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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愛他的肆意年少

  聶祁舒了一口氣,溫和示好的口吻出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傅會長,我們可以商量。”


  聶祁自己都分不清楚,他是被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我最大的傅殘陽嚇到了,還是被他身後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墨言震懾了,竟然鬼使神差地落了下風。


  這一場,聶海幫輸了人,也輸了氣勢。


  “商量?如何商量?”


  傅殘陽根本不買賬。


  “招安不成,就欺辱逼迫。這就是你聶海幫的作風,這就是灰暗世界的秩序?”


  傅殘陽瞥了一眼黒燭鋪成的甬道,仲裁者無動於衷,還在慢悠悠安受臣民的朝拜迎接。每一步都有數不清的人彎下腰去,他們將尊嚴,將生死榮辱全都交托出去,換來的就是這樣一個是非不明的世界?


  好,很好!


  奔騰的怒火直衝頭頂,傅殘陽刷地一抬手,擊弩森寒的箭尖又對上了聶祁。


  “恃強淩弱者,殺!”


  “枉殺者,殺!”


  傅殘陽毫不猶豫扣下了扳機。機簧的聲音再次響起。


  聶祁被傅殘陽的大膽震驚,他做夢都不想到,有人敢當著仲裁者的麵行凶。他隻來得及喊了一聲“古爺”,箭羽就在麵前不斷放大,擊弩已空。聶祁看到傅殘陽臉上的決絕,箭羽未到,從他眼中發出的殺意已經宣告了他的死刑。


  “裁決!”


  一聲威嚴的暴嗬!


  一聲震動的機簧嗡鳴!


  行進在傅殘陽和聶祁之間的羽箭,被另一隻衝擊力更大的羽箭攔腰紮中,兩隻羽箭擺著十字直衝向道路旁一家酒吧的櫥窗,玻璃應聲碎裂,十字的交點狠狠紮中櫥窗裏閃爍的紅點。


  酒吧裏正對櫥窗的吧台邊,這家酒吧的老板嗖地從高腳椅上跳起來,他麵前的電腦屏幕已經黑掉,他像被抓的罪犯,驚恐地看向街道,他身後的紅酒架子上寫著:濁酒

  “聶祁不能殺!”


  仲裁者終於走到了近前,他使用的擊弩已經被他收回到了後腰,西服的下擺遮擋了大部分金屬。


  “憑什麽?”


  傅殘陽一開口,竄到他和仲裁者之間的墨言立即閃身退後,食客居包間的客人忍不住皺起眉頭,如此涇渭分明的主仆之別,他竟然真的將我們的孩子當夜衛教養。他哪裏來的底氣,如此對待水仙的孩子?


  欺慕容家落末?欺我高家無人嗎?


  仲裁者明顯被傅殘陽的問題問住了,可能在他過去的生涯中,他從沒被人提過這樣愚蠢的問題。他足足思考了三秒鍾才冷著聲音回答。


  “仲裁!”


  “仲裁?”


  傅殘陽嗤笑


  “我要殺他的時候你倒是跑出來仲裁?”


  “一副伸張正義的模樣?!”


  “他……”


  傅殘陽看向聶昊。


  “.…..要廢魏巡手的時候,你在哪裏?”


  “那麽多普通學生被抓的時候,你們又在幹什麽?他們傷人你們不出來,傷人者被殺,你們倒是跑出來了?你們算什麽仲裁者?”


  “還有他!”


  傅殘陽盯著還沒從死亡威脅中恢複過來的聶祁。


  “就在這裏,你們劃定的界限裏。他對一個普通人大打出手,極盡羞辱。你們在幹什麽?看熱鬧嗎?為什麽不出來阻止?”


  “難道仲裁的存在不是為了讓普通人不受傷害嗎?”


  “拾輝長街,禁殺戮!”


  黑衣仲裁者右手按在胸口,冷漠地複述慕辰治下的規則,亦如他出場時的神秘強大,黒燭的螢火映襯出他眼中的虔誠和盲從。


  是的,盲從。看在傅殘陽眼裏,此時仲裁者的強勢,堅決,漠視,都是一種盲目的信仰。


  在仲裁者身後,人流簇擁的甬道盡頭,仿古建築上端正掛著一塊烏木牌匾,匾額用摻了朱砂的血墨篆刻了四個大字:什方茶事。


  墨言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名字,聶海幫倉庫裏那些茶葉就是這家茶樓的。就算是開在拾輝長街,做灰暗世界人生意的店鋪,也沒有必要找道上行走的聶海幫運送茶葉這種平常的東西。難道就不怕聶海幫店大欺客,扣了自己的貨嗎?


  那些茶葉,以墨言的判斷,都不是普通貨色,價值不菲。


  察覺到一道露骨的注視目光,墨言尋去,在什方茶事樓上,青色的薄紗窗簾後立著一道人影。原本有窗簾的遮擋,墨言不應該察覺的,可能那人的目光太過熱烈,直透而出,並且他炙熱的視線看得還不是墨言,而是他身旁言辭激烈的傅殘陽。


  墨言感受不到敵意,但是有強烈的企圖。


  “禁殺戮?”


  “隻要不出人命就可以了嗎?”


  傅殘陽的臉上流出痛苦。他在周圍人身上看不到一點不平,理所當然的沉默,似乎他才是那個不自量力的傻子!


  自嘲嗤笑,縱使隻有自己一個人,他也不會向這扭曲的秩序低頭,就算這是他父親的天下。


  傅殘陽微微側頭,墨言靜靜站在他身旁,從他的角度,墨言像向前走了一步,他們兩人在這一刻,並肩而立。


  墨言沒有說話,表情都是平日靜靜的樣子,寬大的外衣遮掩了傷口,遮擋不住鮮血的味道。飄散的腥味像在傅殘陽心中點燃了紅色的燭火,溫暖卻不會灼傷。


  我不是一個人!


  傅殘陽衝墨言露出會心的笑,他知道,無論什麽時候,他哥哥都會站在他身邊,他喜歡現在墨言哥的樣子,他期盼有一天兄長可以真的和自己並肩而立。他隻管往前衝,什麽時候回頭,都有一個人默默跟隨。


  胸中暴躁的悲怒逐漸內斂。


  “聶海幫欺壓在先,聶昊虜人,聶祁辱我兄長在後。我為何不能找他們報仇?”


  “如果不是戰盟仗義出手,我紅血會上下便隻有被人欺淩的下場。”


  “他說,讓我雙手奉上我兄弟的性命,讓我眼見他們肆意折辱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同殺我何異?”


  “如此苟活,是沒有殺我,又有什麽意義?”


  傅殘陽低著頭,一字一句地控訴。


  “如果墨言哥沒有及時趕到,魏巡就要被人廢掉雙手,一輩子殘廢!”


  “他同母親相依為命,全家的收入還要靠他。他是沒有被殺,但是他們全家卻活不下去了。”


  墨言動了動嘴,止住了上前的衝動。相對於流於外表的憤怒,他感受最深的是傅殘陽內心的痛苦。金尊玉貴的教父之子,殘陽有一顆難得的仁愛之心。


  除了墨言,在場所有人都被傅殘陽壓抑的怒意震在當場,內心的壓抑,使得整個街道異常安靜,隻有傅殘陽的聲音讓人聽的清清楚楚,唯一的伴奏就是遠處鍾樓頂端秒針走動的滴答聲。


  “如果,我輸了,紅血會還會有更多魏巡。藍,小強,葉楓,孟曉義……”


  “沒有人願意低頭而活!”


  “今天聶海幫成功了,我是不是都沒有見到你的資格?”


  傅殘陽一直低著頭,自言自語的語氣聽起來更像是對自己說。


  他沒有等仲裁的答案,也沒想過能收到不一樣的答案。周圍人一次次的習以為常,讓他不抱任何希望。


  “恃強淩弱者,不該死嗎?”


  “妄殺者,不該死嗎?”


  “拾輝長街,禁殺戮!”


  仲裁者手撫胸口,毫無感情地重複冰冷的命令。


  “這就是你堅持的仲裁之意?”


  “好一句禁殺戮!”


  “禁殺戮讓無數被欺壓的普通人求告無門!”


  傅殘陽的聲音一聲厲過一聲。


  最後他幾乎是喊出來的。


  飽含太多情感的一句話,在寂靜的拾輝長街炸開。


  青色薄紗窗簾內人影晃動,忍不住歎道:

  “說的好!”


  “此後,晨海必有他一席之地!”


  宋卓和路崖對視,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異和更多的讚賞。周圍很多人看傅殘陽的神情變了顏色。


  食客居二樓包間的客人腦海裏想到的是慕辰那位雍容溫婉的第一夫人。傅家教不出如此心地善良的孩子。沒有一位教父不是伏屍百萬,每天死在仲裁之下的人,數以千計,數以萬計。


  他們都隻看到了傅殘陽的仁愛,正義,不平,被傅殘陽的膽識,勇氣折服,隻有墨言感受到的是他掩藏在悲痛之下掙脫束縛的決心。


  “既然你不執行你的職責,那……”


  “……我替你執行!”


  傅殘陽猛然抬頭,腥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聶祁,他手裏的擊弩再度舉起,他從身上翻找出來的又一支羽箭,在剛才說話的時間裏被他慢慢裝好。


  聶祁直覺自己被一頭被激怒的幼狼盯上了,箭矢比前兩次都殺氣騰騰,雖然還沒有出膛,但已來勢洶洶。他想推開聶昊,手腳已經軟的沒有移動的力氣。他在心裏祈禱,祈禱仲裁者可以保下聶昊。至於自己的性命,他已經不考慮了。


  “放肆!”


  仲裁者終於暴怒了,他大喝一聲。道路兩側的黑燭火迎風搖曳,轉眼之間,一道黑影鬼魅地靠近,墨言立即迎上,剛跑出去幾步,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腦海閃現,隨即另一股危險的殺氣從身後排山倒海壓來。


  “殘陽!”


  他腦海隻有這個名字。墨言回頭,心髒跟著收縮,渾身瞬間冰冷。


  食客居二樓包間縱觀全局的客人,瞬間站起來。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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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樓,本周更文。殘陽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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