前,墨言為什麽說自己替代殘陽受罰是理所當然哪?,難道在家裏,殘陽有錯,傅天一直讓墨言代替殘陽受罰?照顧墨言一次,頭發現墨言身上有不少新新舊舊的傷痕,像年輪一樣印刻上去,才十幾歲的孩子就有受過那麽多的傷,看著就讓人心疼和不忍。怪不得他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才能和聰慧,都是被逼出來的。
頭越想越覺得是傅天一直讓墨言幫殘陽背黑鍋,不自覺地為墨言抱起不平來。欺負大兒子,寵著小兒子,難道傅家有什麽詛咒,為什麽每一代家主都有這個毛病。
“老四,清掃一次我們的自己人。”
“是,老大。”
“頭,你相信墨言那小子的話,懷疑我們這裏有奸細?”,說自己人有叛徒,山熊最不愛聽這話,言語間明顯帶著不滿。
頭停下來,回頭看著山熊,“不是相信,而是我們確實需要一次清掃了。他的話不一定全是真的,可道理說的很好。我們這裏被太多人窺視,多少人費盡心思往我們這裏派眼線。山熊,別不高興,我們要為島上每一名兄弟負責,他們的安全重於一切。”
每次清掃都會查出一個兩個奸細或者叛徒來,原本推心置腹的生死兄弟突然被證實站在自己的對立麵,銳利的刀鋒能劃破他的血肉,對敵的子彈能結束他的生命,卻無法抹去他們曾在一起的記憶和曾經的兄弟之情。山熊討厭清洗,頭更討厭清洗。
“山熊,去調取今天早上的錄像,在調查一下其他因素,我還是不完全相信他們話,島上憑空出現一個人,總是感覺不對勁。”
“我這就去。”,山熊領命而去。就算不願,他也不會違逆頭的命令和意誌。
傅殘陽說的同墨言他們的相符,應該是事實,為什麽自己就是覺得哪裏不對?難道自己也多疑起來。頭搖搖腦袋,走進辦公樓。
頭他們走後訓練場就像太極圖的陰陽極說轉就從黑的一麵轉到了白的那麵。
緊繃的麵部表情悄悄從隊員們身上爬開,煥然一新的精神麵貌讓他們的舉手投足似有了靈魂般鮮活。隊長們略帶顫抖的口號重新變成原本的沉著嘹亮,帶著心裏暗鬆的那口氣此起彼伏地響在訓練場。
除正式的場合外,頭是一個愛玩愛逗的活躍分子,忘形一般的不羈如果不了解情況,誰都不會相信那樣一個張狂的人會是極限島的掌舵人,談笑風生活脫脫的鄰家大哥哥形象。可首領的責任一旦壓到他肩上,鶴發智者滄桑厚重的威嚴就像茶居淡淡茶香中的焦尾琴曲,伴在他淺棕色的眼睛裏,即使他嘴角飛揚地笑,依舊壓得人喘不過氣。有人懷疑頭的威嚴是與生俱來,否則不會渾然天成,猶如身體的一部分,靈魂的一脈。
頭離開,隊員們的青春活力就像脫韁的野馬,破不急待地律動起來,年少的朝氣把安靜的訓練場渲染的熱鬧起來,空氣裏彌漫著他們青春的魅力和熱血的力量。
主席台旁,同熱火朝天訓練的人不同的是三個少年。
“我們開始吧!”,一個少年俯身趴倒在地,另兩個緊隨其後,同他並排趴在地上。
“一,二,三,四……”,節奏一致的俯臥撐就這樣在響亮的口號聲中拉開了序幕。
頭走後,軍醫在墨言三個人的默許下“強行”帶走了倔強的傅殘陽。所以在這裏並肩作戰的隻有墨言,方哲,展瀚海三個人。
二百個俯臥撐標準地完成,對現在的墨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體力是一種挑戰,更是對意誌的一種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